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念抬眼看了看祝清云,接下了面具:“谢谢师父!”
祝清云弯了弯嘴角,眼底宛若明镜,清晰地倒映着赵无念的身影。
二人刚欲往前走,却被一人拦住前方道路:“祝仙长,别来无恙啊!”
祝清云定睛一看,是孟长泽,随即正色道:“是孟门主啊!”
孟长泽:“这么巧,祝门主也在永安!不知祝门主到永安所为何事?”
祝清云浅笑道:“听闻永安邪物扰民,前来除邪!孟门主可也是为除邪而来?”
孟长泽顺了顺胡须,眯眼笑道:“自然自然,既然你我二人都是为同一事而来,不若找个地方坐下,共同协商下对策,祝门主你看如何?”
祝清云刚欲言语,一下从四面八方围来许多身着玄音门服的天师门弟子,这分明就是威胁人嘛,祝清云却只是勾了勾唇角,并未答话,赵无念见状神色微怒,向前走了几步,却被祝清云拉住手腕,祝清云低垂着眼帘看着赵无念,赵无念这才慢慢放下紧握着的拳头,紧紧捏着狐狸面具。
孟长泽笑道:“请吧,祝仙长!”
祝清云也微笑示意,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折在腰间,信步往前走去。
一群弟子围着祝清云和赵无念随孟长泽离开了。
一座祠庙前围了许多人,议论纷纷,此刻林归羽和薛景怀已经挤到人群里观察情况。
站在祠庙前的是身着玄音门服的弟子,整齐的排成一列,其间有一人未穿玄音门服,右手大拇指佩着绯色翡翠戒指,紧握佩剑,那人便是薛礼。薛礼双唇紧闭,眼睛紧紧盯着面前供桌,玄音弟子前方围了一群道士,臂弯里抱着一把雪白的拂尘,表情严肃的站在供桌前,供桌上放了一个香炉,那香炉上贴了大大小小许多招邪符。
这时薛礼瘸拐着站出:“大家听我说,待会儿就要开始除邪仪式了,请大家都往外围退避!”
“真能除掉祠庙里的邪物吗?”人群里有人发声道。
“是啊,那邪物可是吃了不少人啊!”又一人在人群里喊道。
“是啊……”一下子更多人在下面七嘴八舌的喊着。
薛礼随即扬起了双手:“大家保持安静,听我说,肯定是能除掉邪物的,我们请的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除邪道长,还有我们玄音门弟子也在这里护法,请大家放心!”
“那既然礼大人说了能,就一定能!”人群里有人喊道。
“那真是太感谢礼大人啦!”
“是啊,这次能除掉邪物,我们一定好好感谢礼大人!”
“谢谢礼大人……”
薛礼眼里闪着光,似乎看到了希望,他比谁都希望这次除邪能够成功。
过了一会儿,除邪仪式开始了,只见一群道士纷纷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符,往各个方向散去,分别站了十三个方向,每个方向代表永安一座祠庙的方位,每个方位站了四名道士,围成一个小方阵,左手臂弯抱着拂尘,右手将黄符往天上扔去,随即右手呈捏诀状,顿时,响起一阵如细蚊的念咒声。
“大家退到外面去!”薛礼对众人喊道。
闻言众人纷纷往阵外退去,原来众道士所站的方位正好形成了一个法阵。
“开!”忽然众道士一声喝道,一瞬间,所有祠庙大门“嘭”的一声开启,自内往外狂风呼啸,吹起一阵飞沙走石,众人纷纷抬起手遮住眼睛。众道士的道袍被从各个方位而来的狂风吹的左右翻飞,身形依旧岿然不动,面色从容地捏诀念咒,直到空中的黄符烧完。
“礼大人,可以开始了!”一弟子走上前对薛礼说道。
薛礼看了那弟子一眼,又看了那法阵一眼,双唇紧闭,面露忧色,不知该如何作答。
未等他开口,只见几名弟子已经簇拥着被捆住的李信往法阵里走去。
薛礼看着不断靠近法阵的李信,忽然从空中传来一声“阿礼!”薛礼一下子恍如大梦初醒,瞬间清醒过来,便迈步向前,他要阻止,他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李信为了他这该死的虚荣心白白牺牲,绝不能!
可已经迟了,李信被几名弟子一把推进法阵,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成千上万只犽惑,纷纷朝法阵里涌入。
此刻薛景怀在人群里睁大双眼喊道:“舅舅!”
“什么?”林归羽惊道,那在法阵里的人竟是薛景怀的舅舅!
薛景怀喊着便要冲上前,却被林归羽一把拦住:“薛景怀!你干什么!你疯啦!”
薛景怀却拼命要挣开林归羽的束缚,怒目圆睁的吼道:“林归羽你放开我!我要救我舅舅!”
林归羽紧紧抱住薛景怀喊道:“你没看到里面那么多邪物!你去了不仅救不出人,连你自己也活不成了!”
眼看就要拦不住薛景怀,情急之下林归羽只好扬手打晕了薛景怀,薛景怀随即停止挣扎倒在林归羽怀里。林归羽看了看那法阵,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法阵里霎时乌泱泱一片,红光逼人,一阵高过一阵的吼叫声,呼啸声,震得人耳膜生疼!而李信早已淹没在一团黑雾中,不得踪迹。
“信叔叔!”薛礼嘶吼着,却被几名弟子拽住身子,不得往前。
随着一阵响彻云霄的爆炸声,法阵慢慢散去,成千上万只犽惑也随着那爆炸被炸成片片黑色碎屑,纷纷扬扬飘散在空中。
而薛礼的思绪似乎也随着那声爆炸飘忽到了十年前,那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那个车水马龙的一天。
玄音门一年一度的围猎,场面可以说是十分壮观了,香车宝马占满了整条永安大街,行人纷纷朝两旁避去,随即又转过身对这盛况议论云云,惊叹不已。
李信带着薛景怀和玄音众弟子在最前面的马上悠悠往前行进着。
只见李信轻轻牵着马绳,身形随着马儿颠簸一晃一晃,鲜衣怒马,何等恣意风光,引来议论无数。
薛启元坐在后面的马车里,时不时掀起轿帘,欣赏自己最得意的亲信弟子和来自百姓的称赞。
“啊!”
一孩童被人群挤了出来,倒在大街正中。
李信急忙勒住了马,转身示意后面的车马停下,随即纵身一跃,便从马背上轻轻跳了下来,走到那孩童面前,只见那孩童衣衫褴褛,缩成一团,浑身不住颤抖着。
“舅舅,你管一小叫花子作甚,直接让他滚不就好了,何必亲自下去!”一少年在马背上劝道。
李信看了那少年一眼,温声责备道:“景怀,注意言行!”
那骑在马上讲话的是薛景怀,此时的他不过是个**岁的无知小儿,却是一副高傲模样,听罢李信的教训撇了撇嘴,不屑道:“知道了!”
李信缓缓蹲下身,柔声道:“小朋友,你没事吧?”
那孩童先是一愣,随即怯怯的抬起头,只见一人身着鲜衣,眉头微蹙,眼底尽是担心的神色。
“没,没事!”孩童嗫嚅道,随即又将头埋了下来。
李信伸出一手道:“来!起来吧!”
孩童犹犹豫豫,想伸手却又不敢伸手,随即李信牵起孩童脏兮兮的小手,将他扶了起来,又把他带到大街一旁,随即温声道:“下次可不能随便跑到大街上了,很危险的,知道了吗?”
那孩童只用怯怯的眼光看着李信,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李信见他穿着破烂,本想给他些碎银子,可此次出门围猎并没想到要随身带着,随即李信从右手大拇指上取下一枚绯色翡翠戒指放入孩童的小手中:“拿着这个去买件新衣物,买些好吃的!”对那孩童浅浅一笑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