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驿站 第一百八十章 自己的路

“忍耐的极限，我好像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啊，为什么会触碰到这些人的底限呢？”朔不太理解对方这样做的原因，这傻妞居然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自己的追查行为会引起怎样的连锁反应。

“你难道没想过自己这样做可能引发的后果吗？”

“后果，什么后果？”朔吞下了快到嘴边的话，楞了一下，终于想明白了。

如果朔只是为了追踪这个不辞而别的友人，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若是因此接近了学园的黑暗面，那就必然会引来杀身之祸。

“不要在继续深入了，朔，对方警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而且我也是这个意思。兜山美鸟已经离开了，即便要追查真相，也不能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啊，只是翻阅了部分学园的资料，但里面也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为什么他们会觉得我过于深入了呢？”朔还是不想就此放弃，美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她必须知道这起事件的真相。“我只是想知道，美鸟为何失踪了而已。”

“如果告诉你美鸟的近况，你就会因此收手吗？”如果能够阻止现在这个冲动的朔，邱阳不是不可以放出一些关于兜山美鸟的消息。

“你知道吗？邱阳。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就算是动用我这个学园首席的权限来调查，都无法查出一丝一毫的痕迹，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我查出来的，而是成田同学今天中午告诉我的。”邱阳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了朔，“兜山美鸟病死了，这是从她九州老家传来的消息，估计兜山家现在已经办完葬礼了吧。”

今天中午，在朔气冲冲地离开后，成田真理告诉了邱阳这样一个消息。

说实话邱阳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想起昨晚自己还见过那个优雅的少女，她正躺在公寓的沙发上嗑着瓜子看午间肥皂剧呢。

所以所谓的“病死”这个消息，应该是学园为了欺骗兜山家而编造出来的理由。

不过学园究竟是怎样让兜山家的人相信这个理由的呢？这一点邱阳是真的感到很惊讶。

听到消息的朔彻底安静了下来。

她没有说“你骗人”之类的话，她明白邱阳说的并不是推托之词。

那位曾经是挚友的少女，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也许是由于心中某种预感到的真相被摆在了面前，朔的双肩无力地垂了下来。

“又没能赶上……美鸟……呜呜呜呜。”

朔强忍着悲痛的感觉，轻声抽泣了起来。她一直想要追寻的结果，终于变成了残酷的结局。但是，如果这个消息能让她就此放弃的话，那也不坏。

邱阳是个很尊重个人意志的人，他知道兜山美鸟现在的状况，也很想告诉音无朔，美鸟其实就在奥志麻市的某间公寓好好地活着。

但他内心更喜欢朔能够远离这场是非，老老实实地在学园里待着，不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冒险。

他不想让朔毫无意义地走向死亡。

兜山美鸟消失的真相，连接着这个学园背后的真相，这个真相对一直把学园当做圣域的朔来说，实在是太过沉重了一点。

这一切，说到底不过是成田真理和御门黑船个人的恩怨，成田真理想要完成复仇，邱阳为了自己的主线任务需要帮助成田真理完成复仇，而复仇的结果，就是彻底摧毁天河至尊学园。

那时候音无朔就会知道，面前这个自己信任的人就是毁掉学园的瘟疫，自己的师长和同学都会因为他的存在面临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样也好，如果朔能够就此放手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成田真理是复仇者，他应该受到诅咒。邱阳是玩家，他完成任务以后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无论是怎样的诅咒和谩骂他都可以承受，但音无朔，这个满怀希望进入学园的少女，她不应该承受这些。

邱阳能够看到在朔坚定的眼神中，蕴含着的那股强大的意志，所以他相信，音无朔不会像成田真理那样，在憎恨中迷失本心，有朝一日，被毁灭的天河至尊学园必然会在她的手中重建。

所以，既然她如此的热爱这个学园，比任何人都想要守护这个伙伴们的归宿，那就更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了。

“我不要……”朔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显得异常坚定。

“你说什么？”

“就算美鸟不在了，我还是要坚持到底。不，已经不光是为了她了，不查清楚这起事件的真相，我不会罢手的。”邱阳没想到哪怕是告诉了朔美鸟的消息，这个姑娘还是要坚持做下去。

可他真的不想让音无朔掺和进这种一不留神就会丧命的事件中。

“朔，这起事件已经超出了你一个人可以处理的范畴，即便你是学园的明星，皇冠的首席，也不过是区区一介学生而已。你没有任何机会去对抗这起事件的幕后黑手。”

“那你呢？邱阳。你和我不都是学生吗？为什么你和成田都可以参与到这起事件中？”朔不觉得邱阳和成田真理比自己强大到哪儿去。

“成田真理又必须要完成的事情，他是为此而来的，也因此而立下了誓言，这份决心，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资格踏入。”

“那你呢？”朔更关心的是邱阳。

“我也有着自己的任务，它没有成田那样强大和深刻，但承载着一个时代的誓言，决定着一个组织的未来，更何况，我也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是吗？你们都有自己的誓言和理由，难道我就不能有吗？”朔也可以立下自己的誓言，而且她保证会比这两个该死的家伙做得都好。

“就在刚刚，你差一点就没命了。如果再进一步，你迟早会遇到更大的悲剧和困难。这个世界是由名为残酷的神明所掌管的，不幸和悲伤才是世界的主调。人往往只能凭借微弱的幸运和力量，去和那降临在所有人身上的苦难抗争。”

“下一次，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了，你很难再和这次一样死里逃生，或早或晚，你一定会丢掉自己的性命，你有做到这个程度的决心吗？你有不惜舍弃生命也要坚持下去的意志吗？”

“而且你想要踏足的领域，不仅仅会影响到你个人，而且还会将众多需要你的人置于悲伤和眼泪之中，即便这样你也觉得有踏入未知领域的价值吗？”

邱阳可以说是耗尽了自己手上能够用来劝阻的手段，如果音无朔还是执意前往，那就只能告诉她兜山美鸟还活着的消息了。

可这样一来，朔一定会要求邱阳带她去见这个失踪的友人，现在学园的人正发疯了一样地在奥志麻市的各个角落寻找着兜山美鸟的身影，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了一分暴露的可能。

一旦美鸟的落脚点被黑船他们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猎影那三个人绝对挡不住黑船的攻击。

御门黑船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作为后援，他能够调用武装直升机用来追捕逃跑的美鸟，自然也能调动其他东西吧兜山美鸟给干掉。

hmi不是超人，在重武器的面前和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邱阳还是想要说服音无朔，因为朔不管怎么说还是一个人，人，就有着不完美的一面。

高尚、勇气、友情，这些都是人类美好的部分，但这些东西在面前这条荆棘之路面前全都不值一提。拦在音无朔面前的是人世间最本质的悲哀，是一切人性都无法立足的，由人类所做的孽交汇而成的丑恶舞台。

可是……

“可是那又怎样呢？”这种程度的困难，还无法阻止音无朔前进的脚步。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邱阳彻底放弃了阻止的打算。

看着朔决意前行的样子，邱阳算是彻头彻尾地醒悟了，要阻止这个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可奇怪的是，邱阳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应有的笑意。

“要问为什么？原因就跟之前几次和你说过的那样。我，音无朔，是皇冠首席。”朔英姿飒爽，干脆利落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仅仅是这一个动作，邱阳就仿佛是看到了朔头戴黄金王冠，身披血红色长袍的样子。

真是太美了，不仅仅是她的外在，而是这个人的存在方式，比起第一次邂逅的夜晚，她放出了更加让人目眩的夺目光彩。

“我音无朔的使命是守护学园的秩序和正义。我有义务和权利去矫正一切不正当的行为。所以作为他人的榜样，我必须奋力向前。我是这个学园的剑和盾。在秩序的名义下，守护这里无辜的同胞。以正义之名，我必须知道美鸟消失的原因。”

“这意味着，你要和整个学园的意志对抗，即便是这样，你也要继续前进吗？”

“嗯。”朔的回答简单而有力。

“即便对手是这所学园也没有关系，只要这里存在错误的地方，我就必须要去纠正。”幼稚的想法，很傻，很天真。

“秩序本身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那是由人的意志来规范的。能够界定学园正义的就只有学园本身。我敢说，这里的正义和你心中期望的那种正义必定是大相径庭的。”这所学园的幕后，是御门黑船和黄泉时乃，这两个人信奉的都是黑暗森林法则，强者为尊，弱者只配沦为养料和尸骨。

看看这帮人对至尊的定义就可以知道，他们骨子里究竟是有多瞧不起普通人。

而音无朔坚持的是强者保护弱者这样有些天真。幼稚，和这个现实格格不入的理念，她希望学园能够成为保护hmi的圣域，成为这些人最后的避风港。

两者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共同点。

“如果是这样，那就按我自己相信的道路前进就行了。”

自己要走的路，何必在意什么对错呢，只要自己认为是正确的，那就有了坚持走下去的理由。

这没有半点犹豫的话语，差点让邱阳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