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工业时代 干仗

天完全黑下来，鲁义才走出村外，看村头到镇尾的中间处果然停着一辆吉普车。姚刚刚刚抽尽一颗烟，看鲁义过来，下车问：“没问题吧？”然后让他坐到驾驶位置，自己转到副驾驶位。车里开着灯，鲁义才注意到姚刚穿着一身警服，警觉再向后看。后面塞满三个人，其中两人也穿着警察大衣，但显然都不是警察。

鲁义回忆起上次出场时就看过这三人模样，于是转回头问：“姚哥，这是要干什么呀？”

姚刚没好脸色，道：“不用问，你只管开车。”

又变作教训口吻：“听我指挥，然后记着道儿，回来开得快些。”

后面居中之人不耐烦了，嚷道：“姚三，你找的人行不行啊，不行，滚蛋！”

鲁义生气了，转回身瞪向那人。那人四十上下年纪，硬朗的面容，锃亮的眼眸，额头竖着一道伤疤更增添剽悍。胸向前挺，作出要挥拳的姿势。

姚刚急忙搬过鲁义肩膀，一边说：“你还看不出来吗，杨二哥这几天在外面摸到一伙玩得大的，光桌面就有三四万。我们去抓赌，没什么意外的话，你就在车里，等我们进来，你就开车快跑。放心，没人认识我们。”

鲁义明白了，这是要勾自己入伙啊，不能再向下陷了，赶紧斩钉截铁道：“三哥，这我可不干，我下去了！”

姚刚还要按住他，说：“也没你什么事，就开车。他们赌博犯法，就算过后想明白了也不敢报警，你怕什么？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次加你一个，是帮你发财，还不谢谢三哥。”

鲁义一手把他胳膊拨开，另一手推开车门，然后下车去。后面同一侧车门也打开，下来一个人，要拦他。鲁义看这人，个子不高，但肩背十分强壮，迟疑一下。想到齐叔叔的话，后悔起趟进姚刚这条浑水。

车里姚刚也觉晦气，他一步步拉鲁义下水，为培养一个小弟，好做大哥的派头，竟然看走眼了。不过他还算聪明，回头跟额顶刀疤的杨二哥说：“他不干算了，还是咱哥四个去吧，别因为他误了正事，量他也不敢说出去，回头我再收拾他。”

杨二哥没回话，但身子坐回去，靠到椅背里。

姚刚便下车转到鲁义身边，点指道：“等我明天再看见你！”

再对前面人说：“三儿，上车。”

他们都坐回去，鲁义仍然心有余悸。看着车全没了踪影，长出一口气。心想刚才真的动手，真不敢说全身而退。一步一步向回走，慢慢把心落实。

第二天，姚刚没来上班，鲁义也一直悬着心。他记着姚刚昨晚的眼神，不像说说的样子。他想好了，绝不做孬种，无人处活动活动筋骨，别说还真有些痒痒了。

后一天，姚刚来了，很高兴的样子。鲁义猜他是得手了，没去问，有意拉开距离。但姚刚终于来找他，先逗句话：“这一票果然捞着了，直接就去城里潇洒了，玩了一个外国妞，俄罗斯的，又白又大，果然是享受啊！人吗，不就是吃喝玩乐，活的得值。听没听啊，给爷点根烟，快点！”

鲁义根本不再搭理他，送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妈的，还敢瞪眼睛，害我在兄弟面前丢份，老子今天来就是来收拾你，快点跪下、点烟！”

“嘴巴干净点，”鲁义怒了，说：“我以前尊敬你一声三哥，但我跟你们不是一路人。今天把话说明白也好，以后咱们就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的，跟谁说呢，老子今天就是打你！”说着把面前盛水搪瓷缸向鲁义砸过去。鲁义躲开水缸，衣服上却也溅到些水，更怒了，喊：“出去！”他是想找一个僻静地方再战。但姚刚追出外面，以为得到机会就去搬鲁义肩膀。鲁义头后长眼，感觉到顺势一个过肩摔，就把姚刚整个背过去重重摔到地上。鲁义再等他起来，他也着实算硬骨头，忍痛来了个鲤鱼打挺，真一下站起来。这回小心了，两手撑开架势，突地登出一脚，着实有些功力，鲁义没硬接躲开了。他又踢出第二脚、第三脚，气就泄了，鲁义发动了，一脚铲到他支撑腿上，又倒了。

姚刚方才后悔了，原以为凭自己方圆百余里都算是能打的，吓也把他吓住，哪想到鲁义这么厉害，自己竟然近不得身。

“再来。”鲁义看周围没人，想尽快结束，他可不要留名。

姚刚却服软了一般招呼：“扶我起来。”

鲁义心想还要低头不见抬头见，便好心去扶。哪想到这下子留了一手，而且是最恶毒的一手，趁着鲁义张开双手，空了中门，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弹簧刀来，向鲁义肚子扎去。亏得鲁义参加过最艰苦的实战演练，在刀尖即将到肚皮的一瞬，伸手攥住了那持刀的手腕。而就在这一瞬间，浑身的力气都激发出来。先把那刀子甩开，再一手压住他脖领，另一拳铁钵一样朝姚刚脸上砸去。不是一拳，是一拳一拳又一拳，就像看着战场上的敌人，没有一丝丝的怜悯。

“服了……”

这声音完全从血肉中发出，因为此时姚刚的脸已不像个脸了，就似一个血糊糊的猪头。他当真算得硬汉，还能发出声来。鲁义方才想到这不是战场，姚刚还不是有什么血海深仇的敌人。

鲁义都不忍看这张脸了，站起身到前面郑经理办公室，提出辞职。郑经理挺喜欢他，还要挽留。他没告诉打架的事，只说母亲生病需要照顾，然后执意离开。回到白房子前时没看到姚刚，心想不管他了，再要闹，豁出去要他的命。

鲁义走下山，然后坐中巴车回家，告诉妈妈不干了，在找个附近的工作，妈妈也没多想。吃过晚饭，正要去舅舅家探听一下风声，舅舅却直接把车开到家，没提一句姚刚，告诉郑经理把他的工资结了，带过来，还特别转告以后什么时候可以去尽管直接找他。鲁义谢过舅舅并请转谢郑经理。

送走舅舅，鲁义心里还不踏实，想到齐叔叔，而且也确实应该告诉一声。

鲁义到齐家大门时，齐雅茹小燕似的飞出来，问：“怎么，一天没到你家就惦记我了？”

鲁义见只有她一个，便弯起一根食指刮她一下鼻梁，问：“你爸爸呢，在家吗，我来找他谈点事。”

“在呀，我帮你喊……”

她还真喊上了：“爸，鲁义来了。”

鲁义走进的是一个非常方整的独立的院落，中间一条水泥甬道通向正朝南的四间足十米跨的北京平房，房基很高，前面特别突出三米宽高高的平台，平台里面掏空，四边也是钢筋水泥柱支撑，台阶为界，也对称装了门窗，可以装煤、装旧物，相当于库房一样。齐叔叔作为远近闻名的大瓦匠，设计建造自己的房子自然是格外用心。外面一水的白瓷砖贴面，双层塑钢门窗。正对着甬道的外屋间量扩大，现在是一体，如果需要可一分为二，中间有隔断，餐厅、厨房、炉灶都在后面，免得油烟、煤烟进到前面来。近门处恰似一个客厅，西侧通齐雅茹的闺房，东侧老两口居住。屋里衣柜、被褥柜都镶进墙里，非常整洁，半截炕挨着都在北面，但因为使用新型节能灶的缘故，带动屋中四组新式暖气片，墙体和屋顶又作了保温，进入里面十分暖和。

鲁义坐到暖气旁的沙发里，雅茹妈给他倒了一杯茶，看出他吞吞吐吐似有话和丈夫单独说，便移身到女儿房中。鲁义方才把打伤姚刚的事详细说了，齐叔叔竟非常平静，还有些欢喜，说：“你打得对，他还拿出刀了，告状咱也不怕！他要讹你，叔叔帮你出钱。”

鲁义再解释：“叔，我倒不怕他讹。就是上次他要我电话，我没多想就给了您的号码。我怕他打电话找您。到时您别搭理他，让他直接找我好了。”

齐叔叔又琢磨一下说：“你是担心他还来找你报仇，我看不会。你这次打得够狠，他气势倒了。也不用当心他那帮狐朋狗友，都是帮横儿的能耐，欺负老实人行，何况他也没多大实力。”

鲁义心宽许多，便也说：“我主要是怕你们担心，其实像他这样三个五个也到不我身前。在部队丛林训练时也玩过命，大不了我留下他们一点东西，然后躲回部队里。那时请你们帮我照顾一下我妈。”

齐叔叔摇头笑了，说：“到不了那地步，他或许没完，西地的事中人我都熟识，如果说和，咱认可花点钱，买个省心。”

“不行，”鲁义十分坚决，“我不能惯他这个脾气。事是他跳起来的，也是他挑大的，我没钱惯他。这事齐叔你别参与！”

齐叔叔心里是非常满意，说：“我虽不赞成打架，但我佩服你是条汉子。社会中有些架也确是需要打的，不然有人就欺负你。我想起我大舅子在二十年前，当时他就是正义又能打，围这儿一方谁敢来村里炸屁儿，便是当年镇上最厌恶的张八哥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然他也做不成事业。”

鲁义笑了，他也想起小时候的事，接过话说：“齐叔，您是说刘甲大伯吧？他当年的雪糕厂可是红火，我还记得那时的冰棍儿呢。听说他后来去北京发展，现在怎样？”

齐叔叔却叹口气说：“刚开始挺好，但现在效益不行了。他是有股冲劲，可文化底子薄了些，到那样大地方脑子还是不够用。传话说想回来——他当时要不走，到镇上或是在咱市里发展，结果一定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