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山就没有开口,准备全权交给傅卿。
他用眼神示意傅卿,透着欣然欢喜,若是以后这类事情都能交给傅卿,他得省下不少烦心事儿。再者,傅卿本事大,功夫好,若是能够在丁字班学子的心里竖立起威望,也不怕他们不好好读书。
傅长山很是欣慰。
傅卿也没有让他失望,见没有人回答,她就随意指了那第三拨的两人,“你们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既没有让谢知礼他们说,也没有让李勤来说话。
不过李勤在看到傅卿出面来处理这事情的时候,心里还是拔凉拔凉的,他可是知道谢家都是些护短的人,尤其是谢富甲,早年他爹都被打过,就因为说谢知礼不好。
这会儿他出言嘲讽在先,哪怕是谢知礼他们动的手,傅卿也肯定会偏袒对方。也她展现出来的武力值,李勤已经很识相的在想一会儿她开口,他就直接道歉,免得受皮肉之苦!
在他不停想着该怎么道歉才能不被打的时候,其他两人已经把事情复述了一遍,不过说话时断断续续的,不大连贯,显然是被谢知礼他们的那些举动吓怕了,生怕自己也被连累到,若不是傅卿给他们感觉可靠,他们都不敢开口说话。
“我、我们是第一个到的。”
“后面是他们进来。”其中一人指着谢知礼他们四个人。
“最后是他们。”那人又指了指李勤。
“他进、进来后嘲讽了几句,拍了桌子,就直接被压倒在桌子上,其他人想上前拉开他们,也被打趴下了。”
虽然吓得结巴,条理却是清晰的。
傅卿点头,心道在惊慌的情形下还能够说的清楚明白,这两人倒是善观察善辩,日后可以再看看,傅长山也是同样的想法,不过他们都没有多说话。
傅卿上前走了两步,“道歉。”
她说的很平静,看不出是不是生气了。
李勤揉着自己的手腕,立即上前一步,“对不起,谢兄,罗兄、顾兄、孙兄,我错了!我不该笑你们是自己打脸!”
谢知礼等人:“……”
傅卿:“……”
她看向谢知礼他们,重复了一遍,“道歉。”
罗吉瑞想要说什么,但傅卿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他实在是没这个胆子开口,众人只好不情不愿地开口,很是随意的和李勤等人说了一句,“对不住,不该打你们。”
李勤猛地抬头,才发现傅卿是对谢知礼他们说的,是他自己先前想的太多了,在傅卿开口后下意识的就道歉了,他眨眨眼,傅卿却没有给他时间去想更多的事情。
“李勤,你是该道歉,但他们该先道歉。”
“嘲讽在先是错,打人更是不对。”
傅卿目光一转,谢知礼他们虽然道了歉,但每个人明显不服气,她走上前,“我叫你们拳脚功夫,一是为强身健体,二是为锄强扶弱,不能够仗着自己的本事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手,这是最基本的,难不成你们觉得一面倒就觉得得意吗?换做是你们被打成这样,是不是还得吼两句不是英雄好汉?”
谢知礼:“……”
谢知礼他们还真有可能会这么喊。
傅卿几句话说的他们有些难堪,却也知道她说的很对。
这一次,他们再和李勤道歉的时候,态度诚恳的多。
倒是李勤觉得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也是我不对,我不该先说你们的,还拍了桌子,是我不对。”
双方在傅卿的调解下,互相道歉。
随后,傅卿便让他们各自入座。
傅长山这才走出来,“不过双方既都犯了错,便每人回去多谢十张大字,明日交给傅助教便可。”
众人看向站在旁边的傅卿。
众人:“……”
一想到刚才傅卿的那种气势,谁又敢不写?
额外多写十张大字,还不得写个两个时辰?明日还得早起,这一架实在是伤人伤己,太不划算了!
傅长山让丁字班每个人都做了自我介绍,其他人介绍过一遍后,傅卿就已经记住了所有人。
除了谢知礼、李勤那两拨人外,第三拨的两人分别是姚天磊与仲康,两人是顺道府来的,也是去年考上的童生,和李勤一般,都是去年才考上童生的,不同的是,李勤每三年一次,考了有三次了,而两人却是第一年参加应试便中了,不过他们的胆子实在小,自我介绍时也是结结巴巴,头也不敢抬起来。
后面的便是授课时间,傅卿就先到后院的书房休息。
谢富甲本是给每位先生都准备了各自的客房,不过应苏明昔的要求,单独设置了一个大书房,其中摆放着六张桌子,其中文房笔墨一应俱全,还有几个书架子,可以放一些常用的书籍,书房旁边还有一个专门的书籍存放室,满屋子的书架上都堆满了书,这些书有的是谢富甲购置的,但更多的却是其他先生带来的。
他们每个人都带了数十箱行李,大概只有一两箱是衣物等,剩下的全是书籍,孤本善本手抄本,一应俱全,把所有的架子都填满还不止,谢富甲已经让木匠紧急打造书架了。
这间厅堂是对书院的学生开放的,需要凭书院的木牌进入,凡借阅的书都需要登记,抄誉也可,不过这几天他们的木牌还在赶制中,暂时无法借阅书籍。
傅卿走进书房,只有苏明昔在,他旁边的苏和正捂着一盘点心,拿着盘子就往后退。
“老爷,你可不能再吃了,小傅先生说过,这茶饼不能吃多,容易不消化!”苏和脸上很是无奈。
苏明昔板着脸,“苏和,再吃一块。”
苏和道:“不行!老爷,你已经吃了三块了!”
傅卿:“……”
看主仆二人一脸严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说什么严肃的事情呢。
至于小傅先生,纯粹是傅长山与她同姓,她年纪又小一轮,因此苏和他们都喊她做小傅先生。
苏和看到她,像看到了救星,三步并做两步,往她这边走,“小傅先生,您快劝劝老爷,这都吃了三块茶饼了,再吃晚饭都不用吃了。”
苏明昔没想到傅卿会这么快回来。
在小辈面前没有正形,他略有些尴尬。
不过傅卿今天带的茶饼和他们以往吃的不同,微酸又带点甜味儿,很是不错,没有一点油腻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就着茶水就吃多了。
苏明昔正了身形,“苏和,把盘子拿过来。”
苏和瞪着眼睛,愣是不过去,“小傅先生,您评评理,这还能不能再吃!”
傅卿眼里带着笑意,苏和盘子里就只剩一块茶饼,主仆两人争得这般起劲,她没有开口,不过伸手从盘子里拿起最后一块茶饼,一口吞掉。
傅卿笑了笑,“可以吃,不过这会儿也没了。”
苏和眨眨眼,笑道,“小傅先生真是聪明,是这个理!”
苏明昔:“……”都不懂得尊老!
他摇摇头,看向傅卿,“今日小傅先生可算是出了风头。”
傅卿在自个儿位置上坐下来,“可不?我原还想如何让他们接受我教他们射御的功夫,不想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这梯子不接不行啊。”
苏明昔很是欣赏傅卿,今日的事情也并非她的问题,刘启源等人故意挑衅想要给他们难堪,她不过是顺梯子上去而已,再者,对方技不如人怪不了任何人。
不过柴兴宁在输掉比试后的那番作为,实在不是君子所为,更有损品行,苏明昔虽然让人替他请了大夫,却已经决定把他从书院的学子中除名,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这样的一个人在,实在是败坏书院风气。至于刘启源,他和他的那帮子人暂时没有大错,便暂时留在书院里。
经此事后,苏明昔对他们这些人会特别关照,如果有做出败坏风纪的事情,他也决不会姑息。
“今日下课后,我们会去湖心亭子喝茶,小傅先生得空的话就来?”苏明昔与傅卿说道。
他知道傅卿是谢家的儿媳,不像他们几个人一般出入方便,寻常人家能够让家中儿媳来书院已是不易,更别说是做先生了,因此苏明昔没有强求她。
倒是傅卿打趣他,“苏先生是想让我泡茶吧?”
苏明昔笑骂,“你这个滑头,你若是来,老夫自然是让你泡茶。”
不得不说,傅卿泡茶的手艺一绝。
苏明昔都想跟她学一手了。
说笑后,苏明昔便转回正题,他辞官前来教书育人,自然是想要有一番作为,更是有很多的想法,从状元郎到身居高位,官员的升迁之路他都经历过,看过新入翰林院的进士,也遇见过不少进士外放的官员,看过多年后,他深觉在科举下选拔官员有着很大的问题,比如,读书人寒窗苦读数十载,高中进士,入住翰林院,却是要一切从头再来。
翰林院内编修书籍,修撰稿子,少数人能够有面圣的机会,又有少数人天生聪慧,能够得到圣上的青睐,可绝大多数在翰林院当值的官员两三年后,不是外放就是调遣到其他六部。
然而,这些职责所需与他们读书以及翰林院所学却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