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春雨贵如油,在这等时节,本是老百姓耕种的好时节,可是扬州所属,淮河以北,除了刘晔的成德县以外,几乎没有多少百姓从事农耕。
其一盖因袁术横征暴敛,百姓也慢慢的流离失所了,其二无外乎便是袁术穷兵黩武,更加之其下面心怀二志者疯狂扩充兵马,以待时机。
这就意味着各路豪强已经逐渐进入了争霸的道路,试问百姓之中的健壮之士被强征入伍,那么又哪里来的劳动力从事生产,可以说如果不是稍稍雄才有远见的君主,那么天下的诸侯都在掏空着华夏大地雄厚的根基,即便是大雨又如瓢泼一般的下了下来,来年也依旧是颗粒无收。
大汉已经不复强盛时的平静了啊,在雨幕之中,一行骑兵正飞驰前往,这等时候,籍着突如起来的雨水,前面的道路已经看不清楚了。
这等时候,通常来说,只有等雨势减小之后,在做行军,战马比人金贵得多,恐怕一场狂跑下来,又是冒雨,恐怕会掉膘不少。
但是这一行人却是不管不顾的往东南方向急行,领头之人郝然正是赵文,面对着刚刚有些涨起来的小河沟,也不过就是驱马跨过,尾巴后面顿时就掀起一阵白茫茫的水雾。
前方大帐灯火通明,管亥所部军营已经是可以望见,可是赵文座下的战马却没有丝毫的停歇之意,随着一声大吼:“成德军左厢哨探第一什队赵文有紧急军务面见将军!”
赵文身后的士卒也同时大吼:“成德军左厢哨探第一什队赵文有紧急军务面见将军……”
随着声音的蔓延,顿时响彻军营,层层传达,听到此话,拦路值守的成德军士卒迅速的让开了一条通路,赵文的战马依旧是直踏军营而去。
待到大帐百步,战马急速的勒马停住,却没稳住身形,骤然的掉下马来,随即往前打了两个滚,赵文却没在意这些,眼前已经是管亥的中营数十名甲士持戈矛逼住了赵文:“下马,弃械!”
赵文随手就扔下自己的佩刀,一只手将自己马背上捆得结结实实的向浚提了出来,这个时候中军数十名甲士之中出来一人,接过赵文手中的向浚:“赵兄弟,规矩如此,切莫见怪!”
赵文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个时候又有两人上前,搜了搜赵文的身子,示意并没有夹带兵器。
赵文这才随同前往了大帐,这个时候的营帐之中,管亥陈兰二将早已经是披甲伫立,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前方如何了?”
“我军击溃上缭军一部哨探,未曾漏网一人,生擒什长向浚,还望两位将军定夺!”向浚这个时候已经被五花大绑,嘴上塞了一块破布,听闻此言,管亥便是问道:“吾且问你,上缭城中尚余多少兵力?可否精强,城防如何?”
说完之后便是将向浚口中的破布扔掉,向浚沉默不已,对于乱世之中,要谈上对主公之多么的忠心,自然也是不乏其人的,这些人物自然是大书特书的,不过不管怎么样类似于向浚这种低层的厮杀汉,所求无非就是一口饱食,临场之上拼杀不过就是尽了自己的本分,待到绝路之时,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某家也是洒脱之人,便是对你直言了罢,不说就死,若是说了,我等攻取上缭后,自有你的好处,你前番是一个什长,配合于我,一个佰长,怎么也给你争取过来!”管亥的言语之中透露着强大的自信。
向浚忍不住心旌动摇了,最后一咬牙:“城中尚有兵马三千余人,其中城防带甲之士一千七八余人,这便是城中真正的得力兵马,余者悉数为穷寇,不足为虑!”
管亥点了点头:“何处为弱点,城中守将为谁?”
向浚这个时候所幸就是和盘托出了:“城中守将为郑宝妹婿马明,此人治城有余,统兵谋断不足,若攻入城中,此人必定方寸大论……”
管亥哈哈一笑:“好,很好,你可愿随我一同取下上缭,立下功勋?”
向浚顿时面露为难之色,毕竟提供情报是一回事,为敌军引路攻城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管是谁,到了这等情况,都是有些难以转变过来角色,况且,后者是要冒风险的了。
管亥忍不住抖了抖面颊:“现在也由不得你了,陈将军,此乃天赐良机,趁敌未有防备之时袭城才是上上之选,吾意立刻启程夺取上缭!”
陈兰点了点头:“管将军安排就是,某还有什么说的,不过就是厮杀而已。”
向浚见到事情已经难再有回转的余地,当下便是扑通一声对着管亥跪倒在地,“将军,上缭归属俺不管这些,这些都是你们上头的事情,不过但有一事相求,若是得了城,能否对俺自家的兄弟手下留情一些,我在城中待了十年光景,里面的将士总归是能认得一些!”说完之后重重的往地上磕了一个头。
管亥看了一眼向浚,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俘虏而已,要不是还有些用处,管亥早就一刀杀个干净,听闻此话,倒是颇对了自己几分脾胃:“若你今日没有说这句话,某还真是将你看轻了,总算是还有几分男儿义气,也罢,此事也不算难做,若能破城,你便是去寻你的弟兄,让他们勿要反抗,将来得用有了军功,自然也不会薄待了半分,如何?”
向浚再一次俯首:“全凭将军了。”
管亥道:“立刻起兵,带上这厮,取下上缭之后,功过再论!”
向浚心中的石头顿时提了起来,此时外间尚在下雨,整个营中的兵马便是匆忙的调度了起来,轻装直前……
这场雨来得突然,没有两三个时辰片刻也停不下来,上缭城仿佛就是一座漆黑的地域一般,吞噬着一切,偶尔闪起点点火光,千人军马摸过去,无声胜有声,大风起兮云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