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星途 第一百四十章 善交益友

在鹰塔上跟杰克和沃尔波一别，已经过去了八个小时。红彤彤的冉云挂在东方，穹顶边缘的位置如同被火烧着一般，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炽烈的温度。

我披上［行者］变化出来的蓑衣，陪同那些在家里游手好闲的老者在河边垂钓。都说水至清则无鱼，这条道理似乎在威尼斯这天府之国般的地方也行得通。

老者昏昏欲睡、我也昏昏欲睡。我们的眼皮像是粘了层胶一般用尽全力也只能咪出一条缝，鱼钩无聊地在水里泡着，上面没有鱼饵。我是有意为之，那位老者似乎只是单纯地忘了。模仿着他的体态，我感觉自己已经半只脚迈进了棺材里，踩中里头的积水，然后被冰冷的晨雾冻住，死死拔不出来。

“老人家，威尼斯早上的天气太没人情味了，越是近水越是清寒，您应该在被窝里裹着的。”我瞥了一眼老者空空如也的鱼筐。

“嚯嚯~”老者发出圣诞老人般的笑声，相当和蔼。

“你们这些阴盛阳衰的年轻人才是，昨晚又去哪里翻云覆雨了吧？还有闲情逸致陪我老叟钓鱼？”

我心说:血口喷人，现在老子可是在被人追杀呢。

然后嘴上笑嘻嘻地说:“老人家你很懂嘛。”

“毕竟我也是年轻过的嘛。”

老人家抽了抽鼻子，把流到胡子上的清涕又吸了回去，这般姿态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那人在吃我做的碳烤蒜蓉牡蛎的时候，也是这般美美地吸着鼻子。心中有了这种想法，我有意识地打量起老者的侧脸来。他果然是当天那个可爱又奇怪的牡蛎老头。

正当我不知道怎么向他搭话的时候，他突然收缀起钓鱼用具，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缺乏毅力，说不干就不干了，害得我老人家苦等了好久。”

先放弃垂钓的人明明是他，却说出这种意有所指的话来，他大概发现我就是烧烤老板了。能够识破我的变装，这可不是个双眼昏花的老人呢，尽管他的头发胡子都像雪一样花白，脸上也满是褶子。

“老人家说什么呢……”

“要把赛塔宫里的那条大鱼拿下哦~”

我猛地一回头，哪有什么垂钓的老者，在桥边钓鱼的只有我一个。水面呈天青色，天呈水蓝色，东方逐渐泛出了鱼肚白，晨曦照得我额头上的汗珠分外晶莹。我一摸后背，汗涔涔的，领口处喷出的却是寒气。

“真的是撞邪了。”

……

牡蛎老头的事在我心中挥之不去，我不断猜测着他的身份，总是不能得出符合逻辑的答案。他既没有圣殿骑士狐假虎威的风度，也没有刺客身上肃杀的气场，不属于明争暗斗的两方中的任意一方，那他究竟是敌是友？

刚走出巷道的转角，我就与一名体态丰盈的女士撞了个满怀。脑袋像陀螺一样摇来晃去的时候，我瞅见了杰克和沃尔波在街上游荡的身影。

“抱歉，你没事……哎！”

我中断了道歉的话语，因为对方正是不大待见我的女飞贼罗莎，这点我也是如此。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女飞贼正要发作的时候，被我捂住嘴巴塞回了墙角里。我向上帝发誓，我真的没想过要占她便宜，但事实上我们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近距离接触。

“你干什……唔！”

罗莎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羞的，我说只要她不闹我就放开她。授人以柄，罗莎识趣地点了点头。

“我在跟我的徒弟玩游戏呢。”我将半个脑袋探出墙外，维持那两人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玩游戏？我们后天就要进攻赛塔宫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浪费时间？”

“少废话，我办事你们少过问。”

罗莎一时语塞，大概是觉得我很不可理喻。

事实证明，我跟女性沟通的天赋不高。其实我挺在意罗莎那种跳跃攀爬技术的，一直想找机会向她取经，奈何每次见面都只是在拉低好感度。她是个倔姑娘，见我这般油盐不进，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光从里到外打量了我一遍后，三两下攀上墙离开了。

呵，真是好俊的身手。

回过头来，那两个愣头青还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寻找着我的身影。我想他们大概觉得拉拢佣兵和姑娘们是很容易的事情，所以把第二条件放在了执行的首位，也就是要找到并且击败我。

鹰之意识之间似乎会产生奇妙的共鸣，在他人使用鹰眼视觉的时候，我的耳边也会响起一声嘹亮的鹰啼。艾吉奥在我旁边的时候是响一下，这次居然连续响了两声。第一声急促而短暂，第二声悠长而旷远，分别对应着杰克和沃尔波两人。他们果然都觉醒了天赋，现在正用新奇的索敌能力四处寻找我的踪迹。

有趣！

我躲在角落继续观察着那两人的动态。若是我也使用常态鹰眼或圆环探索的话，他们一定会对鹰的叫声起疑，也就是说这是场只许“官”开透视能力的竞争，身为“贼”的我完全失去了反侦察能力。

“躲猫猫的环节有点不公平啊。”

忽然，一簇身穿黑色修士服的教徒走过，宛如一片浓稠的乌云，杰克和沃尔波的身影在乌云过后突然就不见了！如果开启了鹰眼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瞒天过海，可惜开不得。

“去哪了？”

我轻咦了一声，突然发现脚下原本线条分明的影子变成了黑乎乎一团，头顶上方的空气变得躁动不安。

被摆了一道！

我激灵地后撤一步，杰克泰山压顶般的下坠压裂了我刚才还站着的石板。还没完，一道比冰刃还要寒人的黑芒直掏我的背心，沃尔波那家伙还真是看得起我！

圆环探索瞬发，三人眼底同时闪过雄鹰振翅的画面，我头也没回就勾住了沃尔波的手腕，背向过肩摔将他丢到了正要扑过来的杰克的身上。

“不错的突袭。”

赞了一句，我脚底抹油就要溜走，这么快就被发现实在是挂不住面子。哪知那两个人越挫越勇，鼻青脸肿也要追上来与我纠缠，沃尔波手上的长剑转得飞快、杰克操着钉头锤的那条手臂肌肉隆起。

这两个家伙又上头了！

曾有一名哲人说过，“要一边逃跑，一边发动势如破竹的攻击。”跟沃尔波他们的打斗浅尝即止，我退着退着就遇到了一群手持手握武器的佣兵，定眼一看，原来是熟人！当即大喜过望。

“阿三、阿四，快帮我拦住后面那两个欺师灭祖的东西！”

一时兴头上，我有些慌不择言，杰克和沃尔波的太阳穴鼓鼓的，想必是激动得不行。

“乐意效劳。”

三五个虎狼着脸的佣兵对上了气头上的杰克和沃尔波，一时间暗巷里火星乱溅。

杰克二人的等级较高，我还真担心他们把刺客的好朋友佣兵给伤了。于是在爬到墙顶的时候，回头大声对酣战中的他们说:“阿三阿四是我在你们执行任务时交到的朋友，你们可不要伤了他们哦，要用魅力！魅力去征服他人！”

“阿凡，你莫是太小瞧俺们了！”

阿三和阿四对视一眼，使了一出交叉斧杀的绝活，硬生生把刚猛若虎的杰克压倒在地，顿时让我眼前一亮。杰克钉头锤横在身前、被两柄重斧压着起不来，沃尔波则是独战三名佣兵，一脸憋屈地看着即将溜之大吉的我。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这种情况下要先擒贼，再擒王啊。”

单手比八放在耳边打出一个“再会”的手势，我继续享受在威尼斯的逃窜之旅，希望那两个榆木脑袋能听懂我的提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