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晌,‘今明后’茶楼外门可罗雀,待到了后半晌,门楼子下突然聚拢好些人。
冯兴儿一脸喜气洋洋,胳肢窝夹着拐,立在台阶上维持秩序,吵吵嚷嚷的围观群众突然静了下来,冯兴儿拱手道:“诸位,大家不要急,请听冯某一言,一个一个来,排好队,咱们依次登记,保证人人有份,希望大家多多配合。”
有排队等候者就问了:“那个冯媒探,大概还要多久才能轮到我们啊?”
“快了,快了。”冯兴儿笑着偏头给里瞅了一眼,有小伙子登记结束,喜滋滋出来。
斗金负责将人送出门,“公子慢走,只要地址正确,咱们不日登门帮公子提亲,一定让公子心愿得偿。”
“有劳。”
“公子客气,您慢走。”
冯兴儿站在门边喊:“下一位。”
“到我了是么?嘿嘿!”等候者搓搓手,箭步冲上石阶,冯兴儿横臂将人拦住,那人眼一瞪,冯兴儿道:“公子在三位美女面前,仪态很重要啊。”
“你说的对。”那人整冠,扯扯衣襟,扫扫袖子,干咳两声,清清嗓子。
斗金扬手:“公子里面请。”
那人身子挺得笔直,被斗金迎进去。
“大家稍安勿躁,且耐心等待,你看,很快就到了呢。”冯兴儿耐着性子安抚排队等候者。
“快点啊,很急呢,要不是为了看美人,谁愿意来啊。”有心急的在队伍里叫嚣。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着起哄,“就是,能不能快点啊,这也太慢了。”
“很快,很快,公子看,才刚还是人满为患,这会儿是不是松快许多?”
那人前后左右一看,还真是比刚才少了很多人,点头道:“那就再等会儿。”
“多谢公子体谅。”冯兴儿拱手,他站立的地方,刚好能瞧见里面进展,时不时给里张望一眼,心里暗暗佩服自己急智,有了这些人,他们够吃大半年了。
闻人臻的轿子由远及近,来了,眼瞅着越过队伍过去也就没啥事了,但是,挨挨挤挤的长蛇队挡了弄巷,不给让道,轿子过不去。
尽管轿夫说了:“借过,麻烦让一让。”
说了三声,都没人理,更甚有不耐烦的嚷嚷:“此路不通,请绕行。”
轿夫那个气啊,还是忍了怒气,耐着性子道:“咱家就住茶楼隔壁,两家就挨了一道院墙,麻烦让一让,让咱们过去。”
“没见咱们也在排队等呢,等着。”那人冷口冷面一阵吆喝。
走在前面的两个轿夫互看彼此一眼,目光一致落向随后过来的冷寻身上。
冷寻习惯性跟在轿子后方,突然发现轿子停了,不动了,冷寻上前来,问:“咋停了?”
两个轿夫瞅瞅挡了道的几个年轻公子一眼。
冷寻手按在佩剑上,一个字也不说,就听到,抱剑出鞘声响。
那人还待像才刚一样耍横,瞅一眼冷寻手中明晃晃的剑,再瞧一眼他手背上醒目的刀疤,哧溜让向旁侧。
其他几人知这位惹不起,速度让开。
冷寻还剑入鞘,连个谢字也没有,让向一侧,让轿子先行。
走在前方的俩轿夫集体向冷寻投去钦佩眼神。
轿子里的人突然说话了,“去查查,今儿这是啥情况?”
冷寻颔首,待轿子过去,冷寻扭头给石阶上瞅。
还是才刚那个为难轿夫的人,向后挪了一步,让冷寻排在他前面,讨好道:“兄弟紧了排队,一会儿就到了呢,很快的。”
冷寻拧了眉头,就问:“你们排队为了啥?”
那人道:“看美人,接受美人的服务啊。”
“啥啥啥服务?”
“你没听那位冯媒探说么,‘今明后’今儿优惠大酬宾,大凡来登记的适婚青年,均可享受美人按摩服务,造册登记成功,还能享受到美人亲奉的香茗一杯呢。”
“美人?”
“真想不到,那仨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那人一脸猥琐,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冷寻横眉立眼,分开人群跃上台阶,一把揪了冯兴儿衣领,“说,谁在里面?”难不成是佟掌媒?
“我知道兄弟急着脱单,可总有个先来后到是吧,烦请后面排队,排队。”
“喂,插队的,你找……”死字尚未出口,冯兴儿的拐突然就被冷寻丢了过来。
拐杖就钉在那人脚前方。
冷寻横过去一眼,那人登时吓蔫吧了,脚下一趟水渍,竟是吓得尿湿了裤子。
立在他附近的,皆龇牙咧嘴,捂了鼻子。
“还不走,都等着领赏是吧。”
冷寻拔剑出鞘,吓得排队青年一个个作鸟兽散。
“哎,你们回来,回来!”冯兴儿一个也没拦住。
拉了冷寻手就告饶:“兄弟,大哥,祖宗,求您了,咱们这儿忙正经的,拜托你不要捣乱好吧。”
“你这叫正经!?祖宗脸都给你丢尽了。”冷寻怒不可遏,高举了拳头要打冯兴儿。
“咱们这本来就是合法经营,很正经的,有官府批文,唉,唉,唉,你敢动我一根头发,佟掌媒跟你没完的啊,别说你,就是你主子也别想再得到我们佟掌媒好脸,你信不信!”冯兴儿搬出佟姜戈,冷寻擦到他鼻尖的拳头,到底没落下来。
“滚一边儿去。”
冷寻甩开冯兴儿,进去了,冯兴儿一颠一颠忙待跟了进去。
冷寻手中剑丢过去,就扎在桌面上。
脸罩白面巾的陶大花手里握了笔,瞪大眼,身子靠在椅背上。
“哎呦喂,这是上好的花梨木桌子,真糟践东西。”斗金跑过去,踩上杌子去拔剑,没拔动,脚下一使劲,杌子倒了,斗金双手握着剑柄,两只脚吊在空中直踢腾。
坐在桌案前方接受登记的年轻公子,吓得脸都白了,双腿筛糠似的,直打摆子。
冯兴儿先将斗金给抱下来,将剑拔下来握着没给冷寻,冯兴儿左手将那公子按坐下:“公子坐,没事儿,一场误会,误会。”
“媳妇儿,你接着记录。”
陶大花大口喘气,嘴里一个劲儿嚷嚷:“这是干嘛呀?添什么乱呀。”
“没事儿,他损坏的东西,咱拿这把剑找他主子清算去。”
陶大花总算放心了,“公子请接着说。”
那公子颤着声说:“我我我我,刚说到哪里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