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太不是个东西了!”罗吉瑞一屁股坐在院子里,抄起桌子上的水壶就往嘴巴里面倒,简直是要把一肚子的闷气都吞下去才好,灌了半天,他才感觉好受了许多,胸口的那股子邪火泄了不少,又伸出袖子随意擦了下巴,“我们连他们是谁都没有弄清楚,如何还支使他们去科举舞弊弄答案了?分明就是栽赃陷害,不安好心!实在是太不要脸了!真是气死个人!”
说罢,他忍不住重重跺了两下脚。
仿佛是要把那两个人狠狠踩在脚底。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们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别提拿个上万两出来给他们,还让他们去买试题的答案。
这大半年来,他们每日是如何用功读书的?花了多少心思在这上面?
罗吉瑞掰着指头都能一条一条的数给别人听,好不容易靠自己的实力取得了名次,有幸上榜,没想到还没有得意几天就来了两个诬陷他们的人,今日要不是傅卿在公堂之上,他还算收敛,按照他的小暴脾气,恨不得直接就把人给痛骂一顿,再狠狠的打一顿,好让他们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诬陷的!
“事情已经如此,再生气也没有用,”顾清明比罗吉瑞冷静许多,虽然也痛恨对方诬告,想要把他们拉下水,但就像他现在说的,对方摆明了是要拉他们下水,他们也控制不了他们的嘴巴,“倒不如多想想应该如何应对才好,找到关键性的证据才能摆脱这些嫌疑。”
谢知礼和孙少渊赞同的点头。
“不知小傅先生是什么看法?”唐玉辛突然开口道,他和岑子惠随着他们一道回来,早就注意到,从进门到现在,傅卿就一直在旁边坐着也没有说过话。
被唐玉辛点名,傅卿抬了抬眼,视线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地上,没有看着任何一个人。
岑子惠看出她的异样,“傅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就连她在旁边看着那两个人都快被气了个半死,那两个人简直就是拿别人的前程开玩笑,可恶至极!
“没什么好说的,”傅卿慢悠悠的站起来,嘴角一勾,眼里明明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但众人从她的脸上清晰的读出了她的厌恶和不耐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要拿我们开刀,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这事儿……”
她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唐玉辛,“这件事情你们暂时先不用插手,该如何调查就如何调查,另外,这几日你们多注意安全才好,小心行事,尤其是你。”
唐玉辛点头应是。
他知道傅卿的意思。
身为唐家人,他获得的消息远比别人要多,也知道这次事情背后有潘家的影子,以潘家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即便是唐家也得退避三分,在这件事情上,他不能出头更不能表现出任何偏帮,甚至在外头行走调查还得小心自己的小命。
万一潘家觉得借机能对他下手,也是说不准的事情,一个杀手意外将他杀死,只留一句尸体,来个死无对证,那才叫做冤死。
傅卿见他知道,又看向谢知礼他们,“这几日你们也就呆在院子里,不要往外走,若是有任何人来传唤你们,我与苏先生会看着办,其他的,你们一并也都不用管了,有什么事情都由我们会担着。”
说完,不等谢知礼他们回应,她就转身走回了屋子里。
众人站在院子里,目视着傅卿扭头进屋的背影,互相对视了几眼,谁也不敢先出声。
罗吉瑞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忍不住,直接推了谢知礼一把,“谢兄,你快去看看嫂子如何了!”
莫不是在公堂上被那两人气狠了?
罗吉瑞在这个时候又喊回了嫂子。
谢知礼:“……”
他犹豫了一下,傅卿摆明是不想让他跟过去。
顾清明忍不住说道,“知礼,你去看一下,若是真被气狠了,也宽慰两句,所有的事情总也不能让小傅先生一人扛着。”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撺掇谢知礼进屋去找傅卿。
谢知礼想了想,“我去看看。”
他也是从未见过傅卿这般模样,好像随时可能会把人给吃了。
在这个时候,即便是他也是有些怂。
不过在场的人之中,也只有他一个人最为合适了。
谢知礼走到房门前,敲了两下门,“卿卿?”
屋子里没有一点儿动静。
谢知礼眨了眨眼,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身后还有一群人眼睛也不动的盯着。
谢知礼轻咳两声,直接推门走了进去,也不去看别人的反应,直截了当的关上了门。
屋子里安安静静。
果然是一个人也没有。
谢知礼站在门边上,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低声笑了笑。
他就说,以傅卿的性子,怎么会在被气成这样以后还躲到屋子里面生闷气呢?这会儿借着进屋的功夫,她估计已经去找苏明昔了。
想到了这点,谢知礼担忧的心情反倒是好了许多。
比起自己被牵扯到科举舞弊的案件之中,他反而更在乎傅卿当下的心情,他心里清楚的很,就是凭着苏明昔的学生这一点,只要他们不是真正的参与舞弊之中,即便过程中要吃点苦头,到最后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傅卿进了门就从窗户那边翻了出去,几个纵身跳跃,就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跳进了苏明昔他们住的院子里。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其他人大概都还在外头搜罗消息,并没有回来。
傅卿直接踹开了苏明昔屋子的大门。
“砰”得一声,很是响亮。
苏明昔在屋子里画画,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惊到,手一抖,画笔上的颜料直接就滴到了中间,将即将画完的人脸给晕染了开来。
“……”
能够闹出这动静的,除了傅卿,不用第二人想。
苏明昔面露无奈,把画笔搁在笔架上,这才望向屋子门口。
而另外一边,本是在厨房里煎药的苏和听到动静,急急忙忙的跑出来,生怕是苏明昔出了什么事情,等跑到院子里,他才发现是傅卿站在苏明昔的房门口,脚下不由自主的放慢了动作。
他眨了眨眼睛,只觉得今日的傅卿看着格外的恐怖,丝毫没有平日里的那种和善的感觉。
既然小傅先生都在,那他家老爷肯定不会有事儿。
苏和宽慰自己道,没敢往傅卿跟前凑,转了个身直接跑回厨房里煎药去了,他很是心安理得的想着,来之前薛大夫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这药每日得熬一个时辰,是个可以补身体的药方,尤其是煎药的时候可不能马虎了,一定要看牢了。
苏明昔不知道自己的书童想也没想就退缩了,根本没有想过震怒中的傅卿要如何才能应对。
傅卿嘴角一勾,“苏先生倒是好雅兴啊,火烧到眉毛上了,还能在屋子里心无旁骛的作画?”
苏明昔咧嘴一笑,“怎、怎么会呢?”
“呵。”傅卿冷笑一声,苏明昔昨天震惊于她什么都知道了,但她却忘记多问一句,今天这个结果,苏明昔怕是早就有预料到了。
苏明昔自知心虚。
他快速的瞥了眼傅卿,准备装死到底,“小傅先生这么急着赶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傅卿微微一笑,走进来,也没有继续说话,径直就坐在了苏明昔书桌对面。
苏明昔:“……”
他怎么就忘了,要比能忍,怕是谁也不是傅卿的对手。
傅卿这会儿到了苏明昔跟前,也不急着跟他算账了,甚至还摆了个继续的手势,示意自己也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情,让苏明昔继续画画就好。
苏明昔对着傅卿的人,哪里还能继续画画。
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真这么做了,傅卿估计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苏明昔对着傅卿,也只有服软的份儿,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听说那两人反咬一口?说是要将我那几个好学生都拉下水?”
傅卿一下甩出一对眼刀子。
他还好意思继续在这里装?
苏明昔轻咳两声,“项大人派了人过来说了声,老夫也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傅卿挑眉,示意他继续编下去。
苏明昔硬着头皮,顶着傅卿犹如实质的目光。
要是她的目光真的能伤人,估计这会儿苏明昔身上早就千疮百孔了。
苏明昔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珠子,“小傅先生这般生气,可是因为对方反咬一口?其实这事儿……”
这事儿要是傅卿出面,那两人根本不算什么事情。
但这话,可不能说的这么直接。
傅卿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明昔,对他剩下那半句咽回肚子里的话一清二楚。
江河县令和项原白两人,一个是缩头乌龟,一个是有心无力,如果她出手,无论是赌坊还是说书先生还是算命先生,那三方至少会有一方露出马脚,只要他们慌乱,所有的事情都会暴露出来,那么曾复和卓浩然两人的说辞也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凭什么?
潘家针对的是苏明昔,即便扳不倒他,也想要让他的人吃吃苦头。
江河县令纯粹是自作自受,在江河县做了这么多年的县令,却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还有……
还有那曾复和卓浩然,自己不行,为了减轻罪名,与潘家同流合污,诬陷别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简直就是两头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