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礼不说话就算,一张口能把人给气出病来。
他很明确的站在了傅卿这边,这下,围观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当即有许多人面露歉意,为自己误会了谢知礼而赶到内疚,还想着等李氏她们走后,再与谢知礼道歉。
谢知礼察觉到周围的人态度变化,冷哼一声。
“老姑婆,我娘子赶出去的丫头,怎么会刚好跟你搅和到一块儿?是不是你们有什么阴谋,别是要赖上我们谢家?”谢知礼进一步的追问。
李氏一懵。
“这……”她大喊一声,“谢少爷啊,你可别赖我这个老婆子!要不是我正好撞见她在路上哭,我也不会过去问啊,谁知道就听她说是谢家少奶奶把她赶了出来,她又没地儿去,我这才一早上就赶着把人给送回来!我可是为了谢家的名声着想!”
李氏大声说道。
“呵。”谢知礼冷笑,“这么说你连赶出来的缘由都没问清,就眼巴巴的好心把人带过来了?”
李氏被他接二连三的问题弄的有些慌乱。
那姓柴的明明说了,只要她带着金灵凤过来,以傅卿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子,加上谢知礼又没有耐心,两人必定会生出嫌隙,到时候傅卿地位不保,在谢家讨不得什么好处。
但这形势却不按他们设想的这么走。
“自然是知道的,傅卿见不得你与这丫头在一起,心生妒忌,就把人给赶出府了!”李氏硬撑着说道,末了,说的连她自己都信了,“要是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清清白白,我女儿又怎么会突然把她给赶出府?”
谢知礼上前一步,“这么说来,你该上门来怪我对娘子不好,为何把人送过来,还要责难她?你这是当娘的做法?”
李氏彻底傻眼,这怎么还有反过来说她的不是?
谢知礼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谢家家大业大!是个大户人家!若是傅卿不俯首做小,如何在谢家生存?我这做娘的也是一片苦心,你不要诬陷我!”李氏的眼神飘忽不定,显然慌了阵脚。
谢知礼恍然大悟,“原是我谢家仗势欺人,蛮不讲理?”
李氏哪里敢这么说,她连连摇头。
一早从家赶来书院的人越来越多,推算时辰,也快上早课了,加上李氏这人段位太低,谢知礼懒得和她继续胡搅蛮缠下去,直接了当的开口,“你口口声声我与这丫头有首尾,可有证据?无凭无证,随便拉了个被赶出府的丫头就来构陷我,小心我不顾忌亲家的情谊,把你送到县衙里去!”
李氏下意识后退。
谢知礼紧跟着上前,“证据呢?你是听着丫头说,还是亲眼所见?”
李氏指着金灵凤,“这丫头说的!她手里还捏着一株风干的花,说是你亲手做制!”
谢知礼一愣。
想起昨天傅卿提过,金灵凤手里有一株一样的灯笼花。
他冷笑,“就凭一朵干花?”
李氏怕他真把自己送到衙门,直接蹲下来,不顾金灵凤的阻拦,愣是从她背后抽出了那枝被折腾的枝叶花瓣都开掉光的干花,仅剩下个芯儿,是个什么品种的花都认不出来。
“瞧瞧!先前这花保存的可真好!要不是精心做出来的,如何能做到这样!”
李氏就差把这株干花戳到谢知礼的眼睛里面去了,想让他看个仔细。
谢知礼面色不慌,低头看了眼金灵凤,“这花,是我亲手赠与你的?”
金灵凤身子一颤,只顾着哭,声音都在发抖,“公子……”
“只顾着哭,说不清?也不碍事,”谢知礼冷笑,“青竹,你过来!”
青竹闻言,赶忙上前,“少爷?”
谢知礼挥挥手,“你去马车上,把少爷我这几天做的干花都拿出来,本来就是准备给大家准备的,正好也不用挑时候发了。”
青竹响亮的应声,转头就去马车上抱了一大捧的干花。
除了怀里抱着的,他手上还额外拿着一枝灯笼花。
谢知礼捏过他手上的这枝,把花塞进她手里,“昨个儿你说起那丫头手上有一枝一样的,我还想不起来,约莫是什么时候被她给偷了,我保证,你手上这枝才是最好看的,连个花瓣儿都没有掉!”
傅卿:“……”
她接过灯笼花。
谢知礼摆明是想把这话送给她,还非得在这个时候又拿出来。
傅卿微微一笑,“你到底是摘了多少,花园里都秃了,娘还跟我说呢,说花匠专门去院子找她哭诉,希望她拦住你,别再辣手摧花。”
谢知礼一噎,瞪了她一眼。
转而吩咐青竹,让他把花都分给周围的同窗学子。
不出一会儿,人手一枝干花,单看还是好看,不过仔细瞧着,还是能看出他们手里的这枝和傅卿手里的还是有差别的,约莫是某人摘光了花,还一边练手之作。
谢知礼回头盯着李氏和金灵凤,“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李氏哪儿能说出话来,闻着空气里散发着的花香,“你、你、你……这……”
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金灵凤脸色惨白,她设的局,说来容易,若是傅卿和谢知礼其中有任何一人不理智一些,就能入套,何况她先前根本就没有想着要走到这样的地步。
她只不过是想要在傅卿的心里种下一根刺罢了。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子,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女从未想过让少奶奶生气,也十分感激公子与少奶奶收留小女,如今……小女也无颜再面对二位,今后……自当在心里为两位祈愿,希望两位恩爱和谐。”
她俯身拜谢。
李氏见她扔出一个台阶,跟着赶紧下来,转身就要离开。
先前一直没有开口的傅卿却忽然笑了笑。
她笑得很轻,这轻笑声却清晰的传入李氏和金灵凤的耳朵里面,让她们两个人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李氏可走,谁说你也可以走了?”
傅卿从谢知礼身后走出来,到了金灵凤跟前,脸上还得带着笑意。
金灵凤下意识后退一步,面露惊恐,“少奶奶……”
傅卿脸上笑容不变。
众人看着傅卿脸上的笑,只觉得跟着背后一股寒意涌上。
来了!
来了!
这就是他们熟悉的小傅先生啊!
无论是掴掌柴兴宁,还是以现实吊打他们的时候,都是带着这样的笑容!
傅卿没有让他们失望,她张了张嘴,说出一个让金灵凤血色尽失的事实,“你别忘了,你到谢府,是签了卖身契的,先前我瞧你有意挑拨,便想着简单把你逐出府就算了,没想到你联合李氏,还想尽办法来书院闹事,想要把自己与我相公有染的传闻坐实,还要竖起贞节牌坊,好似一个贞洁烈女,坏了谢家的名声,其心可诛!这样的丫头,我谢家如何能留?”
金灵凤心里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她转身就想跑。
但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如何能够逃得了?
傅卿一个眼神过去,青竹与青柳两人便迅速反应过来,几步上前就把金灵凤给按倒在地。
“找个人牙子过来,把她给发卖了。”
傅卿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金灵凤猛地回头,忽然意识到她就是故意的!
当时她刚进府,就有丫头让她去管家那儿把卖身契签了,她想着得长久呆在谢府,也没有多想,而后她又把她给赶出府,也是算准备了她一定会再留个后手!
一来二去,她当中说要发卖了她,也没有人会觉得傅卿太过分了,反而认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妄想攀龙附凤!
真是最毒妇人心!
金灵凤惊恐的看着傅卿。
后者保持着微笑,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
金灵凤使劲儿的挣扎,只可惜青竹和青柳两人都不是吃素的,在他们的钳制下,她动弹不得!
她心里生出无边的恐慌,在这一刻,她清楚的意识到,傅卿果真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她不是在开玩笑!
金灵凤是真的怕了。
她抬眼,眼泪都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夫人!夫人!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李氏有心想跑,但周围人多,她一时半会儿僵在原地,也冲不出去。
乍一听到金灵凤说话,她头也不回,“什么救你?!你空口白牙骗我的账,我还没有跟你算呢!”
金灵凤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又被按在地上,听到李氏过河拆桥,如何能够平静下来,“夫人!夫人!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青竹和青柳适时的松了手上的力道。
金灵凤猛地挣扎下,挣脱了他们的钳制,跌跌撞撞的跑到李氏跟前,拼命的抱住她,“夫人,你明明说要让傅卿地位在谢家地位不保,不让她好过的!如今你怎么能当做没有说过!”
李氏见她把所有的事情抖出来。
心里一急,手上用劲,狠狠把她推到在地,愤恨地说道,“你与那个姓柴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可什么都没有应承你们!是你们,一个恨她毁了自己的前程,一个嫉妒她许了好人家!”
说完,李氏就意识到不对。
傅卿已经抬脚走过来,一把拎起金灵凤,看向李氏,“姓柴的?柴兴宁?”
她昨天就已经得到情报。
只是想让他们当众说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