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神婿 来自现实的质疑

警局的大门是破旧的。而这一点，林芒早就已经发现了。然而，不同的是，并不是现在林芒的眼睛的样子，也不是被唤醒的林芒的脑海中，没有门把手的自动门的样子。只是，一个简单的逻辑推理，林芒突然之间仿佛明白了什么，瞬间拿开了自己按在门上的两只手，仿佛面前这个铁门是一块被烧得通红的烙铁，散发着阵阵热气，将空气打破，空间震颤。林芒当然知道这只是来自己自己的眼睛的抖动，并非所谓的“烙铁”。可是，在林芒的手指头上，手心上所传来的阵阵灼痛，不断地告诉林芒，这扇门就是一块烙铁，通红通红的烙铁，还不断散发着诡秘的，看不见的热量。因为烙铁的温度，林芒不得不远离，以此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知道，自己的双手自从离开了烙铁，就一直举着，没有放下来。

林芒并没有立刻放下自己的双手。僵直所引起的酸痛让林芒无法做到放下自己的手臂。尽管林芒自己也知道，直接放下自己的手臂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就是在这一点上，只要林芒的手臂有着稍微有点幅度的移动，就会从骨子里面钻出一种酸痛，仿佛是骨子已经炸裂，却在脑海中、眼睛中、耳朵中和身体中的疯狂的掩饰。

然而，最终，林芒不得不就这样举着双臂，跑出门外，放声大喊。而与此同时，在密集的天空之中，挂过一阵逆风，瞬间将林芒的声音吞没。应该是没有人会注意到的，林芒想着。在警局的外面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在错综复杂的“管道”之中，而这些错中复杂的管道之外，是厚厚的人造玻璃。

当林芒自然而然动起自己的手臂的时候，林芒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放了下来。同时，这也让林芒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随着心情的放松，林芒看着远处，已经是有些弯曲的各种楼道所组成的一丁点的空隙，转身，靠着敞开的警局的门旁边的墙，缓缓坐在了地上，背后的衣物在墙上缓缓地发出“呲呲”的声音。

此时，刚才林芒想要出去看一看梦海城的心情已经化为乌有。对于林芒来说，刚刚的那一声大喊，就已经足够了。然而，现在，林芒的心里还在庆幸着并没有什么人听见自己的喊声，也没有人在意自己的各种行为，看着走廊里的人们，道路的上稀疏的交通工具，再低头看看自己，坐在地上，地面十分干净，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影子。这时，林芒想到，果然，自己就是一个闲人，而他们，都很忙。

不过，林芒很享受这种闲下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是偶然，但是，对于林芒来说，已经有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林芒已经记不清楚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感觉了，或许是几十年前，也或许是几百年前。久违的悠闲所带来的放松让林芒倍加珍惜。于是，这种时候，温暖而不刺眼的阳光，细腻而不冰冷的微风，低语而不聒噪的声音，清晰而不鲜艳的景物，所有的一切，林芒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再慢一些，在这种“世外桃源”之中多待上一会儿。可是，林芒的思维的跳跃注定了时间的跳跃，一晃眼，林芒所沉浸的“世外桃源”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对于现实的思考。

从一开始，林芒就开始对梦海城进行了思考。而林芒也将这种思考称之为“来自现实的怀疑”。林芒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向何方，更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将要终结于什么时候，即使是某一个时间段。而这些是林芒意识到梦海城的时候就已经与生俱来的问题，曾经到现在，一直存在于林芒的脑海之中，从来都没有消失，也没有一点要消失的痕迹。曾经，林芒记得非常清楚，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对于梦海城的疑惑而消极过。那种状态就像是现在自己的这种状态一样，只是，现在这种时候，已经不能称之为消极了。至少林芒可以肯定的说，现在是这样。林芒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相互抚摸着对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这副身体就是活着还是死亡。但是，唯一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就是存在，也可以称之为——现实。正是因为现实的存在，林芒对于自己的身体上的死亡和活着，意识上的死亡和活着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唯一一点，就是要证明的，也是现在林芒所相信的东西——现实。即使是梦境，也是在现实的衬托之中。林芒两只手所带来的绝妙的触感和摩擦，更是让林芒开始对现实深信不疑。

然而，有一点值得林芒疑惑的地方，那就是白牙所说的，看到就是真实，这就是梦海城。当然，林芒的脑海中有着一种假设，而这种假设的灵感是来自于林芒身旁的警局大门。警局大门的变化林芒已经注意到了，可让林芒有着亲身的体会的却是另一种情况，也就是一成不变的事实。于是，在林芒较为长久的观察之后，结合白牙所说的，看到就是真实，林芒不难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所在意的地方。只有林芒所注意到事物，在自然而然的情况之下，因为名为“人类”这种生物的本身的条件限制，注意力就会逃避林芒的意识，而不自觉地汇聚到某一处“地方”。而这样的情况让林芒不难想象出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操控。林芒相信着一切的一切，也就是现实，都是基于另外一种现实呈现出来的。操控者通过这种途径，不断操控着梦海城的一切，从而满足自己的一些利益。

或许，紧接着，林芒有个一个更加可怕的猜测：梦海城就像是一个畜牧场，这里的一切就像是被养殖的动物，这样，就已经超越了饲养员的操控，而是人类自己自觉的一种行为，浑然不知，浑然不觉，浑然天成。

林芒想到此处，对比之前所研究的梦海城的想法，思维自然是已经跳跃。事先，林芒所研究的梦海城和梦海城的人群，是基于现实的，也就是说，梦海城是一个现实的空间，这点事相对于外面的空间而言的，只不过这里可能存在着相同性质但不同维度的空间。这些空间相互交错，共同作用，产生了“镜像影响”，人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过日子，也就造就了人们在梦海城的模棱两可的亲身感受而自身却没有发觉的情况。更加要命的是，梦海城的人们还在此基础上面已经建立了一个小型的“镜面世界”，并且在“镜面世界”的影响之下，人们与外界的通道几乎全是关闭的。但是，当时对于林芒来说，确实是有一点疑问，那就是梦海城的封闭，倒是是梦海城人群的意识封闭，还是梦海城本身的封闭。

现在看来，林芒更加倾向于前一种封闭，也就是梦海城人群的意识的封闭。而这种封闭，林芒并没有将自己排除在外。

坐在警局前的林芒感觉自己似乎是有了一些澎湃，想要进一步向前回想一些关于梦海城的事情，但每一次都是像断电一样，突然消失不见，然后就是头疼所产生的嗡嗡声。但就在这个时候，林芒身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所产生的一股拗劲顶着自己的脑袋，硬着头皮也要去想一些事情。可是，结果往往是林芒丧失一些记忆。这种丧失记忆的感受就像是身体被掏空了一样，瞬间让林芒疲软无力。林芒在尝试了两次之后，可就不敢再有什么尝试了。这是因为在林芒的耳边，总是有着一种声音在提醒着林芒，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丧失所有的记忆，重新开始。林芒不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但林芒对于声音的态度却是这样的：声音神秘的在林芒的耳朵里响起来，并且根据自己周围的现实环境和人文环境情况来看，“环境”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从极限的角度出发，几乎没有在一个庞大的范围来说可以被认为是完全没有。这样，林芒就可以认为这种情况下，只有自己一个人受到了声音的影响，因此，自己是特殊的。无论声音是来自何处，自身或者其他地方，也不论这种声音的背后的预谋是什么，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存在，才让林芒感受到自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而存在即是现实，现实的结果往往是被接受。

所以，林芒的态度就是特殊对待，也就是认真对待。除此之外，林芒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来改变自己的态度。而这种方式，以及这种态度，更是林芒一个人坐在警局的门口这种场景和眼前时而朦胧，时而清洗的梦海城的错综复杂的楼道和人群，也是林芒跳出这些天来对于自己的影响。

林芒想到此处，这才呼出一口长气。正是因为林芒的这口长气，所以让林芒感到了周围的空气的搅动。有一种雨丝的凉意落在了林芒的脸蛋和肩膀上，让林芒慢慢地冷静下来，也让林芒默默地隐藏起来。

冷静下来的林芒慢慢地站起来，看见的，是不远处的树干。这个庞大的树干是梦海城独特的产物，也是林芒的起点。林芒想着要从梦海城的六棵大树下手，因为在林芒的记忆之中，亲眼见识到这六棵大树在整个梦海城都要毁灭之际，依旧挺拔的身姿。正是因为如此，直觉让林芒由衷地感到这六棵大树的和蔼和对自己所带来的亲切感。在这个无从下手的梦海城，这六颗独具特色的参天大树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出入口。

关于这些参天大树的一些信息和资料，林芒知道有一个地方有，也是自己所努力过的地方，警局。林芒转过身，经过警局的大门，恍然之间，仿佛又看见了苗凤出现之后的那个自己，张开双手，想要将警局的大门推开。然而，那个警局的门似乎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因为，这扇门已经被苗凤推开了，射进来的，是自然界个光明和黑暗。

就这样，林芒每每经过一处地方，这些地方都会在林芒自己的脑海的作用之下重组起来，不断还原林芒就记忆中的某个场景。

现在，林芒身处警局的大厅，也已经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与此同时，林芒侧脸望去，站在自己对面的，是手持尖刀的马束。透过尖刀的寒光，在刀刃上，流淌着马束手中的鲜血。血液虽然还在流动，但是已经有所凝固，显出黑色的粘稠的痕迹。从马束的眼睛中，林芒可以看清楚自己的样子，糟蹋的头发大多数已经黏在一起，自己的嘴唇上、下巴上是长短不一的粗黑的胡须，而眼睛已经塌落，扁平得让人只能看见漆黑的眼珠子。这和林芒身上的警局的制服有着一些相似之处，但也大概已经看不见曾经的模样了。林芒看着自己，已经和马束黑色的瞳仁融为了一体。在一阵颤抖之中，而林芒所看见的，正是马束眼中瑟瑟发动的自己，马束已经将尖刀和林芒的心脏融为一体。林芒回想起，这把刀是一把会流血的刀，在这把刀的刀刃上，流淌着的是马束的血液。如此一来，林芒的心脏不仅仅是和尖刀融为一体，还要在自己的心脏中，从新流淌着马束的血液。

林芒感觉很痛，但也有一种释怀。这种释怀让林芒情不自禁地张开双手，没有任何思想活动，没有任何的利害之分，在一片天地之中，一片苍茫之中，无处不在。然而，并没有等林芒落下双手，林芒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爆炸一般，激烈的声响在林芒的耳边响起。

颤抖的是林芒的双手，而同样颤抖的是时间。在缓慢的时间里，林芒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