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工业时代 暧昧

送走王亮，接到崔凯电话，约他喝酒、k歌，说曹刚、李统一都在。

鲁义明白什么意思了，仍说：“谢了，你知道我晚上出不去，老婆有命令。”

崔凯再说：“找你几次，每次都推，也太不给面了吧。”鲁义正好说：“给面不再喝酒上。何况兄弟现在哪有心情喝酒啊！”崔凯说：“好了，我们哥仨给你认错不行吗？来吧，我们哥仨当面给你赔罪！”

鲁义便说：“我听到怎么回事了。过去就拉倒吧，我也不是记仇的人。你们尽兴，我虽然不去，但今晚算我请，你记我账吧！”

他撂了手机，然后鼓起勇气拨出杨新的号码。主动说：“谢谢杨哥了。”然后杨新也不跟他打官腔，直接说：“没事。你继续帮我把他们看住了，他们还是惧你。但能用还得用，都是一些干部的亲戚、朋友。今天你也取钱了，再有需要直接跟我说。”

鲁义又吃下一颗定心丸。

第二天，工地又呈现一派热火朝天景象。老高带队完成了欠下的活过到一块来。鲁义正好安排他们利用集间的间歇做市场内床铺的改建。然后看曹刚、李统一、崔凯一块过来。

崔凯有意逗他：“兄弟，可是你说的昨晚你消费。我们哥仨可都潇洒了，你说话得算数。”

鲁义假装挠脑袋。

“忘了？装。我这可有证人。”

曹刚年记大些，说：“潇啥洒呀，每人两瓶啤酒，同齐不到二百。哪天兄弟一块潇洒，大哥消费。”

鲁义主动伸手去和他相握，一边说：“我是老婆看得紧啊，看见没这些都是她的眼线。你们这么说我回去当真得跪搓衣板了。”

“家法这么严啊！你是没跟我们一起混。看小崔以前比你可腼腆，现在成大众情人了。”李统一便也说起题外话。

鲁义再引回正题：“哥几个，你们看再有一个月能拿下吗？”

曹刚看看旁边两人，回道：“这都是明白人，就现在这干劲，兄弟你说什么时间完成咱就什么时间完成。”

鲁义高兴了。想了想，说：“咱也别再提前了，把活干好了，省得杨主任怀疑咱质量有问题。我这么想怎样？”

“对。大兄弟想的周到。咱就按杨老二要求。然后你放心吧，这活我多年没这么要求过，都不用那帮买卖精盯着，它就没有漏！”

虽然听他们这么说但鲁义不敢大意，和岳父还是时常走走看看。

他还是愿意留在帐篷里。因为一离开这“战场”他就产生挂念，所以即使回去与妻子温存后，到半夜他也要回来。好像只有呆在这里，才会相信夜的宁静。

然后他遇到一件有趣的事。姚刚兑下哥哥的饭店要办开业庆典，姚老大给他送信。好像他们没有了过节还是朋友。而那事过去，鲁义也时常到镇上，却总没见到姚刚。这一突然听到他的名字还真有一种亲切的感觉。送走姚老大，脑海里重新闪现那些事，想到：既然姚刚不怪罪自己又主动示好，自己也放下那仇怨吧。到那天托别人送去三百元礼钱，算是记着最开始的情分，但不和他多交汇了。

他以为就这样过去了。但转天后的傍晚姚刚媳妇竟然掀帐篷门来找。

他眼前先是一亮。因为起了凉风，她粉红连衣裙外套了一件小衫。修长的身形，明净的脸，明眸善睐，秀发清扬。先没认出她来，还以为仙女下到凡尘。

等到她说话：“大兄弟，早就知道你常在这住，一直没好意思找你。昨天看礼单，知道你还没忘了我们。你姚刚大哥怕你还记着那事，我说我来吧，怎么也得请兄弟你吃个饭。别说补什么的，咱们还得重新处，然后凭大兄弟关系还能照顾我们生意不是。”

鲁义才慢慢想起来，然后那脂粉下的细纹与伪装的亲热重新显现出来。他一时无语了。帐篷里叔丈用非常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本能地走出去，到她近前，然后说：

“嫂子，我开始没认出来。你不用跟我客气。既然姚刚大哥不记恨我了，我也不说别的了。那时都冲动，过去了就过去吧。您还来找我真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走吧，你姚大哥等着你呢。”

鲁义有些为难了。要是王亮他们推也就推了。好像不理姚刚倒显得小气了，何况对面这个女人也不是容易打发的。于是他决定去了。转回身对叔丈说：“我两年前一个班上同事的妻子，找我聚一下，我出去一会。”

再转身出来，看对方还是骑着木兰，他也就走到自己百号旁边。然后嫂夫人在前，鲁义跟在后面。转过市场大门，鲁义发现并不是向饭店方向，而是相反。他也不好招呼问，继续跟着吧，跟她便出了镇子，转到僻静的岭下。这里开着两家歌厅。鲁义早有耳闻这里是藏污纳垢之所，却是从未走进过。

嫂夫人下车等他停下车，说：“换个地方唱唱歌放松放松。走吧。”伸手要拉鲁义。鲁义有礼貌地闪开一步，说：“好吧。”

此时天蒙蒙黑，歌厅外霓虹闪烁，进到里面视线骤然一暗，鲁义眨眨眼才适应这种封闭的暖色调。忽然听哪里尖叫一声，接着冲出暧昧的欢笑声。嫂夫人又回到他身边说：“我们去找个安静点的房间。”接着一个身材高挑，黑眉毛大眼睛，穿着小西服、黑短裙的领班带他们到一间单独的小房间。领班把灯打开，看见有ktv、背投电视、音箱，玻璃酒桌、半圈皮沙发。另有服务生端来瓜子、果盘、啤酒和杯子。等他们都撤出，嫂夫人脱下外面小衫，关掉大灯。屋里又是方才阴郁的色调，鲁义感到一丝冷，看她弯下腰倒酒，一边说：“嫂子先陪你喝两杯，一边等你大哥。”

鲁义近距离欣赏她颀长的身体，弯下来，腰姿更美。

她坐到旁边先喝一口，鲁义为排解尴尬，陪喝一口。然后发现她也有些紧张，拿出女士烟来，递鲁义一支。鲁义推辞，但是很绅士说：“你抽吧，我不在意。”她当真点着了。鲁义便嗑起瓜子。

“你不用急。可能饭店有客人你大哥被绊住了。”

“没事，既然都出来了，我就多放松一会。嫂子你随便。”

“那我就给你唱首歌吧。”

她便深情唱了首：容易受伤的女人。别说唱得挺像的。鲁义对这方面完全外行，但知道好听，而“像”也是他内心里很高的评价了。她向他递来话筒，鲁义不敢接了。因为实实在在他能唱出口的只有“当兵的人”，但显然不适合这种场合。

而当他真的鼓起勇气在这样场合展现他豪迈的音域时，得到了不是嘲讽而是另一个女人由衷的赞叹。当然这是以后的事了。

“我再来一首快乐点的吧！”嫂夫人没有强迫他，自己又选了一首时下非常火的“眉飞色舞”，而且学着又唱又跳，也就是又嚎又作。

她想达到原唱的妖气，但显然差了许多味道。只是自娱自乐中把伪装掀开了。她累了，出汗了，撒娇地用手扇着脸，坐回到鲁义身边，几乎挨到鲁义身体。但她这种放松令鲁义紧张，挪开一步，他想走了。不过也认为刚才一段时光挺有趣的——生活吗，不应都是真实平淡的模样。再不属于自己的意境中穿过是享受，但沉迷其中就不是享受了。鲁义警惕地站起省，说：“到这里玩一次挺贵吧，我请吧。嫂子你帮我跟姚大哥说一声，哪天我到饭店找他。”

她却还要留在方才的戏里，转身拦到前面，眼波流动说：“现在不能走，酒得喝掉，这里不能退的。”然后又给鲁义倒酒递过来。鲁义接下，但要不要喝犹豫着。听她又关切地问：“听说你结婚了，天天不回家为什么？对娶的老婆不满意。”

鲁义无语了，心想是否别人也会这么想，是否雅茹也会有怨言。

“她漂亮吗，有我漂亮吗？”

“漂亮”对于一个男人很重要。但细想一想也没那么重要。鲁义笑了，想到爱里有许多的元素，齐雅茹有的是自己最看中的元素，所以她在自己眼中和在别人眼中应该不全一样，她才是自己最欣赏的那种美。于是他很骄傲。

听她转伤心地述说起来：“你大哥现在挺难的。你想连王彬都倒了，谁还在乎他呀。也活该王彬被你整。你大哥没少为他效力，但出事都没吱一声。树倒猢狲散，你大哥想开餐馆试试，但他又没那个耐性，就知道自己喝。嫂子也愁啊，只有跟你说。”

鲁义有些相信，但不知怎样相劝。

“现在想跟着你的人推不开搡不开吧，但不会嫌弃嫂子吧？”

话锋又转了，鲁义也听出了暧昧的味道。

“你说话啊，嫂子早就不是一棵树吊死的人。”说着就往鲁义身上扑。

鲁义使劲把她甩倒在沙发里，她马上又爬起，就像那西游记里的白骨精再要抓来。鲁义瞪起孙悟空一般的眼神。而他可没有唐僧的束缚，掷地有声道：“停！你应该知道我性格。”白骨精的手便停在中间了。

鲁义转身出门，然后找到吧台位置，找到出口。已经是黑夜了，但那寂寞的星空也比里面明亮。他回头看她没有追出来，也没有心情替付费用。在回来路上，他也曾想：这对夫妇到也不是特别令人生厌，他们就是不愿光明正大的活着，所以光鲜的外表下是脆弱的灵魂。自己与他们属于不同的世界，所以遇见就只有转身，但凡纠缠就有麻烦。

鲁义后来听说，他们两口子悄悄离开了永宁镇，也就没有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