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折微笑道:“好啦,归羽,你就少说两句吧!别老是欺负阿念!”
林归羽禁不住萧折批评,立即委屈道:“哪有?”
萧折微笑道:“好了,我们先出去吧,别打扰到师父看书了!”
林归羽正待要走,回头却发现赵无念竟不知什么时候坐到祝清云身前去了,双手捧着个请帖在那里琢磨,祝清云双手安放在腿上,似乎也在看那个帖子,这画面,活像是赵无念坐在祝清云怀里一般,但在林归羽看来,这无疑又是赵无念在打扰祝清云清净。
林归羽喊道:“喂!阿念!你不走吗?你这样坐师父都没法看书了!哎呀!快走啦!”说着一把拽起赵无念就往外走去。
赵无念挣扎道:“林师兄你干嘛,我在这又不会打扰到师父看书!你别拉我!”
林归羽死死拽着赵无念道:“才怪呢!你那么吵,师父怎么看书?”
赵无念:“我哪里吵了?”
林归羽:“你哪里不吵!”
赵无念:“我还没你吵呢!”
林归羽:“你最吵了!”
萧折温声劝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
听着门外渐小的吵闹声,祝清云微笑着摇摇头将帖子折好放在一旁,又继续看书。
七日后,广陵天师门孟兰和薛礼大婚,只见各处张灯结彩,红光一片,热闹至极,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可谓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即便是这样,依旧是有条不紊,一点都不显凌乱。
这边一间厢房里一女子正端坐铜镜前整理妆容,女子一袭红袍,嫁衣如火,女子撇了一眼坐旁托盘里的红盖头,待要将其拿起,忽然一人从门口闯了进来,着实把女子吓了一跳。
来人进了门忙又把门掩上,惊慌道:“别怕,师妹,是我!”薛景怀将一根手指放在唇间小声说道,示意孟兰不要惊动。
“师兄,你怎么来了?”孟兰立即压低了声音道。
薛景怀似乎被孟兰一袭嫁衣惊艳到了,半晌才开口道:“今天师妹你成婚,所以我想来看看。”
孟兰眼里一阵惊喜,随即掠过一丝严肃,忽然双手推着薛景怀往门外去,试图把他推走,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回去!”
薛景怀信步往后退了几下,却又止住后退的步伐,身体似一块铜铁,任孟兰推也不为所动,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半张着口,欲言又止,终于薛景怀问道:“师妹,你真的是真心想要嫁给薛礼吗?”
孟兰听他发问,渐渐停止手上的动作,沉声道:“师兄为何突然这么问!”
薛景怀忽然朝孟兰逼近了一步道:“你说实话,告诉我!”
孟兰却并未后退,反问道:“师兄你来就是想问我这些吗?”
待薛礼再欲说时,忽然门外一丫鬟扣门询问道:“小姐,好了吗?”
想来是拜堂的时间快到了,孟兰稳了口气应答道:“好了,马上出来!”随即又转头对薛景怀小声道:“师兄你快回去吧,这里危险!待会儿我出去把门口的人都带走,你趁机出去,知道吗?”
薛景怀楞楞的,也不说话,只盯着孟兰看,孟兰此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恐怕再不出去,人就要进来请了,到时候薛景怀可就真的危险了,孟兰这才连忙盖了红盖头开门走了出去。
这边赵无念小心的牵着祝清云的袖袍,正缓缓朝宴席走去。赵无念本想大庭广众之下拉手似乎不好,那牵牵袖子总该没问题吧!就由着自己攀上祝清云的袖子,祝清云察觉也没说什么。
赵无念将天师门上下细细打量一番,随即感叹道:“师父,好热闹啊!我还是第一次参加婚礼唉!”
祝清云回眸淡声提醒道:“小心牵好,别走散了!”
虽然这天师门中来往的人确实很多,但出行入坐都是有专门的人带领着的,都是有规矩有条理的,即便是闭着眼恐怕也不会走丢。
“知道啦!”赵无念笑着顺着袖子摸到祝清云的手,随即一阵冰凉触感从掌心传来,祝清云的手摸起来苍劲有骨感,手指纤细而修长,指节分明,比赵无念的手要大上许多,所以赵无念只握到了祝清云手的一半,祝清云感觉到一手被人轻轻握住,立即翻了翻手腕反握住赵无念的手,将其包裹在掌心,赵无念不安分的扣了扣祝清云的掌心,却被祝清云握的更紧了些。
“祝仙长光临,有失远迎啊!”孟长泽满面春风的朝师徒二人这边走来,身旁还跟了一位身着红衣的男子,右腿似乎有什么隐疾,走起路时有些颠簸,想必那人就是新郎薛礼了。只见薛礼戴着一顶不高的红色礼帽,头挽一根白玉发簪,上面镶着一颗红色珊瑚珠,一身喜服映衬的他整个人温如烛火。
听罢,祝清云和赵无念也齐齐拱手还礼,祝清云敛色道:“恭喜孟门主了!”
孟长泽哈哈一笑,道:“同喜同喜!”
“仙长,赵公子,二位这边请!”薛礼面带微笑,举止恭谦温和,伸出一手作邀请状。
祝清云道了声,“有劳!”便与赵无念一同随着薛礼到席间入坐。
待宾客到齐,宴会便开始了,一时间歌舞笙箫之音,缠绵悱恻不绝于耳。众人此时也纷纷开始喝酒吃菜聊天,品赏着婉转的歌声和曼妙的舞姿。
赵无念此刻正盯着祝清云方才夹给自己的用萝卜雕成的小兔子看的出神,忽然一个小物飞了过来,正砸中了赵无念盘子里小兔头,把小兔子给砸坏了,赵无念正要瞧瞧是哪个这么粗鲁,一抬眼却看到孟仲和坐在自己斜对面的桌案上,正往自己这边招手。
赵无念:“仲和兄!”
“是我!赵兄,你也来啦!”孟仲和喜形于色。
“对啊,我师父也来了!”说着赵无念还用手往祝清云那边引了引。
祝清云顺着赵无念的身势正好看到了斜对面的孟仲和,随即孟仲和坐在席上对着祝清云行了一礼,祝清云也点头示意。
“赵兄,我敬你一杯!”孟仲和拿起酒盏推到面前,赵无念见势也举起一杯,两人隔空碰杯,一饮而尽。
这时,司仪走到堂前,对着堂下众人道:“请新郎新娘入堂!”
不一会,只见孟兰身着一身款款喜服,迤逦而至,虽然盖着红盖头,不见容貌,可风姿依旧不减平时。薛礼此刻信步走到门前牵着孟兰一齐走到堂前,孟长泽所在的地方。
待二位新人站定,司仪也开始要喊礼词了。
“一拜天地!”
薛礼牵着孟兰转了个身对着门口行了一礼。
“二拜高堂!”
当二人转过身面对着孟长泽行礼时,孟长泽原本舒展的眉头却忽然变得紧蹙起来,似乎遇到了什么大事般,这微妙的变化,众人自然并未察觉,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两位新人身上了。
“夫妻对拜!”
正当两人要拜这至关重要的一礼时,忽然从天空传来一声铮铮巨响,紧接就是一阵狂风大作,吹的堂内灯彩帷幔左右翻飞,在场的众人无不惊慌失措,连连左右躲避,生怕被这狂风吹落的东西砸到,就当场挂了彩。
赵无念和祝清云此刻正在四处查看究竟是从何处传来的声响,不料又是一阵狂风,将孟兰的红盖头一下掀了起来,竟飞落到赵无念的头上盖了个着。
“什么东西?”赵无念的头被盖头紧紧盖住,在大风的吹袭下拿都拿不下来。
祝清云温声道:“别动!”赵无念果然立马停止动作,等祝清云掀开那盖头时,赵无念被憋的满面通红,大口喘着气,“这不是孟姑娘的盖头,怎么……”
还未待他说完,祝清云却忽然道:“是薛公子!”
赵无念循着众人的视线看去,只见门口一人正抱着一把七弦古琴,浑身烈烈生风,衣摆左右翻飞,面若冰霜,即便一改从前傲娇模样,可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此人就是薛景怀,那他手里抱着的就是玄元琴了。
“这不是薛小公子吗?”宾客里有认识薛景怀的一眼便认出来人。
“什么?他来干嘛?”另一人在狂风中艰难说道。
孟长泽顶着大风走到薛景怀不远处喝道:“景怀!你来干什么!”
“我来自然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的!”薛景怀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语气抑扬顿挫,极力发泄自己的不满。
孟长泽怒道:“你先赶紧放下玄元琴,那不是你能用的!”
薛景怀不屑道:“我不能用,难道你能用?真是笑话,你可别忘了,玄元琴可是我玄音门的宝物,你究竟是凭什么?今天我就要你见识见识它的厉害!”
说罢,薛景怀扬手在琴弦上一挥,立马扫出一阵狂风直袭孟长泽,孟长泽也并非平庸之辈,自然是一闪而过,躲了过去。
薛景怀见一击未中,怒气更涨,“我倒要看你今天能躲过我几招!”一连发了好多招,且招招凶险,倘若一个不小心,足以致命。薛景怀这一发招,毫无章法,完全是随性乱发,吓得满座宾客上窜下跳,一时间,天师门一阵鸡飞狗跳。
孟兰实在看不下去了,即便今天发生再大的事她也不该管,但也实在不能干看着了,她跑到孟长泽旁边替孟长泽挡下几招,好不容易抽出空隙对薛景怀喊道:“薛景怀,你疯啦!快住手!”
薛景怀被复仇蒙蔽了心智,眼里满是杀人的戾气,任是谁的话他此刻也听不进去了。
形势不妙,倘若再让薛景怀这么信手胡来,恐怕在场的众人都要遭殃,赵无念却赤手空拳的刚想要上前阻拦,却被祝清云一把拉在身后,只见一道白色剑光在空中一闪而过,随即与那玄元琴发出的攻击交缠格斗起来。
祝清云单手控制着解忧,腾出一手紧紧护住在大风里自己都站不稳还要去阻拦别人的赵无念。
只听祝清云低沉着声音道:“不可莽撞!”
“对不起,师父!”赵无念倒是立马就认错,态度可嘉。
“回去再说!”祝清云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忽然离开赵无念身旁,迅速转移到薛景怀面前,手提解忧,又与薛景怀单独缠斗起来。
回去再说?!
赵无念不是已经承认错误了吗,回去还有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