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江河县令和巡抚项原白两人派人把他们四人请过来是走个必要的过场一样,唐玉辛他们几个人也一样是这么认为,一开始姚天磊他们几个人还担心过,后来也是多亏了唐玉辛的解释。
有苏明昔在背后撑腰,江河县令和巡抚吃饱了撑的才会真的去怀疑谢知礼他们四人。
这次他们跟随苏明昔过来,也主要是为了解一下科举舞弊的案子,隐隐听闻这次与往常有些不大一样,甚至可能会涉及到考题泄露的事情,那可比考试夹带作弊要严重的多,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在他们赶路的途中,苏明昔就已经将大概的利弊说与他们听过,此次课业的立意便是让他们从科举舞弊的事情出发,把此次案件涉及到的所有方面都逐一考虑进去,无论是涉案官员还是底下的读书人,全都需要囊括进去。
看似简单,实际却很是复杂。
就连唐玉辛都没有把握能够将这次的课业完成好。
这可是苦了他们几个人了,所以一到江河县,也没有来得及多慰问几个“涉案”人员,反而就率先问起了舞弊的案子。
谢知礼等人一面唾弃他们的功利,一面却是将他们已经知道的消息都说了出来,没有任何隐瞒。
岑子惠也不由得靠过去,听的很是仔细,不想错过他们说的任何一个细节,不过……她不由自主看向旁边的傅卿,方才差一点就撬开了她的嘴,只可惜罗吉瑞他们四人来的实在太及时了,导致自己的美人计没有真正的派上用场。
按照她的直觉来说,她总觉得傅卿知道的更多一些。
傅卿感觉到岑子惠的视线,没有什么表示,只让苏和帮忙搬了张小凳子过来,一面与他闲聊。
“你们这次过来前,可知道谢家和其他几家如何了?”傅卿问道。
苏和嘿嘿一笑,“我家老爷知道小傅先生会心系家里,特意在来之前已经将几位老爷和夫人都一一嘱咐过了,也做了担保,保证只要他们没有参与舞弊一案,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掉,小傅先生也大可放心。”
傅卿点点头。
她特意吩咐青竹青柳两人去找苏明昔,就是为了让苏明昔安抚各家的情绪,以他的身份地位,做出的保证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宽慰众人担忧的心,何况苏明昔自己都亲自过来了,这事儿也就更加没有悬念。
只要谢家、顾家各家家里没人出事儿,平安度过这一件事情,日后也不会打击谢知礼他们四个人对科举的积极性,如此一来,事情便可平安度过。
而苏明昔也是惯会把握机会的,借着这次的科举舞弊一案,也能让天字班的人更加深入的了解官场的条条道道。
傅卿把目光投向那群围着的人,虽然课业的成绩还没有出来,她都能想象他们几个人会被苏明昔喷成什么样子了,注定是以零分甚至更差的成绩结业,在这个时候,她由衷的为他们感到心疼。
“小傅先生这么看他们,”苏和忍着笑,“他们说不定会感到绝望。”
傅卿收回视线,一本正经,不苟言笑。
苏和都这么说了,他跟了苏明昔这么多年,再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苏明昔的恶趣味了。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傅卿也不想累着自己,她直接就让苏和去外头定席面,一家酒楼,一日三餐,连着三日的席面,每家轮着来,她也就不用再多费什么心思了。
这个结果,最伤心的人是苏明昔。
他睡了一觉,起来后就听苏和说起这事儿,一下子都没有回过神,“左右他们是每日都要去外头晃荡的人,让他们自己吃去就好,留下来的人也只有几个人罢了。”
苏和保持着脸上的笑意,“小傅先生的意思是江河县太大,若是一整日都放任他们出去,怕分的太散,还是每半日集合一下,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也好及时发现。”
苏明昔还想说什么。
苏和脸上的笑容不变,“小傅先生还说了,若是先生嘴馋了,便去找她……”
苏明昔眼前一亮。
“小傅先生可以言传身教,保准一教一个会,让先生学会自力更生,日后想吃什么自己下厨就能吃到。”
“……”
他恨!
苏明昔瞪着苏和,“你就这么向着小傅先生了?站到她那头去了?”
苏和摇摇头,“自然是站在老爷这边,也是为了老爷的身子着想。”
苏明昔:“……”
这话,他实在也没法反驳。
当晚,他气的差点没有吃饭。
还是傅卿过来允诺在他体内的五虫毒都拔除后,一定会送他一坛子的好酒,这才让他喜笑颜开,安安分分的用了饭。
苏和脸上没有绷住,尴尬的看着傅卿,“还是小傅先生有本事。”
他家的老爷年纪越大,便越发的任性。
傅卿摇摇头,“无碍,苏先生也是性情中人。”
她说的是实话,苏明昔这样实在是太好哄了,况且她本来就打算自己酿酒,也不过是到时候从中取一坛子酒出来给他,丝毫没有增加她的工作量。
饭后,便是众人痛苦的时候。
每个人依次汇报今日下午出去探寻的结果。
与往常一样,他们每两个人为一组,除了谢知礼他们几个人涉案的人以外,两人一组出去寻找线索打听事情,但江河县与吉祥镇又很是不同,初来乍到,他们在茶楼、市集等地方晃悠了一下午,也没有能够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主要还是因为科举舞弊牵涉重大,目前除了确定的两个参与舞弊的富商之子以外,大部分调查的过程都是秘密进行的,根本没有走露任何的消息。
他们自然也没法打听到任何更多的事情。
只有岑子惠略有收获。
“听闻江河县这几年都有个厉害的算命先生,每逢科举之前都会出现在茶楼附近,专门给读书人算命,金口断命很是准确,”岑子惠皱了皱眉,历代以来都不缺乏这种神棍的传闻,有大大隐于市的神算,也有只偶尔穿出一两个故事的算命先生,近几年京城里也有一两个这样厉害的人物,她对这类人向来是敬而远之,“市集里许多人都知道这位算命先生的存在,都说他只定六人,两枚灵符是断定可以考上的人,另有两枚灵符加持作用也很是明显,可以让人头脑清醒,事半功倍,同时也有两句金口玉言赠送,有他开口,即便是读书一般的人也能被录取。”
唐玉辛点点头,今日下午是他和岑子惠一道去打听的消息。
“这事儿确实有许多人知晓,就是不知大牢里关押的两人与算命先生可否有什么关系?”他补充问道。
大牢里关押了两人。
这个消息是谢知礼他们知道的,但具体关了谁,官府的人却没有人透露,他们拿捏不准,便只摇头。
唐玉辛也没报太大的期望,科举舞弊牵扯重大,如果不是确切的消息,官府都不会透露给任何人,更别说是可能会牵涉到其中的谢知礼他们四个人,不清楚内情也十分正常。
“被关押的两人,一个叫曾复,一个叫卓浩然。”
傅卿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众人下意识扭头过,就见先前还在旁边和苏和聊天的傅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身后。
唐玉辛面露惊讶,“小傅先生竟能知晓大牢里面的人是谁?”
傅卿挑眉,她当然知道,甚至还提前了解了他们是如何参与科举舞弊一案的,不过除了他门两人的名字外,她什么消息也不会告诉他们,否则到时候泄露出去,她是如何得知他们会作弊,又是为何不提前禀告上去,之类的种种事情都不好解释清楚。
总不能说她就是提前算到了。
傅卿微微一笑,“我自然有我知道的途径。”
苏明昔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行了,今日就到此为止,你们再好好的商讨商讨,明日继续寻找这件案子的突破口,另外……”
苏明昔把视线转移到谢知礼他们几个人的身上,“你们就和今日一样,不准外出,即便是有县衙的人跟着,有心人也容易对你们动手脚,到时候有个万一,你们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楚。”
谢知礼等人:“……”
他们仿佛是被拘禁在笼子的小鸟。
毫无人身自由可言。
但发话的人是苏明昔,他们不得不乖巧的听话。
“都回去休息吧,”苏明昔环视众人,“小傅先生留一下。”
傅卿一点也不意外,她朝着谢知礼他们摆摆手,“赶紧回去吧,明日还得上交功课呢。”
谢知礼等人:“……”
突然被提醒到的唐玉辛等人:“……”
他们差点忘了,这课业也不好做啊,每日除了观察观察和观察外,剩下的便是每日都要写一篇策论,这便是他们痛苦的根源,策论还得上交给苏明昔,每每都是他们被抨击的时候。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交出来的策论能够得到苏明昔半个字的夸奖。
要是得不到夸奖,便是没有得到骂声,甚至是能让苏明昔找不到错处,他们都觉得甚为自豪了。
其他人很快自各回了房间。
院子里只剩下傅卿和苏明昔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