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星途 第一百四十四章 餐桌礼仪

餐具频繁地磕碰餐盘，杰克他们还没等菜上齐，就对那些令人垂涎三尺的餐点上下其手。为了表彰他们二人成功出师，我今天也是大方地请他们下馆子。三人都换上了便服，这是为数不多的体验这个世界餐厅的机会。

正值文艺复兴时期，较为上档次的餐厅都喜欢把烹饪和艺术结合在一起，每一道菜都独具匠心，让人大饱眼福，但吃不饱且昂贵是个很大的问题。一道摆盘精美的菜肴，在杰克手下撑不过两秒，看得我青筋暴凸，这家伙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老大，你不吃吗？”沃尔波优雅地用叉子卷起粉条，蘸了蘸酱后一下子就吸进了嘴里，表情因味蕾上有触动而变得相当活泼。

“不，不……我就不吃了，我才刚吃饱。”

开什么玩笑，要是连我也放开肚子吃的话，这一顿要花上多少钱！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服务员殷勤地为我们上菜斟酒，我对他们的热情绝对是诚惶诚恐的。因为在我们现世那里，服务是和消费是成正比的关系，这一笔当然是算在用餐费用以外，白花花的钞票才是让美丽的服务员小姐绽放出笑容的阳光。

“总感觉老大你有些局促啊，你不用在意那些肥猪的目光。”杰克锤了锤胸口，将塞满口腔的食物咽下。

我看了看周围，其他客人都是穿着光鲜的贵族，他们似乎对我们三个吃相难看的人来此处用餐感到不满。餐厅老板也从我们进门后就一直盯着看，应该也是在怀疑我们是否付得起账单，这场景让我想起了一本叫《百万英镑》的书。

一直被人用特殊眼光看待，连温和的沃尔波也有了脾气，一下子就吃得没那么香了。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们，我在当圣殿骑士的时候这种人就见多了。老大你没必要理会他们，量他们也不敢过来招惹我们。”

不，我只是单纯地担心你们而已……

“慢点吃啊，细嚼慢咽，好好品味这些珍馐，它们可是厨师先生的一番心血。”

我对着杰克和沃尔波二人挤眉弄眼，然而他们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察颜观色，依旧以暴风吸入的速度消灭着餐桌上的食物，食物的残渣有些飞到了隔壁的桌子上，我连忙出声向那位看上去就不太善处的老绅士道歉。对方理都不理我，嫌恶地看着吞山饮海的那两人。

看来餐桌礼仪的教育也要提上日程了……

“打扰一下，这家餐厅的老板在吗？”

“是，我在。”

一个戴着高高厨师帽的男人点头哈腰地来到那位老绅士的面前，看面相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他一下子就意识到眼前这位客人地位不凡。

“你的餐厅难道能让宠物进出吗？”老绅士用上责问的语气，轻呡了一口红茶——那是令我讨厌的饮品。

老板看了我们桌子一眼，又迅速把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

“没、没有啊，客人您能说明白点吗？”

老绅士冷笑一声，用一种“你懂的”的眼神看着不忍揭穿的老板。

“不明白？好，我让你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矛头分明指向我们这桌，大概是杰克和沃尔波的吃相影响了这些大人物的进餐兴致。在我的眼里，他们两人只是吃得很香而已；而在那些眼睛里容不进沙子的人眼里，他们就像是在图书馆里大声喧哗的人。

令我欣慰的是，杰克他们还挺沉得住气，受到侮辱也只是对桌面上的食物开刀，对毫无瑕疵的摆盘指指点点。这样的话我也不好发作，就看老板的表现了。

餐厅老板很是挣扎，若是堂而皇之地将正在进餐的客人赶出去，他的生意以后就做不下去了；可若是违逆眼前大有来头的老绅士、拂了大人物的面子，他的餐厅也是别想在威尼斯有立足之地。没想到只是很小的巧合碰到一起，老板就要面临决定餐厅存亡的生死抉择，可见上流社会在威尼斯的统治力。

“这位客人，你能过来一下吗？”老板用满是歉意的眼光看着我，看来他在心中已经做出了抉择。

“动作快点，没人希望有苍蝇一直待在自己的用餐环境里。”

这尖酸刻薄的家伙还真能说……

老板将我拉到厨房，百般无奈地劝说道:“先生，能不能请你们到别处去用餐呢？”

虽然我已经决定答应这个不情之请，但还是有必要问一些东西，于是便挖苦老板说:“怎么？大家都是客人，凭什么他就比我们优越了？我们可是点了一大堆的菜，老板你在下单的时候可是喜上眉梢，尊我们为上宾的。”

“不是这个问题……免单！我为你们免单！能请你们安安静静地离开吗，也不要闹事，求你们了。”

我漫不经心地走到一个大锅前，掀开盖子看着里头甘香浓郁的高汤。另一个掌勺师傅抄起家伙就要敲我的手，被我俏皮地躲掉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商会会长，埃米利欧?巴巴里戈，威尼斯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什么！”

我惊讶地看着变出一张苦瓜脸的老板。

“是真的，得罪他的话我就死定了，他能垄断我餐厅里的所有进货，到时我就要等着倒闭了，求你行行好吧先生……”

餐厅老板接下来的话我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埃米利欧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在我耳边炸响。他是安东尼奥的目标，也是我当下的目标。

在这里把他给行刺了会怎么样？突破赛塔宫的难题会迎刃而解、全威尼斯商人的利益会得到保障、“保卫者”公会将欠我一个巨大的人情，日后寻找伊甸圣器的行动他们会提供巨大助力、卖鱼商人的恩惠也能报答。

然而坏处呢？除了暴露身份和让这可怜的餐厅小老板遭殃以外，好像就没有了……

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社会生存的准则！

餐厅老板苦苦哀求说:“求您了，我还有一家老小要供养。”

我朝厨房里头张望，那里有好几名忙里忙外的帮工和厨师，他们被油烟熏得满头大汗，眼球布满血丝。可当美仑美奂的作品完成于他们之手时，他们脸上会显露出无比的自豪。

是啊，谁还不是个人呢？

“好的老板，我们马上就走。”

……

从烛光萦绕的浪漫餐厅到冷风萧瑟的水沟旁道，我们三人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拳头大说了算。

“呿！那个得意洋洋的老鬼到底是什么来头，真想亲手打歪他那高高在上的鼻头。”杰克随意地踢踏着路边的小石头。

“他就是我们后天的目标，埃米利欧?巴巴里戈。”

“什么，那老大你为什么不直接解决他？现在我们赶快回去吧，在餐厅附近蹲点还是来得及的！”

“没必要，在恶魔的城堡中将恶魔打倒才是最有意思的。”

沃尔波附议道:“这说法就算是我也不敢苟同。”

“你放走了大鱼呢~”

一把不属于我们三个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牡蛎老人！”杰克和沃尔波一下就认出了来者，他们大概是对同类（吃货）印象特别深刻的那种人。

“嘿嘿，你们好吗。”

这位看上去慈祥和蔼的老人穿着一身睡袍现身在我们面前，深不可测的感觉不亚于我见过的那两个波奇亚。

“又有什么指教吗？”

“指教不敢当，但刚才你的判断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的思维不同于一般的刺客呢。”

我正想说什么时，老人又乐呵呵地补充说:“那是正确的选择。”

“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一名老者露出如此锐利的眼神实在让人很有罪恶感，但他的神秘确实让我感到不淡定。

“别急年轻人，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声音渐渐远去，睡袍老人的身姿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对了，你一定要去会会“拳王”哦，他十分期待跟你的较量。”

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我感觉后背一阵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