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傅先生快来,日后这几位学生就要你多多照顾了。”苏明昔把名单递给傅卿。
傅卿瞥了两眼,也有些惊讶。
苏明昔指着曹氏兄弟的名字,“曹文和曹顺两人,很是憨厚,老实。”
林先生补充道,“听说是因为下地种田还有额外的津贴,他们才报的名。”
傅卿点头,书院分班是以众人的基础为依据的,甲字班最佳,乙字班其次,曹家两兄弟在乙字班也是名列前茅,跟甲字班的实力相差无几,同样是明年州试的热门人选,在这个关头,他们还想着能够替家里减轻负担,赚取津贴,这份心意就很难得。
除了他们,甲乙丙三个班,便只有唐玉辛和岑子惠两人,前者已经是举人,后者根本不参加科举,他们两人报名的影响可有可无,至于其他人,压根就没有人愿意报名,足以看出当下读书人对科举的态度。
改革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傅卿拿了名单,让苏和把他们单独聚拢在一个屋子,以天干地支来排名,单独取了“天”字为名。
昨日在湖心亭时,他们就已经讨论好该如何来教学。
苏明昔的身体注定是无法带着他们讲学,因此他只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他们出门了,傅卿也在其列,她要负责他们十个人的安全。
苏明昔带了个苏和,其余人等都没有带书童。
苏明昔带着他们来到茶楼,“你们各自逛逛,看看街景,再看看人,等下午时就写篇文章。”
众人:“……”
他们睁着眼睛,透着懵懂无知。
什么叫做逛一逛,写篇文章?
苏明昔微微一笑,转身上楼。
唐玉辛第一个转身离开,也没有问什么。
罗吉瑞心里一急,推了把谢知礼。
谢知礼脚下踉跄,幸好傅卿反应快,不然当街摔个大马趴,丢人是免不了的。
他瞪着罗吉瑞,想用眼神打醒他。
罗吉瑞、顾清明和孙少渊三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他,他们实在没明白苏先生在说什么,若是写的不好,可不是丢了他们兄弟的脸面吗?
三人甚至将目光投向已经离开的唐玉辛的方向,提醒谢知礼,他可还是有个情敌在呢!
谢知礼:“……”
他扭头看向傅卿,用眼神询问苏先生的意思。
苏明昔本就不是有意为难众人,除了谢知礼他们,其他几人也不甚明了。
傅卿道,“哝,那眼睛好好看看这条街,你们平日不是时常游街吗?它与往日有什么不一样的,许是见到什么人、什么事儿,用心找一找,总能找到不同之处。”
她伸手拍拍谢知礼的肩膀。
后者下意识看向她。
“可别一行人约着去喝酒了,照顾好惠惠。”
谢知礼点着头应下,没等他多说什么,傅卿也跟着上楼了,只剩下他们九个人站在原地。
众人相互看了几眼,自觉的分了组。
谢知礼他们四个人向来是一起的,又要看顾岑子惠,自然不会分开。
曹氏兄弟与其他人不熟,还是两兄弟一道。
最后只剩下姚天磊和仲康两人,他们犹豫到最后,还是决定一起走,好在他们家虽然离得远,但也曾跟着家中长辈来过吉祥镇,不算完全陌生,否则以他们两人的胆子,怕是不想离开茶楼一步。
苏明昔已经提前订好二楼窗边的位置。
瓜果、零嘴儿摆了一桌子。
苏和如临大敌,“老爷,您可不能吃这么多!”
苏明昔随意的摆手,“做什么!你家老爷是贪嘴的人吗!这都是给小傅先生点的!”
“是吗?”傅卿进门就听到苏明昔拿她做挡箭牌,“那我可得多吃点,早知如此,就把青柳也带来了。”
好歹能够多吃点。
苏明昔笑眯眯的坐着。
两人选的茶楼还是林家的,坐落在镇上最热闹的街道。两旁都开了铺子,从柴米油盐到衣食住行样样齐全,窗户外看出去,正对着镇上最大的米铺,大大的“米”字很是显眼。
苏明昔喝了口茶,感叹道,“还是小傅先生泡的茶好喝。”
傅卿装作没有听到,美滋滋的喝了口茶,又磕起瓜子儿来,“听闻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不错。”
苏明昔摇摇头,“老朽来听过一次,满口胡诌,若是不知其理,听着还有趣,反之,却是忍不住想说几句。”
就连苏和都忍不住感慨,“还不如去戏园子听戏。”
苏和是最不耐烦听戏的。
两人坐着静静喝茶,底下的人已经分好组各自走去。
“想当年,老朽也这般年轻过。”苏明昔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却从他们的动作上看到了,由衷的感叹,“年华正茂,做什么都觉得有趣。”
傅卿想到谢知礼他们一头雾水,想必是不会觉得有趣了。
“若仅是让他们喝酒胡侃,他们才会觉得有趣吧。”傅卿笑着说道,“除了苏先生爱徒,其他人都还一头雾水呢。”
苏明昔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老朽可没提前透露。”
傅卿无谓地耸肩,“怕是找得到答案,令徒也不一定解的开这个谜题。”
“这么说,小傅先生已经明白了?”苏明昔调侃了她一句。
傅卿看向窗外,正对着的“米”字招牌,“今日米价似乎涨了不少,不知道别地儿涨了没有。”
苏明昔愣住,他什么都没说,没想到傅卿一针见血,直接就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哈哈大笑,“没想到小傅先生果真非同寻常。”
傅卿摇摇头,“我也是猜的,正巧昨日在厨房下了碗汤面,听到负责采办的婶子提了一两句。”
也是巧合。
傅卿去厨房给谢知礼做汤面,负责采办的刘婶子正在清点厨房的米面一类。
她边叮嘱小丫头在每次拿取后要记得盖好木桶的盖子,免得生了虫,又顺嘴说了几句这两天米面的价格涨了不少,幸好提前买了不少,若是过几日价格还涨的话,她就得去别的镇上看看,找几家便宜的米面铺子买了。
傅卿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听过就算,但今天苏明昔刻意挑了这个地儿,又正对着米铺,那么大的招牌,她想不在意不行。
傅卿把昨天刘婶子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苏明昔恍然大悟,还是赞道,“也是你聪慧机敏。”
很多人听过就算,哪里能联想起来。
傅卿这边有刘婶子的信息,谢知礼他们却是没有。
一行五人走了半条街,只见着行人停停走走,时不时买些吃食穿戴之物,就连个吵架的人都没有,更别提是有什么值得记下来的事情。
罗吉瑞最先受不住,“他们怎么跟打哑谜似的!”
他们本是想着不报名的,但家里一听是苏明昔提出的,转眼就变了主意,加上谢知礼临阵倒戈,秉着也能少看一些书,他们也就欣然接受了。没想到这第一日,他们就像没头苍蝇似的在街上乱转,转眼日头都爬上来了,等过了午时,他们回去能写出点什么东西来?
谢知礼也觉得烦躁,姓唐的小白脸走的那么快,万一他写的比他们好呢!
谢知礼等人并不清楚唐玉辛的身份,只以为他家就是有钱了点,至于别的,他们压根没有多想,毕竟连李大海那个胖大傻都能够考上童生,他们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咱们还是得快点,不然被姓唐的小白脸抢先了!”罗吉瑞重新振作起来。
岑子惠听到他这么说,看了他一眼,她从京里来,自然是知道唐玉辛的,不过双方都有默契的没有点破对方的身份罢了。听到罗吉瑞喊他小白脸,她觉得很是新奇。
若是这名头传到京里,怕是没几个人敢这么喊唐玉辛的。
岑子惠细细想着傅卿和苏明昔的话。
顾清明已经开始出主意了,“万一姓唐那小子真的知道苏先生是什么意思呢?他走的这么肯定,我们摸回去找找那小子在做什么如何?”
孙少渊摇头,“要是被他看到了,肯定不乐意。”
能够在射御上和傅卿不相上下的人,身手必定也不差。
傅卿可以一个打他们五个人都不成问题,那唐玉辛也可以勉强以一敌四。
他们要是打起来,要是不占优势,打输了是小问题,面子上可挂不住,再者想想傅卿看到他们打架时的模样,他并不赞同去跟踪唐玉辛的决定。
顾清明从他眼神里读出了相同的意味,转念一想,确实如此。
罗吉瑞忍不住喊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又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意思,要怎么写出东西来?交白卷不成!”
谢知礼连连摇头,“这怎么可以!”
众人一筹莫展。
当下觉得不用读书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岑子惠忽然说道,“方才苏先生和卿姐姐都说起让我们四下看看逛逛,这变化必定是能够察觉出来的,不若我们找个人多的地方去坐坐,听听别人都在说什么?”
谢知礼四人一听,扭头看向岑子惠。
岑子惠愣了一下,“不、不好吗?”
罗吉瑞连连摇头,甩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你说的太对了!”
走了这么久,他们也累的不行,是该休息休息!
至于哪里人多?
当然是茶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