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大人这是没意见了哈,白录事,你可以开始了。”
白印微怔,怎么写?没有纸笔呀!
杨霁招手衙役:“去拿文房四宝。”
佘云扬手,“不必,就在这里写。”
杨霁眉心一跳:“无有纸笔,如何写得?”这不是为难人嘛。
佘云转眸看向佟姜戈,红唇轻启:“昨儿个我于成平殿面圣,恰逢虞妃娘娘也在,娘娘于我堪为有缘,赐宴,于席上听虞妃娘娘说起一则趣事。月前,少府君见罪于圣上,被圣上赏了三十大板,可就在执行时,竟从少府君身上落下带血书一封,说来也巧,血书不多不少十五个字,圣上观之,感念那女子待少府君一片深情厚谊,遂减免少府君十五板。”
“折媒监,你偏题了,还请说正经的。”杨霁负手旁顾,多看佘云一眼,都嫌碍眼。
“杨大人听我把话说完先。”
“衙门公务众多,还请折媒监长话短说,不要浪费彼此时间。”杨霁实在受够了佘云的聒噪。
佘云却不让他安宁,笑道:“杨大人难道不想知道,给少府君身上藏血书的那人是谁吗?”
又不是给他身上藏血书,她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杨霁忍无可忍,道:“折媒监讲话还请讲重点,不要绕弯子,衙门里办公不比旁处,最忌打哑谜。”
“大人莫急,这给少府君身上藏血书的人,大人也认识,而且,熟的很,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杨霁慢半拍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白印身上。
白印摇头:“我前儿与大人初初进京,还未及出衙门,少府君无从得见,更别提认识了。”
佘云说:“不是他。你别看我,也不是我,我如今虽与少府君是近邻,可他从不回府,我也是无缘得见呢。”
“虞妃娘娘见我甚是喜欢上方的字,就赏了我。”佘云伸手自袖筒掏出一物,抖开,递与他,“大人请看,这便是那方血书,大人一看便知。”
杨霁接了帕子,放眼一观,呆立片刻。
佘云笑看佟姜戈,道:“大人可瞧出什么名堂?”
杨霁悚然转身,惊看佟姜戈:“你待作何解释?”
“大人让我解释什么?”佟姜戈泰然应对。
杨霁两手展了帕子给她看:“这难道不是你所写?”
“大人缘何觉得这是我写的?”佟姜戈哧的笑了。
杨霁抖抖帕子:“上面有你的署名,你敢说不是你?”
“我的署名?什么?佟姜戈?”
杨霁咬牙:“阿姜。”
“咦,居然有人跟我同叫阿姜,我瞧瞧,怎么会这么巧,如果有缘,我倒想认识她。”佟姜戈凑前一看,再看,嘿嘿乐了,继而嘁了一声,“请恕我浅薄,敢问大人,这个字要怎么念?”
杨霁就问:“哪个字?”
佟姜戈抬抬下巴,“那个阿什么来着?就跟我名字相近的那个字,阿字后面那个像姜又不像姜的字,念什么?”
“这个字念……羑you,三声。”
“哦,原来这个字念羑啊,我初看,也以为是姜呢,这姑娘名字有意思,我想,她大概是羑里人氏吧,要不怎么叫阿羑呢。”
杨霁缓了声色,道:“应是如此。”
“我还是头回见人以地面取名的呢。”
“莫说地面,还有人取谐音为名,比方说,佘与折同音。”
他们二人一来二去,竟然映射佘云。
佘云这会儿也没心思较劲,一把抢了帕子在手,但见其上确实写的:“阿羑”不是阿姜,佘云双眸圆睁:“怎么会?上面明明写的是阿姜,我亲眼见了的,怎会成了阿羑?”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佘云一脸不可思议,看向佟姜戈:“是你刚刚抹去的对不对?”
佟姜戈抄手而立,道:“你也看见了,我这半天,抄手立了许久,压根碰都没碰过帕子。”
也对哦,佟姜戈自打见了她,就一直抄手站着,甚至连地方都没挪过。
不是佟姜戈,还会有谁?
佘云转眸看杨霁:“是你,对不对?”
“折媒监这话问得有趣,你倒说说看,我是何时当着你的面抹去的这一笔,又是借助何物抹去的?折媒监烦请演示给我看一下。”
“你!”佘云语结。
“折媒监,身为媒监,你来官媒是公办来的,不是来闹笑话的,还请折媒监分清场合,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杨霁愤而拂袖。
佘云喊:“站住。”
“你又待怎样?”杨霁叹气。
佘云道:“白录事字儿还没写呢。”
“折媒监想我怎么写?”白印问道。
“这帕子上怎么写的,你便怎么写。”佘云将帕子丢向白印脚边,大意是,上面的字是用血书写,白印也该这么写。
白印明白了佘云意思,就要咬手指,佘云却看向佟姜戈:“阿羑也好,阿姜也罢,我今儿还就看你不爽,这血就得你来献。”
佟姜戈一脸无所谓:“原来就为这事,折媒监早说嘛。”佟姜戈抬手去取银簪,杨霁先她一步,手指甩过折府家将手中锋刃,血滴了下来。
白印惊道:“大人!”
佟姜戈眼眸一紧,“你这又是何苦。”
“白印,写给她看。”杨霁垂手过来,血滴下来,滴在地砖上。
白印紧咬了嘴唇,怒看向佘云:“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大人,你就是这样喜欢他的?伤害大人,于你有什么好处?”
白印拿了帕子缠绕上杨霁手,抬手,入唇,咬破手指,于地砖上写下两遒劲大字:白印。
明明是血痕,他却写了白印二字。
佟姜戈觉得异常讽刺,摇摇头,走了。
折府家将横兵器,阻佟姜戈去路。
杨霁牵了佟姜戈阔步前行,“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耐我何?”杨霁步步进逼。
折府家将节节后退,拿眼直看佘云。
“让她走!”佘云高喝一声。
折府家将收了兵器,让向一边。
杨霁牵着佟姜戈走出数步,忽而止步,道:“你也说了,我是官媒长官,你既为我副手,就该按官媒规矩行事,他们下回再入衙门,不要怪我不念同僚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