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秦氏等人顺势留在谢家用饭。
谢知礼回来路上还在想着傅卿竟没有等他一起回家。
而顾清明他们却是疑惑为何他们的娘亲都聚在谢家,还专门派人过来说让他们一起去谢家。
往年,各家关系好的时候,因为避嫌,鲜少会这般频繁的来往,不像最近一段时间,时常就听人说起她们又聚在一块儿了,就连他们的爹都觉得被遗忘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想起了上次她们聚在一起时,就是因为他们要去书院读书。
这次……
又是什么大事?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知礼,你觉得呢?”顾清明看向还在状况外的谢知礼,忍不住问道。
谢知礼回过神,“我就是觉得傅……”
他眨了眨眼,见三人都看着自己,“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三人:“……”
他们怎么忘了,这人重色轻友,全然没有了兄弟们。
顾清明耐住性子,说了一遍他们的猜想。
谢知礼却没想这么多,“还有什么事儿能比我们集体要去书院读书更不能让人接受?”
嗯?
这么说?
也是十分有道理。
罗吉瑞当即点头,“顾兄说的是,谁又能想到我们都在书院读了快一个月了。”
以往他们何曾在一家书院呆过这么长时间呢?
这么一想,他们又放松了下来,他们的娘亲一块儿聚聚,喝喝茶说说话,也不无可能。
他们放心的太早。
刚下马车,青竹就领着小四小五小六一块儿迎了上来,整齐划一地冲着他们行礼,“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众人:“……”
罗吉瑞忍不住喊道,“什么大喜事,你们别卖关子啊!”
青竹几个脸上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
直看的人发毛。
谢知礼下意识给了青竹一脚,没想到他胆儿肥了不少,一下子就躲开了,还笑嘻嘻的看着他,“少爷,今个儿是个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踹奴才,改明儿奴才给您踹个爽快。”
有那么一瞬间,谢知礼怀疑今天是不是要给他的三个兄弟秘密成亲。
没给谢知礼多想的机会,他们四个人齐齐的被簇拥进去。
院子里摆了两桌酒席,一桌由谢富甲招呼着包括顾县令在内的三人,另一桌则是林氏和傅卿一道招呼秦氏她们,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仿佛有天大的好事儿降临了。
难不成……
罗吉瑞一拍脑门,“是不是庆贺嫂子痊愈啊?”
也就这个理由了。
顾清明一拍手,“难得你的脑瓜子灵活。”
罗吉瑞傲娇的哼了声,“你才是难得夸我呢!”
院子里气氛很是热烈。
傅卿率先注意到谢知礼等人,她低头提醒了林氏一句,林氏连忙抬头,笑吟吟的冲着几人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过来入座。
谢知礼他们对视一眼,认为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便从善如流的在谢知礼他们那桌坐了下来,瞬间把空位都填满了。
秦氏看着他们那边坐满了人,再看看他们这边,还差几个位置,忍不住笑着说道,“不知什么时候,我们这边也能坐满人!”
“就是,现在我们就看着卿卿眼馋的很。”郭氏附和道。
“可不是吗?如今小一辈的只有卿卿一人,林姐姐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向氏的目光在傅卿和林氏之间徘徊,傅卿的好,她们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话里面也是意有所指,她也不贪心,以后的儿媳妇若是能有傅卿的一半好,她就心满意足了,再不济,便是能够管教住家里这个混小子,旁的便都好说。
林氏虽没有开口,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傅卿仗着众人对自己的欢喜,毫不谦虚,“那可得努力了,像我这等世间难寻。”
谢知礼也忍不住笑起来,顾清明和孙少渊又忍不住陶侃他,唯有罗吉瑞很是认真的说道,“日后我的媳妇儿可不能与嫂子这般,那我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闻言,众人哈哈大笑。
傅卿又道,“今日也算得上是给大登科开辟了一条道出来,再过不久,许是小登科也齐齐上门了呢?”
秦氏等人听的心里欢喜,“正是、正是!”
说着,便又敬了众人一杯。
谢知礼他们一杯酒下肚,满心的疑惑,还是谢知礼忍不住看向谢富甲,低声问道,“爹,什么大登科有了一条路?”他狐疑的看着自家亲爹,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谢富甲为了让他科举高中,散尽家财,用来买通考官……
他爹不会真这么糊涂吧?
谢富甲在他们回来前已经喝了不少,此时还真没有注意到谢知礼表情,否则给他两个脑瓜子都算轻的。他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便拿着酒杯边说道,“苏先生决定收你们做他的关门弟子……”
“……”
苏先生要收他们做学生?
谢知礼惊恐的望着谢富甲,想说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其他人下意识看向自家的亲爹,想要跟他们确认真假。
谢富甲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惊恐,自顾自高兴地说道,“苏先生是谁啊,我朝大名鼎鼎三元及第的状元,我朝第一人,还做到了最大的官,学、学……满肚子的学问都能装满那么大的车了。”
谢知礼眨眨眼,下意识接下,“爹,那叫学富五车。”
“是是是!儿子啊,你现在是个读书人了……”谢富甲说着还有些嫌弃,他见不得书,虽一直闭着儿子读书,但真说出儿子是个读书人了,又觉得很是嫌弃,“学、学问多!跟着苏先生好好读书,日后也考个状元郎回来,你爹我也好给你在列祖列宗跟前报个信,告诉他们,我谢家终于出了个状元郎了!”
“……”
谢知礼一言难尽的看着谢富甲。
他觉得他真的想太多了。
顾清明他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从他们亲爹脸上高兴的笑意,他们确认这个消息是真的。
苏先生想要做什么,他为什么突然要收他们做关门弟子?这些日子一来,他们自问没有什么天资过人,除了谢知礼背书上很是厉害,况且他们交了多次课业,次次都在挨骂,根本没有令人刮目相看的成绩。
苏先生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实在令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并不愿意啊!
他们读是读书了,却从未想过能够考中状元郎!
得知今日摆宴真相的四人,与旁边的人的欢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无比的落寞。
傅卿注意到他们四人的情绪,忍不住笑了笑,苏明昔担忧了好几天,终于下定决心收了他们四个人,他怕是怎么都想不到反而有人不愿意被他收为学生。
一场宴席结束。
谢富甲等人难得都喝醉了。
全是高兴闹的。
林氏她们喝的是果酒,要好一些,却也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谢知礼他们四人本是不怎么如意,但看到自家爹娘难得高兴成这般模样,倒是觉得被苏先生收了也就收了,反正平日里就不停的在挨骂,也没有什么差别,到后来,他们陪着亲爹一块儿喝,也是喝的七歪八倒的,完全不清醒了。
好在还有傅卿是清醒的。
傅卿替他们收拾残局,边让人把这些个残羹剩饭和桌子撤下去,边让各自带来的丫头和小厮扶着他们的老爷夫人回客房,今日已经晚了,索性就直接睡下便可。
就连林氏和谢富甲,她都是让小丫头和青山扶着他们回去的。
傅卿还特意去了趟厨房,给每个人煮了碗醒酒汤,让人服侍他们都喝下去以后才作数。
做完了这一切,傅卿也没有回院子里,而是出门去了一趟书院,既然苏明昔都已经决定,她也该兑现自己的承诺,择日不如撞日,索性就今晚去找苏明昔变好。
她也没有人让人准备马车,而是直接骑马去了书院。
正好路上也能散散酒气。
一路驰骋到书院,傅卿的酒意也差不多散去了。
“小傅先生?”
守门的小童听到动静,往她这边看过来,惊讶的看着她,鲜少见她回去了以后还过来书院的。
傅卿点头颔首,从马背上跳下来,把马交给他,“把马找棵树栓起来就好。”
守门小童应声,又问道,“小傅先生是回来取东西的吗?还是找苏先生他们,我替您去喊一声?”
傅卿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不等小童回答,她脚下轻点,纵身而起,几个起落,眨眼就跳过了书院外头的围墙,不见了身影。
守门小童牵着缰绳,愣在原地。
他忍不住伸出另外一只手托住下巴,心道:“原来他们说傅先生身手了得,一蹦起来就跟飞一样,竟然是真的!”
不过他眨眨眼,总觉得今日小傅先生看着正常,行事却比往常要飘忽许多,至少往常她不会当着他的面就这么飞进书院里面。
傅卿飞进书院,没有惊动任何人。
转眼,她已经来到了苏明昔的房门跟前。
屋子里隐约传来薛常令和苏明昔两人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