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卿毫无波动的眼神下,李氏怕他们真的把她送官,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左右她也没有真的参与其中,只是旁观了而已!她心一横,索性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就是他!”
“都是那个姓柴的!”
“我压根没有想这么多人,是他说让这个女的进谢家,说只要谢少爷喜欢上她,你就会失宠,到时候还不得仰仗娘家。”
李氏张口就把柴兴宁和金灵凤卖了,慌里慌张的想把自己的关系撇干净。
殊不知,她这幅嘴脸算是引起了众怒。
不过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场闹剧还是有人精心设计的,这人竟还是柴兴宁?
傅卿看了眼李氏,后者还在努力撇清关系,“青竹,你带人过去一趟,就是抬,也要把他给我抬过来!”
傅卿完全没有要遮掩处事的意思,反而选择把所有的事情大大方方摆出来,她向来贯彻着自己的理念,做错事的人,才需要反省,既然没有做错事,那便无需遮遮掩掩。
丢脸的永远是做错事情的人。
不过……
傅卿见其他人驻足在书院门口,她微微一笑,“都已经开始上早课了吧?”
围观的人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距离早课的时辰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他们居然都没有察觉,还是在傅卿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
但他们又有些为难,想要这边为傅卿加油,也不想错过这件事情。
傅卿的目光在众人中一圈扫过,最终,她平日里积累下来的威信压到了众人的八卦之心,在她的眼神下,全都进了书院去上早课了。
傅卿也没有停留在书院门口,而是直接拎着金灵凤就准备去县衙,她手劲极大,任凭金灵凤如何不情愿的挣扎,也丝毫没法从她手中挣脱,反而是把自己弄的精疲力竭,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谢知礼抬脚就要跟过去。
傅卿扭头看了他一眼。
谢知礼停下脚步,用眼神与她交流,透露出他也想要参与的意思。
傅卿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反倒是旁边愣着的李氏,她伸手就想把她一起带过去。
李氏当即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我!这不关我的事情!”
说完,她撒腿就跑,一路跑到没有了影子,完全没有停下来。
谢知礼拉着傅卿的衣袖,“让我也一起过去吧?”
傅卿毫不犹豫的挥开,“你还是赶紧上课去吧,小心苏先生念叨你!”
谢知礼:“……”
他委屈的一步三回头。
目睹这一切的金灵凤,此时才意识到,谢知礼和傅卿之间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般,甚至还是傅卿占据了主导地位,谢知礼对她的讨好更是十分明显。
“是你赢了。”
金灵凤低着头,也没有了挣扎。
傅卿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金灵凤深吸一口气,“我愿意替你保守秘密,只要你放了我。”她手上还有最后一个王牌,那日目睹傅卿深夜外出又偷摸回来,她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柴兴宁和李氏在内。
她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用上这个筹码。
原本……
她是想着把它当做压垮傅卿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有先到,反倒是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傅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真的是偷摸出去的?你也不用你那个蠢脑袋好好想想,为何谢家半夜还会有备好的马匹,我半夜回来,不走窗户,反而故意敲了门,不过是察觉到你躲在假山后面,故意想让你看看罢了。”
金灵凤猛地长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傅卿。
这一切,居然是傅卿故意的?
她拼命摇头,怎么都不敢相信。
傅卿挑眉,懒得和她这种自以为聪明的人说话,当即把她拎到了县衙。
傅卿松开钳制住她的手。
金灵凤软趴趴的倒在县衙门口,她看着差役熟稔的与傅卿问好,又看向了摆在衙门口的大鼓。
傅卿打定主意要发卖了她。
即便柴兴宁也被带过来,只要她咬死她手里的卖身契,也没法脱身。
唯一的办法……
金灵凤见傅卿还在于差役说话,索性从地上爬起来,一下子扑向鸣冤鼓,拿着鼓棒,用力敲着,硬是敲出了一种击鼓鸣冤的壮烈感。
傅卿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有阻止。
“小傅先生……”
差役看了她一眼。
傅卿摆手,“无碍,她想敲,就让她敲,顾大人在衙门了吗?”
差役点头,“在了,在了,我这就去请大人。”
傅卿抬脚跟着他走进去。
另一个差役却是示意金灵凤不用再敲鼓了,他面露古怪,虽不知道金灵凤与傅卿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以傅卿与衙门的“深情厚谊”,何必要敲鼓呢?
他眨眨眼,还是提醒她,“这位姑娘,不知你有何冤屈,既然击鼓鸣冤,便需要先受十杖,这点你可知道?”
金灵凤如何会不知道?
但她走投无路,根本没有办法。
差役看她一脸凄苦的模样,还当是傅卿带她过来的,好心提点了一句,“其实……你本来也可以不受杖刑,有小傅先生带你过来,她都说了要升堂了……”
金灵凤猛地抬头。
她紧紧盯着说话的差役。
差役被她这一看,还吓了一跳,连忙请她先去堂上趴着,在顾县令过来之前,杖刑是得先完成的。
金灵凤只觉得耳边响起密集的鼓点声,是她自己敲得鼓。
傅卿是故意的!
她故意忽视自己,就是想让她去击鼓鸣冤!
原本,她是无需受杖刑的!
金灵凤脑海里只有那名差役的话,走进衙门里面,再看傅卿笔直的站在那里,仿佛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的模样,她的意识变得恍惚起来。
为什么还会有傅卿这样的人存在?
金灵凤很想问问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妖孽。
一个农户之女,有如此灵巧的心思,机关算尽,完全让人捉摸不透!
一下。
两下。
三下。
……
差役的刑杖落在她的屁股上。
每一下都发出沉闷的声响。
金灵凤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傅卿看了她一眼,她早就说过了,她最讨厌那种自作聪明的人。
金灵凤就是很典型的这一类人。
她以为傅卿借助谢家与顾家的关系,想要私底下对她进行处置,所以故意击鼓鸣冤,借此逼迫他们不得不升堂。
殊不知傅卿压根懒得理她,只是想要借着发卖的名义,让她乱了阵脚,逼出她背后的柴兴宁而已。
等十杖打完,金灵凤差点当堂晕过去,不过也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傅卿还好心看了她一下,确认她只是脱力而已,大概是昨天被赶出谢家以后,没有休息好,加上她身子骨本就有些虚弱,所以被打了以后就成了这幅模样。
至于生命危险,那是一点都没有的。
傅卿跟着在县衙里面等了青竹把柴兴宁带过来,还与顾县令陈述了一番先前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添油加醋,甚至说话之时毫无波动。
反而是前来旁边的差役听的忍不住看向地上趴着的金灵凤,都说最毒妇人心,没有想到她为了搭上谢家,连自己的人都豁出去了,只可惜……她压根比不上傅卿。
青竹做事向来靠谱。
傅卿今日出门时还额外带了几个家丁,都跟着青竹去柴家拿人了。
照理,那是没有什么悬念的。
傅卿等了许久,才听到了青竹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还在招呼着其他人一道走,比预计的晚了一些时间。
青竹总算是把柴兴宁给带来了。
“顾大人,少奶奶,小的把柴兴宁带来了。”
他挥挥手,示意别人把全身五花大绑的柴兴宁带上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怒意的房伟仁。
傅卿见到他时还愣了一下,她用眼神询问青竹。
青竹话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少奶奶,小的去柴家找人,全被这个自称是归元书院先生的人给耽误了,若不是他一脸我们都不是好人的模样,非要阻拦,小的早就过来了。”
“此人与我们理论之时,有人发现姓柴的要从后门逃走,好在我们的人机敏,很快把他给绑住了!”
“小的怀疑,这人与姓柴的是一伙的,什么归园书院的先生,都是骗人的!根本就是为了帮着姓柴的逃跑!”
青竹义正辞严地说道。
傅卿看向房伟仁,微微一笑,“青竹,不得无礼,这位房先生却是归元书院的先生,前一日我们去书院拜访的时候还见过面呢,也有说过几句话。”
视线转移到房伟仁身上。
“房先生,您说是吗?”
房伟仁脸色难看,先前他见青竹带着一伙人闯入柴家,还以为是什么人,便拦了几下,没想到他们眼睛尖,瞥见柴兴宁从后门离开,这下,不等他出手阻止,他们的人就一拥而上,直接把人给绑住了。
加上这几个人口口声声说是带他来县衙。
房伟仁便一路跟了过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傅卿,真是冤家路窄!
房伟仁眉头紧皱,“不知他如何得罪了小傅先生,竟是需要动用私刑?”
“私刑?”傅卿挑眉,“房先生慎言,不过是抓到一个觊觎谢府财产还是不知道另有别的目的的小贼而已,我先来报官,让家丁去抓人,防止人逃跑,这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