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唯尊 第五六章：口信

佟姜戈趴在栏杆上，给池子里丢石子。

大利垂涎莲池已然成熟的莲蓬，身子探出栏杆，伸手够了几次都没够到。大吉过来了，冷瞪大利一眼，暗骂，吃货，就惦记吃，没见着老板有心事。

大吉道：“老板，聚源典当行的朝奉娘子求见。”

佟姜戈回神：“聚源典当行？”

“有请。”

大吉让向一边，黑且壮的浓艳妇人低眉垂首，碎步上了凉亭，墩身一福：“妾身元氏见过佟掌媒。”

元氏年纪约莫二十出头，三十不到，佟姜戈笑着迎上去：“元嫂子不必多礼。”

乍见佟姜戈，元氏脸上挂满轻愁，她便是佟掌媒？

太年轻了，能成事吗？

佟姜戈没有放过元氏脸上一闪而逝的轻视，也不在意，静等元氏开口，现在是元氏有求于她，她不着急。

元氏默了默，决定赌一把：“无有拜帖，冒昧登门，是妾身唐突了。”

“元嫂子说的哪里话，一回生二回熟，你看，咱们不是面对面坐这儿了。”

“大吉，看茶。”

既来之则安之，元氏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太裕陈家，佟掌媒可听说过？”

“元嫂子说的，莫不是太裕首富，陈家？”

“正是。”

“元嫂子有话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我原本在陈家大奶奶身边做事，经陈家大奶奶指婚，下嫁我家官人，如今我们两口子在汴京打理陈家产业聚源典当行，昨儿随我家官人回了趟太裕交账，陈家大奶奶与我闲话家常时，说起件事儿，当时，我也没多想，就多了句嘴，其间，提到了佟掌媒。”

元氏心虚，偷眼看佟姜戈。

“哦？”佟姜戈接了大利手中团扇轻摇，掀唇一笑：“愿闻其详。”

元氏接着道：“大奶奶央我给佟掌媒捎个口信儿，是关于陈柳两家换亲事宜，麻烦佟掌媒给出面说合。”

“换亲？”

“是的。”

“元嫂子可否细细于我说道说道。”

大吉奉茶过来，元氏接了茶，灌了一口，说：“佟掌媒远在汴京可能不知道，陈柳两家这事在太裕已经传得人尽皆知，没几个人敢接他们两家的请托。”这才是让人为难的地方。

“这是为何？”

“相比陈家，柳家家底到底要薄弱些，陈家大奶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不在乎，对柳三郎的文采也是赞不绝口，柳三郎爱慕陈家小姐，太裕都知道，陈家大奶奶也很看好他，但是，却开出一个条件，柳家死活不依，眼看陈小姐茶饭不思，柳三郎因此荒废学业，两家着实犯难，不知佟掌媒这厢可有良策。”

“陈家大奶奶开的条件可是换亲？”

“正是，陈家大奶奶的条件就是柳四小姐需下嫁陈家公子，柳家那边呢，是柳大娘子当家，没瞧上陈公子，不同意换亲，陈家托了不下十数个媒人，皆给柳大娘子一张利嘴挡了回来，眼看连陈小姐和柳三郎的亲事也要黄，陈家大奶奶拧不过陈小姐，故而请佟掌媒出面说合。”

“原是这么回事。”

元氏巴巴的眼神看向佟姜戈：“怪我当时口快，在陈家大奶奶那里说了大话，说是佟掌媒出面，这事铁定能成，陈家大奶奶就点名要佟掌媒把这事给办了。”

佟姜戈呵呵一笑：“难为嫂子帮我说话，这事说难倒也不难办。”

元氏见事有转机，以帕拭汗，喜道：“那这事就仰仗佟掌媒了。”

佟姜戈点头应了：“元嫂子放心，陈柳两家这亲事，我接了。”

元氏就差给佟姜戈跪下了。

献上十两纹银：“这是陈家大奶奶给的来回资费，陈家大奶奶还说了，事成后，另有重谢。”

“嫂子放心，我明儿一早就前往太裕。”

元氏任务完成，喜滋滋走了。

大吉大利围上来：“恭喜老板，又接了一笔大单。”

佟姜戈单手托腮：“这事没那么简单。”

“啊？”大利感觉手里的银子格外烫手。

太裕陈家。

佟姜戈在记忆中搜寻着有关陈家的信息，上一世，杨霁倒是给陈家保过媒，好像就是换亲，她当时陪了杨霁去陈柳两家喝喜酒，陈家大奶奶，柳家大娘子，她都是见过的，只陈家公子……

佟姜戈蹙眉。

“别人办不了，不代表老板就办不了，老板出马，一个顶俩。”

“马屁精，万一这事给我办砸了呢？”佟姜戈持扇轻敲大利脑门，大利嘿嘿一乐：“不会啦，老板可是有名的佟钢牙，死的都能给说活了。”

“呸呸呸，乌鸦嘴，能不能说点吉利话。”大吉重重踩了大利一脚。

大利吃痛，蹦蹦跳跳，扯着佟姜戈袖子告状：“老板，你倒是管管大吉，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我。”

“那你倒是欺负回来呀，光说不练，假把式。”佟姜戈乐得看热闹。

“老板，你还纵容她。”

大利笑得十二分奸诈，捋了袖子过来修理大吉。

大吉情急躲到陶大花身后，大利抓不到，直嚷嚷：“你别躲，让我拧一下。”

“我傻呀，站着让你拧。”

“别闹，果子撒了，这可是稀罕物。”陶大花高举了托盘，上了凉亭。

“荔枝？”佟姜戈拈了一颗问：“哪来的？”

“哦，小方刚刚送来的，说是表少爷送给佟掌媒尝鲜。”

“哥哥还说什么了？”

陶大花剥了荔枝，给佟姜戈嘴里塞了一颗，说：“表少爷让佟掌媒安心应对少府君的案子，至于媒婆班，他找了窦媒婆，赵媒婆，王媒婆，刘媒婆等人帮忙授课，这样的话，太君也不会再为难佟掌媒。”

“呀！”佟姜戈腾的站起身：“我把这事给忘了，你们也不提醒我。”

大利剥了荔枝，丢嘴里，口齿不清道：“老板安心坐着就是，今儿窦媒婆开讲，这个点早都结束了呢。”

“你知道，为何不早说？”

“表少爷不让说，他给了我二两银子封口费。”糟糕，说溜嘴了。

佟姜戈沉了脸，唤：“大吉，给我狠狠收拾这个叛徒。”

哼哼，大吉挽了袖子过来了。

大利拔腿飞奔下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