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没好气的说着,心道谢知礼盯着那小菜的样子跟昨天他直勾勾看她的样子竟是一模一样。
难不成在他眼里,她和拿到带着辣子的小菜一样?
谢知礼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傅卿的情绪变化,还以为是自己动作慢了,连小菜都顾不得盯了,连忙站起来跟上她的脚步。
林氏在屋子里,听到外头谢知礼让傅卿走慢点的声音传来,嘴上忍不住挂上笑容。
谢知礼跟在傅卿身后,她今日走的飞快,他跟在后面,甚至有一种想小跑的冲动,明明他身量更高一些,照理难道不是他走的更快吗?为何竟是反过来了?
谢知礼百思不得其解。
傅卿走出一段路后,也反应过来了,为了一道小菜跟谢知礼置气?她怕不是疯了,大概是昨日睡的太好,她心情好的没有防备才会露出这种小性子来。
等谢知礼追上她的时候,傅卿神色如常,脚步也慢了下来。
今日青竹和青柳都没有跟着他们去书院,而是留在家里打扫院子,尤其是书房,谢知礼并不让别人进入,哪怕里头没什么重要的书籍也是如此,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青竹和青柳都会一道打扫书房,尤其是要检查书房内有哪些书可能受潮,还需要额外进行翻晒才行,有的书取出来了,还得分门别类的放好。
他们估计得忙活几天的功夫。
傅卿也没有忘记跟林氏说一声,谢家额外得排几个家丁去郑家村搬米粮,昨日她跟那个老伯买了好些米粮,要是不去,恐怕会让人觉得心里不安,不过谢家人去的话,还得去顾县令那边打声招呼,让他派两个衙役过去看着,也安全些。毕竟胡庚年再怎么是个地头蛇,都得给邻近的顾县令一些面子,不可能当着衙役的面绑人害人。
他们今日出门也还算早,到书院里的时候,只有唐玉辛一个人坐在里头。
谢知礼看到唐玉辛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今日竟来的这般早,进门的只有他一个,傅卿已经先一步分道去了书房。
唐玉辛听到动静,忙回过头来,“谢兄,听闻昨日你们出了一些事情,可还好?”
谢知礼点点头,“没有什么大碍,逃出来了,还绑了个人回来。”
唐玉辛起身靠近,在谢知礼前头的椅子前坐下,“快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知礼没有隐瞒,简单的把事情陈述了一遍。
唐玉辛默然,“胡庚年还是这般张狂。”
“此话怎讲?”谢知礼面上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唐玉辛还知道胡庚年,“他有什么特殊的吗?”
唐玉辛轻咳一声,压低声音,“传闻,此人是国丈的外甥,先前是在京里任职,他不过是同进士出身,却入了翰林院,每每迟到,每年的考评却可以力压众人。”
末了,他还补了一句,“不过传闻始终是传闻,当事人都没有承认过。”
谢知礼点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胡庚年还有这么大一层关系呢?
谢知礼却是知道的这般清楚,显然他家在京里的关系也不一般,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他没有明说出来,唐玉辛家境如何,与他又有和关系,两人同窗罢了,难不成他家在京里势力大,还能让他平步青云不成?
谢知礼知道自己的斤两,也不愿意做他自己都看不起的舔狗,便压根没有往深的想。
两人说了几句话,其他几位同窗也陆续到了。
谢知礼、孙少渊和罗吉瑞三人很快就被其他人包围起来,七嘴八舌的关心他们经历的事情,也是想要知道他们探听到的具体情况,再补充道他们的文章里面。
今日可是交课业的日子,上次他们每个人都得了个零分,只有岑子惠和唐玉辛例外,不过他们两人有分数,比他们这些零分的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甚至觉得苏先生是故意奚落他们。
岑子惠也在旁边认真听着。
在谢知礼说到他们绑了卫东回来后,她开口道,“他招供了什么?后来顾县令又问了些什么?”
谢知礼:“……”
他没有反应过来。
罗吉瑞眨眨眼,同样没有开口。
众人把目光投向孙少渊,后者微微一笑,“当时我在外头赶马车,听的不是很清楚,约莫是说胡县令背后还有人此类的话,不过是小傅先生说的,卫东并没有直言。”
说着,他话语停顿了一下,看向顾清明,“顾兄在家里没有问出些什么来吗?”
众人下意识把目光转向顾清明,恍然大悟,对啊!他们这儿还有个顾县令的儿子呢!
顾清明:“……”
他沉默了一会儿。
见众人仍然没有放弃希冀的眼神后,才干涩地开口,“家、家父……从不曾在家里说起这些。”
他也没有想起来要问他爹关于卫东的事情,而且后来他爹回来的时候,他还在书房里拼命写文章呢,根本没有想起来!
这……
众人也只能靠着已知的一些消息来判断了。
只希望苏先生能够大发慈悲放他们一马吧!
想到先前苏先生拖着病弱的身体,把他们的文章贬得一文不值,没有一个人不被骂的,写的越好的人,被骂的就越狠,到最后苏先生都是咳着出门,还是小傅先生接手的。
他们看在眼里,都觉得自己太弱了,否则不至于把苏先生气成这样。
实在是,良心难安啊。
在关怀后,众人还把自己调查到的消息与谢知礼他们几个分享了一番,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修改文章,趁着苏先生没有来之前,能够完善一些是一些,好歹能够被少骂上一句吧?
众人心里带着疑问。
在这种拼命改文章的氛围里,苏先生踩着点进来,傅卿紧随其后,跟在他后面走了进来。
“这句该去掉吧?苏先生不是说过不能有明显的偏帮吗?”姚天磊指着仲康文章中的一句说道。
仲康面露不肯定,“是吗?我本来是觉得郑良在对待老父亲时还算尽心?”
曹顺扭头看了一眼,“不不不,郑良若是真的尽心,便不会连方氏换了汤药,根本没有给他爹吃药都没有看出来,依我看,他说不定自己都知道这事儿,却不说破,又一面还摆出孝子的模样,努力赚银两。”
不过两三天的功夫,郑良的案子反转又反转,还牵扯出背后天大的阴谋。
曹顺他们几个人一道探访了郑良和方氏,还被贾有为赶出门,后曲线救国,走街串巷的打听和贾有为有关的一些消息,听到了不少被人津津乐道的小道消息,让他们四人大开眼界。
此前心思单纯的曹顺绝不会说出这类的话。
“咳……”
苏明昔轻咳一声。
原本互相讨论的众人正襟危坐,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苏明昔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乖巧的跟小绵羊似的,顿时觉得挑战性降低了许多,他还以为会有人像前两天的谢知礼那般顶嘴不服气呢,若真是如此,他定是要好好的说教一番,让他们心悦臣服。
然而前两天,他们被苏明昔骂的狗血淋头也找不到他说的不对的地方,这会儿哪怕他再开骂,也不会有人敢反对了。
苏明昔便道,“你们该这些句式结构,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文章的文采、遣词造句是很重要,或许表达的也会有不同的想法,但单着眼于小句子,反而因小失大,整篇文章的内容才是最重要的,你们各自都明白自己要说什么吗?”
众人满脸认真,丝毫不敢分神。
此时听到苏明昔问话,众人相互看向周围,想从同窗眼里找寻答案。
谢知礼更直接一点,他看的是坐在角落的傅卿。
傅卿看到他的眼神,自然的移开,根本没有和他对视。
谢知礼:“……”
苏明昔微微一笑,“谢知礼,你便先来说一说,今日你若是断案的县令,你该如何?”
如何断案。
苏明昔问的简单,其中却是包含着郑良的案子以及米价的案子,两个案子重叠在一起,相互交错又牵扯甚光,哪怕是在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也会觉得棘手无比,何况是连童生都不是的谢知礼呢?
谢知礼站起身,只犹豫了一下,便开口。
他想的也是简单,反正该写的都写在文章里面了,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回答苏先生的问题。
“学生若是县令,郑良有罪、方氏有罪,郑良罪在和稀泥,方氏在于好赌不孝顺,贾有为也有罪,错在为人尖酸刻薄,此事若非他出言不逊在先,郑良不会因此失去理智,但郑良因此砸了米铺,也该罚,所以两人均需罚钱,方氏的罪过更重,身为妻子,克扣公公的药钱,加重他的病情,险些连命都没了,便是重罪,理应重罚关押。”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道,“除了他们几人获罪,米价的涨幅显然与各家米铺老板脱不了关系,应严查各家米铺,进行重罚,才能杜绝这种情况出现,还需再上报朝廷,以便朝廷再继续追查下去。”
他说完,苏明昔应声,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边让他坐下来,挨个让别人起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