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村居然这么远。”
“有五十多里地呢。”
“路也不大好走。”
“听说郑良还是挑了两担粮食去卖的。”
“贾有为太不是人了!”
“……”
孙少渊和罗吉瑞两人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四下看去。
谢知礼却是一路坐着,没有说话。
不同的地界民俗风情又有些不同,像郑家村已经出了吉祥镇的地界,属于砚见镇,县令也不同。
再者,相距五十多里却是让土壤也有些不同,吉祥镇多水田,但砚见镇却多是种植瓜果为生,这一路望过去,山丘连绵不绝,而郑家村却是砚见镇地界内少有的平坦地势,种植了大片的粮食。
马车一路很是颠簸,在快到地方的时候,孙少渊和罗吉瑞也没了说话的力气,只想赶紧下车。
“谢兄,你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孙少渊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自从苏先生在书院狠狠批了一顿,谢知礼就不大说话。
难不成他这个好兄弟是被打击到了?
毕竟他们都只有零分,而姓唐的好歹有一分。
加上听苏先生点评中,姓唐的和岑子惠二人都看到了别的原因,这是他们几个人都没有看到的。
谢知礼摇摇头,苏明昔的话对他冲击很大,如今他心里依旧是偏向弱的一方,郑良一家子的情况让他依然不认同贾有为的做法,但嘴上说没有用,还得结合实际的情况。
傅卿安排他们来郑家村的意思,便是要让他们更加深入的了解一番。
“我们先去郑良家看看。”
他看着四周,不少人正在地里劳作。
此时田地里的苗长高了不少,他们还得勤拔草,不然地里的杂草就会把粮食的吸干了。
三人靠过去问了几句,其他人却没怎么理会,其中一人给他们指了指路。
谢知礼察觉他们提到郑良家,似乎都不大想要理会的样子。
他们顺着路,一路向东,才在最边上的山脚下看到了一间单独的小院子,笼统也就是个一进的宅院,屋子也不大,还是用的木头茅草搭建的房子,遮风避雨都有些困难,很是捡漏。
而且他们家与村里其他人都不在一处,距离最近的屋子都隔了有两百多米。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
……
姚天磊、仲康和曹氏兄弟一行却是不大顺利。
郑良还好,这几日来询问他的人多了,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方氏带着孩童在一处,是顾县令命人给他们暂时安置的,她的公公也还躺着,好歹不像先前那么吓人,呼吸平稳了很多,正在睡觉,两人对他们四人的到来,很是警惕,生怕是贾有为那边来的人,听说他们的来意后,方氏也战战兢兢的招待了四人,却是谨小慎微,很是小心翼翼,并没有问出什么来。
他们四人从方氏那边出来,拐道去了贾有为的米铺,人才刚一进去说明来意,贾有为根本没有给他们机会,直接让伙计把他们给轰了出来,好似他们是瘟疫一般。
他们脸皮也薄,被赶出来后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决定先回书院再说。
不过他们到书院后,才发现他们是第一批回来的人,其他人都还没有回来。
傅卿不知道其他人进展如何,她带着岑子惠,两人先回了趟谢家,专门让青柳拿了两身粗使丫头的衣服,又去了厨房找刘婶子,问了好些采办的事情,这才正式出门。
岑子惠好奇的四下张望,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新奇。
傅卿看她好奇,又在街头花了两枚铜钱,给她买了个肉饼子。
虽然没有她做的味道好,用料也不多,但胜在这是在街头买的,走在路上拿油纸裹着吃,也别有一番滋味。
除了贾有为的米铺外,她们还要去镇上别的米铺店问问价格,再来便是刘婶子提供给她们的周边几个村镇的铺子,为此她们还特意租了辆牛车。
和傅卿想的差不多,镇上几个米铺价格大同小异,贾家卖十八个铜钱一斗,其他铺子有的是十五个铜钱,或者十九个铜钱,价格相差不多,她也注意到,卖十五个铜钱的米铺明显比其他铺子人要多一些。
她们打着采办的旗号,只要进了铺子,除非是比十八个铜钱一斗的价格要贵一些的,或多或少都买了一袋子米面,买完后就在上面挂上一根丝线,颜色各不相同,傅卿拿来做出区别。
“卿姐姐,这几家铺子的价格很是古怪。”
先前岑子惠只是略觉得奇怪,贾有为明明能够卖到十八个铜钱一斗,为什么收粮的价格一分未涨,买进卖出相差太多,这便是一个古怪的点。
但逛完几家米铺后,这种古怪的感觉越发明显。
傅卿没有说话,带着她准备去下一家。
“最近米价又涨了,我得多买几袋回去。”
“可不是,前天日子镇东边的铺子才卖十五个铜钱一斗,转眼就涨了三个铜钱,亏的我多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家米铺的米降了两个铜钱。”
“我也是,唉,不知道别的米铺过几日会不会再跌。”
“可能会涨,这日子可真难过了。”
“……”
傅卿走到两人面前,朝他们笑了笑,“方才我听二位说这家铺子先前是十七个铜钱一斗?”
两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瞥见傅卿后头跟着的牛车,上面都有一车的粮食了,估摸着是哪个大户人家来进行采办的,也没有多想,便道,“是啊,最近几个月米价涨涨落落,这不,前些日子米快没了,家里的婆娘让我买些粮回去,我先前都是在东边的米铺买的米,没想到他们已经涨到十八个铜钱一斗了,所以我走了好几家米铺,才知道这家比较便宜些。”
老百姓赚些银钱不容易,一家米铺涨了,自然会多加打听,到便宜点的铺子去买米。
傅卿点点头,“看来就只这家比较便宜了。”
那人应声,“是啊,我都去过好几家米铺了,只有这家比较便宜。”
傅卿又问,“不知别的镇上会不会便宜些?”
那人却是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他看着傅卿后面那一车的米粮,同情的说道,“要不你就去别的镇上看看,反正你有牛车,转道过去来回顶多也就一个时辰。”
他大抵是觉得傅卿的主家不近人情,有的人家会限制采办米面的钱,若是一段时间米价涨得太多,就只能另想办法,尽量找些便宜的米铺,这也要看运气,最好便是提前上报到管家处,再由管家来决定。
傅卿点点头,道了声谢,那人便和朋友一道进了米铺。
岑子惠看向傅卿,意思不言而喻。
寻常百姓只会比较粮价,在他们可接受的范围内选择相对便宜的,换句话说,十八铜板一斗米,他们能够接受,十五铜板,他们依然可以接受,只要不高的离谱,他们便不会觉得古怪。
像那人所说,他只是对比了几家,便来便宜的米铺买粮,丝毫不觉的奇怪。
背后操纵粮价的人就是看准了这点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实际上,若不是因为郑良和贾有为的事情,顾县令恐怕现在还没有察觉到米价的问题,这并非县令无能,而是因为县令寻常的事情太多,也不是专门管理粮价这一块的,自然是没法专门来看待。不过哪怕没有郑良的事情,再过不久,顾县令也会得到消息,因为苏明昔这一次的课业便是这个问题。
苏明昔在朝为官,还能够对米价如此敏感,足以见他往日十分关心百姓,是个亲民的好官。
这样得到人容易得罪人。
他身上的余毒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导致的,还有待考究。
“卿姐姐?”
岑子惠伸手在她眼前晃悠。
傅卿回过神,“怎么了?”
她顿了一下,不等岑子惠说话就反应过来,“刚才在想事情,走吧,我们去隔壁的镇子看看。”
两人坐上牛车,一颠一晃的走出镇子。
“两位小姐,”赶车的人喊道,“你们买的米面好多,是准备囤着吗?”
赶车的是个大汉,傅卿租牛车的人家帮忙来驾车,可以多得三十个铜板。
他先前话不多,不过赶车实在无聊,便想了个由头搭话。
“最近一段时间周围的镇子米价也涨了,你们可别不信,周围好多朋友都来跟我借车,就是专门去场口镇那儿买粮,一次性都能拉一车回来,你们要是买的多,还不如去那里买呢!”
傅卿和岑子惠对视一眼。
岑子惠问道,“那边多少一斗?”
“嘿嘿,”赶车的笑了笑,“只要十四个铜板一斗!是附近几个镇子最便宜的铺子了!”
“这么便宜?这可比其他的铺子便宜四个铜板了,那其他的铺子怎么贵这么多?米还能卖出去吗?”傅卿故意感叹一声,“这些日子,主家给的银钱都是固定的,米价却涨了那么多,我都不好交差,不然也不用每家铺子看过来。”
“那也是难办,最近这段时间,米铺的米价跌跌涨涨,买前都得货比好几家才行,不然就买亏了!”
“可不是吗?之前我们都是专门找一家买米粮的,如今那家涨的太快。”傅卿说道,“大哥,你说的那场口镇近吗?若是不近的话,我们想先去近一些的镇子去看看。”
“好嘞!前边就是丰都镇,那儿也有几家米铺。”赶车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