吃不着,也得问一问。
苏和听着傅卿说起那些个时蔬,尤其是听到傅卿还炖了只鸡时,他就对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十分后悔。连着好几天的赶路,路上本来就没吃什么好吃的,这会儿到正午了,他们也没有吃上饭,肚子空空如也,恨不得多啃两口干粮来填报肚子,结果就听傅卿说起她做的饭菜……
个中的煎熬,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好在傅卿说的不远,是真的不远,用不着走多少路,他们就走到了。
马车需要从后门绕行,苏明昔他们几个人齐齐下车。
“小傅先生。”唐玉辛等人向傅卿作揖行礼。
傅卿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
说着,她看向岑子惠,对着她偷偷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苏明昔这次出来还会带上岑子惠,这丫头听说整日在吉祥镇附近晃悠,想来是体会到了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
后者也朝着她眨眨眼,捂住嘴看着她笑。
苏明昔带了个苏和,岑子惠带了个随身的小丫头,别的人就是孤身一人,没有带额外的人过来。
“傅姐姐。”岑子惠凑到傅卿身旁,自打傅卿做了书院的先生,她就鲜少跟着她转悠,“我给你带了点心。”
她手里还拎着食盒。
傅卿笑了笑,“这么贴心?那我请你们吃午饭。”
“小傅先生要做饭?”苏明昔的耳朵就长在吃上了,听到傅卿请吃饭,他就走了过来,“那老夫也是愿意再等……”
“去附近的茶楼里吃一顿。”傅卿不等苏明昔把话说完,硬是掐断了他的幻想。
这么多人,即便是准备也要准备半天,更不用说临时做饭,就算傅卿不嫌累,也不能让这么多人等着饿肚子。
苏明昔当然知道,只是抱着对傅卿做菜的一种奢求的执念罢了,听到她明明白白的拒绝,也没说什么,“那、那边走吧。”
岑子惠亲亲热热的挽着傅卿的手,“傅姐姐,我们路上从官道上走,路过了不少的地方,感觉很是不错呢,与我从京城里过来时候的风景很是不同。”
北方与南方,差别自然很大。
傅卿笑了笑,“你最近倒是变了一些。”
刚救下岑子惠的那会儿,她苦于京中外祖父家里的那些事情,想要改变以往为了迎合外祖父家里的喜好而变得软弱的自己,这才将丢了几年的功夫给捡起来,后来又进了青云书院,如今倒是越发的活泼了。
至少搁在以前,岑子惠多数时候还是呆在家里边,绣花种草读书,鲜少会愿意出来。
岑子惠也想起了刚和傅卿遇到时的场景,那会儿她就想着,怎么会有像傅卿这样的女子,当时她皮肤还是黑黄黑黄的,不像现在这般白皙,但她硬是从当时她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别样的人生,一往无前,不畏人言,即便是女子,也可以闯出一条路来,不用曲意逢迎。
若不是有傅卿在,她恐怕多是走不出自怨自艾的怪圈。
如今再想起从前,那些个京里的名门贵女还是外祖父家里表哥姑母,于她都是颇为遥远,要是选择的话,她更愿意做一个逍遥自在,做青云书院的一个学生。
傅卿见她笑得这般开心,“看开了就好,许多事情旁人也只能说一说。”
傅卿领着众人去茶楼吃了一顿,今天没有说书先生,茶楼里的人便没有这么拥挤,与周围的酒楼之类的差不多,看着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苏明昔本是对傅卿推荐的茶楼期待很高,没想到吃到嘴里也是普普通通,并没有多么美味,他疑惑的看向傅卿,她特意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吃饭,如何会平平无奇。
傅卿察觉苏明昔的困惑,“这茶楼最厉害的可不是什么吃食,而是一个人。”
众人闻言,好奇的望向她。
“一个说书先生,”傅卿挑眉说道,“若是那位先生过来,提前一个时辰便座无虚席,甚至还有许多来晚的宁愿站着听都不愿意离开的,昨日我们来吃饭时就见到了这种盛况,听闻要不是这位先生,茶楼也不可能扭转盈亏。”
傅卿将昨日满座的情况说了一通。
众人纷纷惊奇。
“竟然这么厉害?”
“我们那儿的茶楼说书先生就很是一般。”
唐玉辛看了眼傅卿,“不知那位先生说的是什么故事?”
平白无故,傅卿怎么会留意到一个说书先生?
岑子惠也觉察到,扭头看向旁边的傅卿。
“他平日里便是说一些上京赶考的读书人的故事,经常编一些与怪力乱神相关的故事,很是曲折离奇。”傅卿说道,“那位说书先生明日下午便再来茶楼,到时候你们也可以来听一听,保准你们不虚此行,昨日我们就来听过一次了,他们几个人都被这未完待续的故事给吊着呢。”
姚天磊惊奇的看着傅卿。
他和仲康两人平日里就胆子小,鲜少会在傅卿和苏明昔两人跟前搭话,这会儿却难得说了一句,“当真这么厉害?”
要说罗吉瑞被吸引还好说,但谢知礼他们几个人可都是厉害的人物,见的东西多了,区区一个说书先生,说的故事连他们三个人都被吸引了?
傅卿看了他一眼,笑着点点头。
姚天磊瑟缩了一下,脸蛋通红。
傅卿:“……”
他们两个人还是该好好的磨炼磨炼。
思维清晰是清晰,但这胆子也是千年如一日的小。
她和苏明昔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姚天磊与仲康两人莫名的打了个寒战,总觉得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们吃完了饭,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情,便是直接回了院子里,还要先收拾一下自己带过来的东西,顺道挑选一下房间。
苏明昔不用说,自然是占了最宽敞的一间,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也由苏和一并负责整理,岑子惠是女子,也是被众人谦让的对象,大家伙儿也是让她先进行挑选,岑子惠笑眯眯的应下,挑了间中间的屋子。
剩下的就好分了。
几个人每人一个屋子,不争不抢,直接按照顺序轮流过来。
唐玉辛正好被分在了岑子惠的旁边,他不由地往她那边瞥了一眼,后者就站在傅卿身边和她说话,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反而是傅卿对视线十分敏感,下意识回望过去,就看到唐玉辛慌忙逃窜的眼神,好像都不知道要放哪里了。
傅卿:“……”
若是她没有看错,唐玉辛方才看的是……岑子惠?
她皱了皱眉,在她眼里,没有门第之见,唐玉辛自己是否看中不用多言,但他背后的唐家却不一定。
这段日子来,她虽没有明确的问过唐家的势力,但其他几位先生给她说过不少京里面的局势,其中就有唐家,百年根基,经历前朝依旧屹立不倒,家中多是被安排进了官场,鲜少有做其他的事情,家风严谨。
这样的家族门第之见必定严重。
更不用说唐玉辛是苏明昔的得意门生,放在哪里都是出挑的后辈,长相又不错,这么重要的一个人,他的婚事又岂是自己能够做主?
傅卿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一下,挡住了唐玉辛的视线。
岑子惠眨了眨眼,对此一无所知,反而拉着她的手,“傅姐姐,你与我说说,这次科举舞弊的案子情况如何了?”
傅卿挑眉,“想在我这里打探情况?用美人计?”
岑子惠狡黠一笑,“自然了,傅姐姐素来喜欢我这张脸,你瞧,我这么望着你,是不是尤其的好看?”
岑子惠故意用手托住脸,直勾勾的盯着傅卿。
傅卿:“……”
她到底是去哪里学来的这些,但自己确实吃这一套。
她正要开口透露一些。
岑子惠期待的看着她。
“其实……”傅卿才说了两个字,门口就传来开门声,还有罗吉瑞他那高亢的声音,“你们终于都来了!”
他一下子就冲到院子里头。
顾清明谢知礼他们几个人都走在后面,很是稳当。
岑子惠眼睁睁的看着傅卿闭上嘴,没有再开口。
她哀怨的看了眼罗吉瑞,又看了看傅卿,“傅姐姐,你变了,我这张脸只能让你看这么一会儿吗?”
“……”傅卿轻咳一声,“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我相公来了,你的脸便得往后靠一靠。”
“……”
岑子惠又哀怨的看了眼谢知礼。
谢知礼察觉到她的眼神,冲她笑了笑随后就看向了傅卿,“小傅先生,他们都收拾好了吗?”
傅卿点点头,他们这会儿才来,其他人早就收拾好了。
除了需要休息的苏明昔外,其他几个人赶路的疲惫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
见到谢知礼他们几个人,其他人都围了上来。
“你们前几日就来了,遇到什么事情没?县令传唤你们了吗?事情如今到什么程度了?”
“听闻是有两人被关进大牢里了,他们便是确定涉及到舞弊一案了吗?”
“县令大人有没有为难你们?”
“……”
一连串的关怀让人动容。
但谢知礼他们几个人很是镇定,他们更加清楚,几位同窗的关怀更多的是想要从他们这边知道科举舞弊更多的消息,这可是关系到他们这次……
新一个的课业得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