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枕头飞了出来,重重砸在阿礼身上。
“快滚,别待在门口!”门内又是一声怒吼。
阿礼怕薛义又扔出什么东西,急忙从台阶上爬起落荒而逃。
阿礼不知道自己该跑到哪里,但他的步伐却越来越快,似乎真的很怕薛义再追上来。
等阿礼停下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见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一阵阵冷风从四面刮起,阿礼不由得缩了缩身子,继续胆怯的往前走着,忽然阿礼感觉脚下一空,随即没了身影,紧接一阵沉闷的落地声从地底传来。
“啊呜~好痛!”阿礼趴在地上,用双手支撑起身体。
阿礼抬头望去,只见那洞足有四层楼那么高,跌下去,阿礼摔的全身是伤。
一束月光惨淡的映照下来,直直射进洞底。借着月光,隐约能看清四周的情况,随即洞底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阿礼不由得瞪大双眼,瞳孔骤缩,用双手紧紧捂住嘴,惊恐的看着这满是尸体的沉尸洞,吓得身子往后跌去。
忽然感觉背后似是碰到了什么硬物,“吱呀”一声,随即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阿礼猛的回头,一女人尸体直直倒在自己脚下,吓的阿礼连连后退,竟连喊都喊不出。
“噗通”一声,阿礼闻声跪下,脸色惨白,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女尸看。
那女尸的衣裳早已破旧不堪,身体从中间瘪下去,但从身形和轮廓看,依稀能看出此女子生前是一位美女子,只是容貌腐烂的厉害,早已辨别不出具体模样,但阿礼还是一眼就看见那女尸右手大拇指上的一枚翡翠戒指,上面镶了一朵小小的金莲,他绝不会认错。
“娘……”阿礼颤抖着伸出手将那枚翡翠戒指从那女尸干枯的手上取下。
阿礼一下往后跌去,坐在地上,呜咽着:“真的是……不,不会的,这不可能的……娘,你醒醒啊,我是阿礼啊,你别不要阿礼,娘……”阿礼边抽泣着边摇晃那女尸,可惜那只是一具尸体,即便他再怎么摇晃也是不可能起死回生的。
随即阿礼抱着身子蜷缩在一旁呜咽着:“信叔叔,我要信叔叔,阿礼要信叔叔,信叔叔,你在哪里啊?阿礼好害怕……”
第二天上课,李信见阿礼迟迟不来,便问薛义,薛义嘴上只说不知道,心里早就慌了。
大半天过去了李信仍是没见到阿礼,连忙派众人去找,找了很久还是毫无音讯。
“信先生找到了!”一稍年长些的弟子找到李信。
李信忙赶到后山沉尸洞,只见几名弟子站在洞上往下喊,隐隐约约从洞底传来孩童的答应声。
“阿礼!”李信喊道,随即从沉尸洞上一跃而下。
阿礼抱着身体缩在一个角落,衣服破破烂烂,浑身是伤。
“阿礼!”
“信叔叔……”阿礼穆地抬起头,暗淡的眸子瞬间闪烁起光芒,一下扑到李信身上,嚎啕大哭:“呜哇哇……信叔叔,我好害怕……”
李信蹲下身圈住阿礼安慰道:“没事了,信叔叔在,没事了……”
阿礼随即昏睡在李信怀里,李信忙抱着阿礼回了房间,一开门,却见阿礼的被褥全被扔在了地上,正当时,薛启元带着医师也赶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薛启元见房间一片狼藉震惊道,李信心中有数,却只是皱眉不语。
此刻薛义就站在薛启元身旁,见状忙不迭跪了下来:“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门主责罚,请信先生责罚!”
李信随即将阿礼安放在床上,让医师给他检查伤势。
薛启元:“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原只是想把他赶出去,没想到他会掉进沉尸洞……阿义知错!”薛义慌忙解释道。
“真是胡闹!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待人接物的?”薛启元怒道,随即扬袖:“你给我去校场跪着,没我准许,不许起来!”
在场众人皆被薛启元的举动震惊了,薛义作为薛启元最重视的弟子,平时可是连训斥都舍不得,今天竟为了一个乞丐动怒如此。
薛义更是没想到薛启元竟会为了一个乞丐惩罚自己,只好满脸不情愿的去了校场罚跪。
医师给阿礼处理好伤口转身对李信道:“没什么大碍,就是磨破点皮,又受了些惊吓,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听到这话,李信这才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忽然阿礼动了几下,两手在空中乱抓一通,嘴里一直喊李信,看样子是在做噩梦了。
李信忙坐下拢住阿礼双手安慰道:“没事了,阿礼,信叔叔在!”
随即薛景怀愤愤不平道:“爹爹,他只是一个乞丐,你怎么能为了一个乞丐就这样惩罚义师兄!”平时薛景怀虽不怎么喜欢薛义,此时倒也不是替他说话,只是看不惯薛启元为了一个乞丐这样罢了。
“是啊……”
众弟子听此纷纷应和道。
此刻阿礼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到周围的争吵声,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阿礼既是我玄音门的一名弟子,理应当与众弟子平起平坐,倘若今后再让我听到有辱同门的话,我定严惩不贷!”李信微愠道。
薛景怀见李信也护着阿礼,愣是瞪着眼说不出话来,遂气鼓鼓的走开了。
阿礼此刻只觉眼里有些许潮湿,似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话来,只眯着朦胧的眼看着身旁的李信,这不禁令他想起了他娘亲在世时的一个场景。
“阿礼是我的孩子,他如何还轮不到外人来管教!”一个身影稳稳的站在阿礼身前,似乎站在这身影后就能抵御所有的风浪。
“娘亲……”阿礼站在那瘦弱的身影后面喃喃道。
他原以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娘亲,应该也不会再有人会这么维护自己了吧,直到李信的出现,那枚绯色翡翠戒指,那个蓝色的细长身影……久久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忽地一小物从阿礼身上滚落下来,一直滚到薛启元脚边,薛启元呼吸骤停,突然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薛启元颤巍巍的捡起那枚镶金翡翠戒指,张了张嘴:“这……这孩子!”薛启元颤抖着嘴唇。
李信回头:“怎么了?”
薛启元忙收起握在手心的戒指僵笑道:“没事,没事!那既然阿礼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李信点点头,随即众人便都随了薛启元离开了。
“信叔叔……”
李信欣喜道:“阿礼,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阿礼随即摇摇头道:“没事……”
李信轻抚着阿礼的额头浅笑道:“傻孩子!”
阿礼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傻傻的盯着李信的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