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胤说到底,也是在公子袁耀面前,极为得宠的人物,但这等时候,与这些丘八却是没什么说的,好歹韩胤也是举孝廉出身,自诩文化之士,自然不能挽起袖袍与这些厮杀汉放对。当下看看了队伍后面的阎象车队,便是忍了一口气,这刘家子,且看罢,还当这天下是汉武封狼居胥时?将来公子袁耀独揽大权之时,某家还不是随随便便的拿捏于你。
自黄巾之乱以后,天下格局,已有大乱,所谓刘氏宗亲,在这个时候,又有几人能够放在眼里,遍观天下,也就是荆州刘表,益州刘璋可堪称一方诸侯,但这两个人都是没什么雄才大略之辈,一但中原抵定,对于两方势力来说,便是走到了穷途末路时,自古以来,统一天下之格局,莫不是从北至南,从东到西,更不用说这两位。
大汉江山,经历六百年,终于是要到了尽头,这是谁都可以想见的,遍观刘姓子弟,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在这等时候站出来狂澜于即倒,是以韩胤对这位成德侯并没有什么忌惮之处,本想这一次出使,刘家子还不是倒履相迎,谁曾料到一来就直接吃了个闭门羹,不过看到城防严密,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毕竟这还是在他刘晔的地盘之上,若是逼急了此人,聚兵打垮了自家,纵然会惹得袁术震怒,可是那个时候自家的人头还不是高悬在城头,想到此处,韩胤便是挥了挥手:“传令下去,城外扎营,给城头传话,咱们的一应军需,却是要城中供应。”
阎象此刻居于队伍之后,见到如此阵仗,却是面不改色,到得最后,却是在韩胤一干人等的注视之下,坐上吊篮,入了城中。
这些消息,第一时间就是为刘晔所知的,便是命人安排住所,好生安顿阎象,阎象所在,虽然不甚豪华,但总归是周全的,已是入夜,房中还有灯火闪烁,阎象此刻手握书籍,但确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要知道,作为阎象来说,还没有存了心思投靠袁术,毕竟在袁术阵营之中,阎象的地位已经是不低。
不过阎象已经是见到袁术集团的败落腐烂气息,派系林立,且主公志大才疏,若真的遂了主公的心思,抢先登基称帝,恐怕为祸不晚矣。
到了这等时候,对于阎象来说,还不是存了一点对刘晔这个新兴的小势力感兴趣的心思,大汉国祚已经数百年,深得人心,自前朝王莽乱政后,还有高祖九世孙光武帝刘秀振臂一呼,重振河山,可是现在……????若是这刘晔是一位难得的明主还好说,可惜的是,即便此人雄才大略,天时不在啊,而且值此人杰辈出之际,想要功成亦是千难万难。
与其如此说,还不如说阎象心中存了一分看稀奇的目光,兴许就是在此处溜达一圈,便是继续回到寿春,尽人臣之本分,正在沉思之间,却见老仆禀报:“大人,外间有人来访,说是成德侯!”
阎象将书籍放下,眉目之中似乎有些意外,随即道:“快请进!”
不消一时三刻,便是见到一身着黑袍锦衣之人被请了进来,“小子刘晔,见过阎先生!”不卑不亢,举止得体,阎象再细细一观,此子剑眉星目,倒是好生俊俏。
阎象急忙还礼:“侯爷切莫折煞老夫,寒舍简陋,且随意一些。”两人一问一答,却是将此次会面的基调定下,这也是双方心知肚明的,若是刘晔骤然一见面便是提出招揽,那么却是让得阎象看轻了此人。
刘晔坐定之后,便是直接了当的侃侃而谈:“先生之名,在下素有耳闻。”
阎象却是一本正经的回答:“淮南刘子扬之名,在下亦是久仰!”
刘晔继续道:“家兄之前对先生有所接洽,想必先生也是知晓在下求贤若渴之意,不过想必先生对于在下却是不怎么感冒!”
虽然还不知道感冒是什么意思,但是阎象却是能够领会其中的精神,当下便是沉默不言,算是默认了,随即刘晔便是道:“之所以还是邀请先生前来,自然也是存了这般心思,不过小子却是知道,现在提这个为时过早,不过在下想问先生一个问题。”
“侯爷但讲无妨!”阎象饶有兴致的看着刘晔,期待这个年轻人出什么幺蛾子。
“不知道先生生平之志为何?”
“自然是尽吾生平之所能,辅助主公成就一番事业!”
刘晔点了点头:“倒是颇为中肯,不过先生可曾知道自袁公路入主江淮以来,百姓困苦,破家灭户者不计其数?敢问这就是先生所说的成就一番事业吗?”
阎象有些语塞:“这……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得天下平定,便不会出现这般情况了。”
刘晔摇了摇头:“孟子有云,民为贵,君为轻,一个不爱民之人,怎么能治理得好麾下的臣民了,不过重复始皇故事罢了。”
见到阎象脸色有些难看,刘晔便是道:“此番前来,倒不是为了抹黑贵主公,在下便是开门见山罢,先生可知,吾成德县,在之前也是流民众多,冻死饿死者不知凡几,可是短短两年,成德县便是能够做到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而且还在不断收纳南下流民。”
阎象眉头一挑,却是没有料到,刘晔治下,还有这般境况,见阎象有些将信将疑,刘晔便是道:“这一点先生可以下来之后仔细访查一番,而且先生以为,成德能够向寿春方面送上贡粮是在下横征暴敛所来,却是家有余量,心中不慌啊!”
阎象目光之中终于是有了一丝光彩:“这却是为何?”
刘晔道:“无他,屯田制而已!”说完之后,刘晔便是从袍中取出一册小本,“这便是在下以及众多僚属所指定的屯田方略。”
阎象结果册子,便是匆匆翻阅了片刻,随即终于是拍案而起:“当真善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