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玄音门,薛启元本想让小厮带阿礼去换身干净衣裳,那阿礼却是谁都不让靠近,无奈薛启元便让李信带了那小孩去吃了饭,换了身干净衣裳,又安排他与薛义一同住下。
给阿礼安置好后,李信又交代薛义要和阿礼好好相处,不可闹别扭,还交代阿礼若是有什么事就直接找他。
待李信关上门离开后,薛义突然抱着胳膊:“我告诉你啊,可别乱动我东西,否则我就要信先生赶你出去,知道了吗?”薛义一改人前乖巧,居高临下的对薛礼道。
阿礼紧紧抱着包袱,里面放着几件李信送他的一些衣物,拼命的点着头,似乎很怕有人把他赶走一般。
薛义转身又将阿礼的被子枕头从床上一把抱起扔在地上:“你以后就睡在地上吧!”
阿礼见状,慌忙卷了被子往一旁挪去,不敢再靠近薛义。
过了一阵子,阿礼腿上的伤好了差不多之后,薛启元再三考虑还是决定将阿礼作为玄音门新弟子留了下来。
一天早上吃饭时间,众弟子都坐在一起吃饭,薛景怀和薛义也在桌上,这时李信牵着阿礼走了进来。
“这谁啊?怎之前没见过?”一小弟子在下面小声嘀咕道。
“你不知道啊!新来的呗!”顿了一下那名小弟子又压低声音道:“听说还是个小叫花子!”
“啊?”那小弟子似是很不解。
这时李信站定开口道:“从今天开始呢,我们玄音门就又添一位新弟子啦!”随即低头牵牵阿礼的手道:“来,阿礼跟大家打个招呼!”
阿礼第一次来到这种陌生的地方,一下见这么多人,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紧紧握着双手,神色有些窘迫。
李信见他不说话,料想必定是他见这么多人有些不好意思,遂笑道:“今后大家一定要好好相处啊!可不要欺负新来的弟子哦!”
众弟子只是应和着李信,心里却是有千万般不愿。
随即李信带了阿礼坐在桌子一个没人坐的地方:“阿礼呀,你以后就在这里吃饭吧!”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阿礼却双手死死拽着李信的袖袍,看着李信,眼里闪烁着泪花,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李信随即蹲下身浅笑道:“没事,等晚点我再来看你!”说着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
阿礼知道李信不是不要自己的意思,这才慢慢松了手,目送李信远去。又怯怯的看了一下周围,随即拿了个馒头埋下头吃起来。
“臭乞丐,也配跟我们在一起吃饭!”
“就是!臭死了!”
………………
阿礼忽然放缓咀嚼的速度,却仍只是低着头,任凭众人对自己戳戳点点。
说罢,坐在他身旁的一名小弟子还刻意坐的离他远了些。
而阿礼只盼望着能快些到晚上,因为到晚上就能见到李信了。
吃完早饭后,众弟子便要到金陵堂听课去了,阿礼故意等众人都走光了才起身远远跟在众人后面。
阿礼低头走着,却没注意前面有人,冷不防撞上了上去。
“对……对不起!”阿礼忙弯腰道歉。
“你是叫阿礼吧?”薛启元问道。
阿礼抬眼看了一下薛启元,忙道了声“是”便匆匆跑开了,看上去似乎很怕薛启元的样子。
薛启元看着阿礼慌忙远去的背影,嘴里却忍不住念道:“阿礼……”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放学,阿礼早早在金陵堂门口等李信,李信收拾好书本后才走出金陵堂,一出门便看到阿礼在门口站着。
“阿礼!”
“信叔……信先生!”阿礼本想要叫信叔叔,忽又改口叫了信先生。
李信笑道:“没事,就叫我信叔叔就好!”
阿礼听此昂起稚嫩的脸庞:“信叔叔!”
“走吧!”李信伸出一手,阿礼清楚看到他的大拇指又佩上一枚绯色翡翠戒指,光泽鲜艳,一看就知那是枚刚戴不久的戒指,见了那戒指,阿礼竟有些窃喜,也伸出一手紧握着李信的手。
一次李信正在金陵堂上课,忽然听到从外面传来一阵沙沙声,便出门去看,却见一个小身影从面前迅疾跑了过去,待李信要喊时,那小身影早就淹没在一片草丛里,再看门前,竟有一排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方才所讲的有关乐理的内容,不禁又朝那片草丛看了一眼。
李信一把抓住要跑的阿礼,随即笑道:“阿礼也想跟大家一起学习么?”
正在校场教习乐法的李信再一次听到场外有什么动静,便悄悄走过去看,却见阿礼在场外偷着学自己方才所教乐法,阿礼抬头看到李信,便拔腿要跑。
阿礼紧张的低着头,半晌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信浅笑道:“我还以为阿礼不喜欢与大家一起,就没让你与大家一起学习!那既然这样明天阿礼就与各师兄弟一起学习吧!”
阿礼闪烁着清澈的眸子,眼里满是感激与期待。
此后阿礼每节课都会准时去上,虽然领会的慢,但他学的极其认真,李信不免会在他身上多上心几分。而阿礼经过几日的学习且与李信的相处,似乎也不那么怕生,渐渐开朗起来。
“阿礼,做的不错!”李信见阿礼短短几日便有些掌握乐法的精髓忍不住夸赞道。
阿礼听李信夸自己也高兴的笑着,笑的天真,似乎要笑到人心里去。
“切,不就是基础功夫么,还不及景怀师弟一半呢!”薛义向着薛景怀道。
薛景怀听此往阿礼那边撇了一眼,见李信正笑着面向阿礼,随即一脸不悦道:“别拿我和那臭乞丐比!”
薛义随即改口道:“也是,那乞丐根本比不上景怀师弟,对吧,景怀师弟?”
薛景怀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别说了,烦死了!”随即便气鼓鼓的走开了。
“哎,景怀师弟!”见薛景怀似乎生气了,薛义心中也有一丝不快,却只默默恨着阿礼。
“义师兄,你让我进去啊!”阿礼站在门外拍门喊道。
“滚!我不想看到你!”门里薛义传来一阵怒喊。
“义师兄,我没地方可去了啊,你就让我进去吧,你说我哪里做的不好,我都会改的!”阿礼可怜的哀求道。
门内却是没人再答话了。
阿礼渐渐也不拍门了,转过身,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抱着胳膊看天上的月亮。
月亮格外冷淡,入秋时,夜晚吹着冷冽的风,吹得阿礼打了个寒战,又紧紧的抱着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