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性格便是如此,霸道豪爽,但一遇大事,便是反复无常,这便是其性格当中的致命弱点了,但是刘晔不敢否认的是,吕布此人能够拉起一众大将谋士为其效力,除了其勇猛无敌之外,自然有其魅力所在。
刘晔对此人的性格揣摩得透彻,所以言语的火候把握得极好,令得吕布心怀大慰,几番言语之间,几人便是熟络了下来。
几人相邀回到军营暂歇,待到茶汤奉上,几人寒暄几句之后,刘晔便是终于直言不讳的道:“今日在下来访,其实还有一要事与将军相商,事关重大,还请温侯屏退左右!”
吕布听闻便是摆了摆手,麾下众将虽然狐疑,但是也依照吕布的意思退下了,刘晔上前一步道:“温侯诛暴董,清君侧,本是行天下所望,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奈何时事所易,天不予我,为李傕郭汜二将所趁,以致于此。”
刘晔话锋犀利,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倒是令得吕布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毕竟是经历过大世面的,吕布倒是想要听一听,这个被誉为佐世之才的刘子扬究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吕布虎目精光爆射,“子扬有什么话,不妨明说罢!”
刘晔道:“当今诸侯,皆以自强居大为上,温侯伸大义于天下,尚且无立足之地,以温侯看来,这袁术军十数万大军对于温侯如临大敌,闭门不见是为何理?”
吕布踌躇了片刻道:“兴许是袁术尚在举棋不定,不知如何安置于我等!”
刘晔摇了摇头:“即便如此,也应该派遣使者安抚温侯,并备下粮草酒肉,以慰温侯军!”
吕布麾下这个时候,还没有一员可以谋断并且直言的军师级人物,至于陈宫,也是要到后面与曹操争雄时期才投奔到了吕布的麾下,即便有人看到了吕布眼前的境况,也会因为畏惧吕布而不敢妄言,听到刘晔如此说来,吕布也是不由得信了几分,“那么依照子扬看来,这袁公路究竟是什么意思?”
刘晔见吕布并没有丝毫不听劝言的意思,心中便是松了一口气,其实吕布这个时候的局面实在是尴尬到了极处,并没有什么好的主意,这才选择姑且听一听而已,刘晔道:“温侯麾下不乏勇将,士卒也是能征善战,再加上将军之名,足以震慑袁术,试想,袁术军马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万一温侯做抢城之举,他袁公路岂不是麻烦?”
吕布恍然大悟,随即便上前道,“子扬提醒的是,吾辈兵马在此,以袁术胆量,自然城中恐惧我等抢城,那我便孤身进城以示诚意如何!”
刘晔大惊失色,看吕布那信心满满的模样,便是知道其过于自傲,随即便是温声道:“以温侯骁勇,自然无惧城中鼠辈,可是温侯军马无首,若是袁术军马起了歹意,岂不误了八千大好儿郎!”
吕布拍了拍额头:“所言有理!”
刘晔侃侃而谈,“需知,以温侯如今的姿态,已经算是给了袁术足够的诚意,可是依照现在的情形看来,袁术并没有心思接纳温侯!”
吕布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诚如刘晔所言,都是有理有据,不得不让人信服,“那么袁术纳也不纳,拒也不拒,是何道理?”
刘晔深吸了一口气:“敢问将军,营中军粮,尚能食几日?”
吕布脸上狐疑了片刻,随即阴晴不定的道:“尚能食一月有余!”
刘晔面上叹息了一声:“看来温侯还没有说实话呀……”
吕布面露尴尬之色:“还有大半月之粮!”
刘晔继续道:“吾来将军营中,观军中将校忧心忡忡,士卒多有抑郁之色!”
吕布无奈的坐倒在地:“实不相瞒,军中粮草已经智有十日了!”
刘晔哈哈笑道:“多谢温侯如实相告!”
吕布问道:“子扬为何发笑?”
刘晔道:“以在下猜测便是能够晓得将军之窘迫,现在将军正处在袁术腹地,其中处境,袁术又岂有不知?”
吕布捋了捋髯须:“正是如此!”
刘晔也是声音沉重的道:“由此可见,坐看将军粮尽而不知援,袁术对温侯并没有接纳之意,即便是有此心意,那么如此盟友,将军岂有意乎?”
吕布顿时勃然大怒:“袁公路欺人太甚,子扬稍坐,某这就去点齐军马,与那袁术决一雌雄!”
刘晔道:“温侯稍安勿躁,袁术军马甚重,且早有戒备,此时翻脸,若不能一举奏效,那么将军的处境将极其困苦,想必到时候即便是要出奔扬州,也是步步艰难!”
“为今之计,子扬计将安出!”吕布这个时候也不由得虚心求教了起来。
刘晔自然不能将解决的方法直接点明,因为他知道吕布此人性格反复得实在太厉害,便是先道出后果的严重性,而且要让吕布清楚的明白,“试问袁术再拖上将军时日,待到将军兵粮告罄,士卒未食之而乏力,难有战心,再率大军胁迫将军归降,将军为之奈何?”
吕布愤然而起:“自然决一死战,诛杀此獠!”
刘晔笑道:“届时将士无力厮杀为之奈何?袁术再以饱食厚禄诱之,除了少数心腹之外,又有多少人愿意为将军卖命呢?”
吕布正欲辩驳,刘晔摆了摆手:“换做是我的话,一定先投降吃饱饭再说!”
吕布不由得讪讪,最后也事冷汗涔涔:“险些误了三军将士,子扬,依你看来这袁术真的会行此手段!”
刘晔道:“袁术虽然目空一切,野心勃勃,论到雄才大略还差了几分,但其麾下并非没有良臣谋士,温侯啊,兵家行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即便是有一分可能也要趋利避害,一但行差就错,便是万载难以翻身,谁都输不起!”
吕布终于是叹了一口气:“说得极是,现在如何行事,还望子扬教我!”
刘晔背负单手,一手北指:“不宜久留,立即北上,择一宽厚诸侯,寻栖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