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五人一合计,转身走向茶楼。
走回去半道,罗吉瑞还在四下张望,想找到其他人看看他们都在哪里。
“你们说我们……”罗吉瑞才刚开了头,就被谢知礼拍了一掌,忍不住喊了一声。
“嘘!”谢知礼比划手势,压低声音,“你小点儿声!刚才傅卿他们摆明了是在茶楼二楼,要是看到我们没有去四处反而回去喝茶了,肯定没有我们好果子吃!”
罗吉瑞平白被打的不满消散,恍然大悟的点头。
一行人左右张望,又时不时看看沿街的二楼,生怕被傅卿逮住。
岑子惠走在他们旁边,注意到他们的举动,忍不住捂着嘴笑,——既然苏先生让他们自由行动,就做好了任何准备,只要他们交的出东西,就是在茶楼坐上一整天,都不会有人来说他们。
不过他们的言行看着就觉得有趣,跟做贼似的,走到茶楼的时候还特意跳起来去看二楼的窗户,确定没有被傅卿看到,这才走进了一楼。
“几位少爷,你们来了!好几天没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
小二熟稔的迎上来。
顾清明摇头,“就上一壶好茶,来几盘点心就成。”
好歹他们还记得自己是有课业的人,不是当真过来玩乐的,要是不小心喝大了,就不是能不能交代的事情了。
小二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手上毛巾一甩,弯腰摆出手势,“四位少爷二楼请。”
罗吉瑞探头过来,“不不不不,不去二楼,就一楼大厅就成……”
他环顾四周,指着贴近门的那张八仙桌,“就那儿吧!”
说着,他率先走过去。
其他人也跟着一道坐下。
岑子惠从善如流,跟着一道坐下。“
这四位少爷头一次来茶楼,不喝酒只喝茶。
还有一名漂亮的女子同路,指名就在楼下的包厢坐坐。
小二还多看了岑子惠两眼,她长得实在好看,跟天仙似的,真稀罕!
茶水瓜果很快上齐。
小二点头哈腰,“还有吩咐尽管说。”
孙少渊喊住他,“还真有,最近镇上有什么稀奇的事儿?你都说说。”
罗吉瑞一拍大腿,“少渊兄真是聪慧!”他怎么就没想到问问小二呢!对方成日在茶馆里,能听到不少事儿呢!
被五个人齐齐看着的小二:“……”
他觉得压力有点大。
不过说新鲜事儿也是他的强项,加上整日在茶楼听书,当下也不怯场。
“哟,这两天还真有不少事儿。”
“前两日左边街巷里的王寡妇哭着来这里,说是要找刘二麻子偷了她家的银子,找他要钱,哭的那叫个呼天喊地,就差把她家死鬼给喊回魂了,刘二麻子直呼晦气,一脚把她给踹开了,还想开溜,就是人太多,围成团,他出不去,大家伙儿就问王寡妇丢了多少银子,整整三十两啊!大家都说让她赶紧去报官。”
“结果那王寡妇支支吾吾,只哭喊让刘二麻子还钱,怎么都不说去报官!有个热心肠的客官就说帮着她去报官。”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王寡妇连忙喝止他,不让他报官。”
罗吉瑞听得来了兴致,见小二还要卖关子,连连催促,“这是为什么啊?她丢了银子,怎么还不许人报官了?”
小二摇摇头,挤眉弄眼,“罗少爷不妨猜一猜?”
罗吉瑞只想知道后来的事情,哪儿有心思去猜,谢知礼他们虽然没说话,却也疑惑不解,好端端的怎么不让报官?报了官,银子一准能够拿回来。
岑子惠突然开口,“想必那刘二麻子与王寡妇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他拿银子,也不过是顺手拿了。”
店小二惊讶的看着岑子惠。
罗吉瑞眨眨眼,“还真是这样吗?”
店小二这才道,“这位姑娘不仅漂亮,还这般聪明,真是如此,那王寡妇支支吾吾的,怎么都不肯报官,大家伙儿一看就觉得不对劲儿,再三追问,王寡妇还是不肯说,只顾着哭,刘二麻子烦了,直接拎起她就说银子是别的男人给她的,他们都睡一个床了,怎么就不能拿点‘过夜费’。”
王寡妇丈夫死于风寒,前几年人就没了,家里又没什么老人,也没孩子,王寡妇便一个人单着过,背地里勾搭了不少男人,靠着他们的接济,小日子过的比一般百姓好不少,刘二麻子就是其中一人。
那晚刘二麻子离开时,瞥见了桌子上的银两,他这几日手气不好,逢赌必输,一看到银子,路都走不动了。
他寻思着,还了赌坊十五两的欠款,他还能用剩下的十五两翻本,到时候再把银钱还给王寡妇,没成想,他非但没有赢回来,甚至都没有半个时辰,十五两就输得一干二净,他气的不行,转到来茶楼听说书,又喝了一点小酒,准备回去时,王寡妇就找上门了。他被王寡妇的哭喊声吵得心烦意乱,加上酒劲上头,转眼就把他们私底下勾搭的事情说了出去。
王寡妇闹了个没脸,索性真把他报官了。
罗吉瑞忍不住问道,“那顾县令怎么判的?”
这几年顾县令还下令整顿镇上的风气,凡是偷鸡摸狗有伤风化的行为都会予以重罚,钱是王寡妇的,刘二麻子却和她有私情,若是没有闹出来,大家也只睁只眼闭只眼睛,可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他们两个人又怎么讨得了好。
店小二嘿嘿一笑,“听说刘二麻子写了欠条给王寡妇,两个人又额外被罚了十两,用去修路了。”
罗吉瑞看向顾清明。
顾清明白了他一眼,“我向来不知道县衙里的事情,不过被罚的银子拿去修路,确有其事。”
吉祥镇涵盖了不少周边的村子,有距离近的,也有远的,很多人想要来镇上卖点东西就得趁天没亮坐上牛车,但从村子到镇上,有些路并不好走,一到下雨天,道路泥泞潮湿,还容易打滑,若是遇到晚归的行人,难保不会出点什么意外之事。顾县令从年前就开始叨念着要开始修路,但吉祥镇每年还得上交税赋,衙门并不富裕,他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凡是犯了事儿,重的自然不用说,轻的指需罚钱,这罚的钱拿去修路,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谢知礼皱着眉头,“还有没有别的事儿?”
王寡妇和刘二麻子的事情上不了台面,难不成他们还真能白纸黑字的把他们的私情写出来,况且罚钱修路这事儿几个月前就有了,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苏明昔说的明显是近几日的变化。
谢知礼他们也算是常年累月在吉祥镇混的人了,如今要让他们写点新鲜事儿,竟是觉得无从下手。
其他人也知道谢知礼的意思,抛开那些腌臜的事情不说,又让小二说些别的事情。
店小二一连说了几个都被否了,他说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是吵架就是扯皮,没什么可写的。他苦着一张脸,双手抱拳求饶,“几位少爷,倒是还有一件新鲜事儿。”
孙少渊扯开扇子,“快说!”
店小二扯出一丝难看的笑意,“就是有几位少爷难得让小的讲些柴米油盐的事情……”
“竟扯胡话!”谢知礼气笑了,他坐在外边,装模作样的踹了他一脚,扔给他一两银子,“行了行了,不为难你,你干活去吧。”
“谢谢少爷!”店小二露出真切的笑容,捧着银子走开了。
罗吉瑞趴在桌子上,“这都没什么事情啊。”
往常多新鲜啊,他们还知道哪家养的鸟不错,哪家闹出了笑话,但林林总总的,真要到这个时候,真是恨他们知道的太少了!
谢知礼也愁啊,他生怕比姓唐的小白脸慢一步,到时候人都写出来了,他却是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被笑话事小,若是傅卿反而对别人另眼相看,他可不服气!
几人在这头默不作声,试图听着周围几桌人谈话,却发现其他人谈论的事情大同小异,不是吹嘘自己的本事就是吹嘘相识之人的本事,与百姓与农事什么事情都不相关联。
当真是水喝了一肚子,连厕所都跑了几趟,偏偏一个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找到。
每个人脸上都染了几分愁苦的神情,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喝水喝的太多了,连瓜子儿都不愿意多磕一颗了。
“要不我们还是去别地儿转转吧?”顾清明试探的说道。
罗吉瑞不愿意动弹,他喝水喝的多,实在不想走路,“诶诶诶,再等等,人有三急,我再过去一趟!”
他边说边起身,连忙跑向茶楼后面。
他离开没多久,众人就听到一声暴怒。
“你们太欺负人了!”
随着怒喝声,还有一些东西倒地的声音,紧接着很多人都围了过去。
“快!快!”谢知礼推醒对面昏昏欲睡的顾清明和孙少渊,“有事儿出现了,我们也去看看!”
以往他们肯定是想凑个热闹,这会儿却是有心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知礼猛地站起来,像风一样往外头走,快走出门口,想起了岑子惠,他又连忙走回来,“你就在窗口这里看吧,外面人太多了,免得遇到危险。”
岑子惠点点头。
她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谢知礼能够看在傅卿的面子上还对她关照一句,她倒是没有想到。
谢知礼、顾清明和孙少渊三人飞快地走出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