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邮 第1112章 天下第一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纵然汉亭侯已经掉到了地上，刀狂心中依旧被疑问笼罩，他不解地盯着羊咩咩，但除了那双淡然为空的黑眸，似乎并没有和以往不一样的地方！

可是，这又说明了什么了？羊咩咩眸中的这种神色，和她的能力又有什么联系？！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听不到吧？”就在刀狂沉默之际，羊咩咩突然出声了，有一瞬间，刀狂仿佛看到羊咩咩睁开了一双俯瞰尘世的眼睛，她的声音中带着淡淡浅笑，“这么多的声音，洋溢在每一处的声音…”

刀狂皱眉，耳朵微微一动，将注意力放在了羊咩咩所说的声音上。既修刀术，他的五感自然异常灵敏，听觉亦是如此，周围那些嘈杂的声音顿时被收入耳中，有飞沙走石的声音，有气流涌动的声音，有交头接耳的声音，甚至能听到处刑场因承受不住重压而传来的木头断裂声。

刀狂将冰冷地目光移向了羊咩咩，低沉地说：“我听到了。”

“真的听到了吗？”羊咩咩以一个灵巧的步伐拉近了和刀狂的距离，微笑地注视着他说，“不，你没有。”

“装神弄鬼！”刀狂双手已废，无力握刀，但力量尚在，直接一个头槌向前撞去，在这么近的距离中，哪怕羊咩咩身法再灵活也很难进行闪避。

但是，令人惊愕的事情仍在上演，正当刀狂向前顶去时，又或者说刚刚晃动脖子，乃至刚刚将第一缕力量输入细胞时，羊咩咩的身形就已经动了，并以一个绝对完美的角度向旁边闪去！

结果自然是以刀狂击空而告终，然而这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却是让他看出了端倪！

“怎么可能”刀狂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愕神情，他看着一脸微笑的羊咩咩，不可置信地说，“你在我升起攻击念头的一瞬间，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行动，并计算出最完美的躲避路线！这怎么可能？！”

面对刀狂的震惊疑问，羊咩咩还以轻笑：“这就是‘空’，是只属于我的能力，就像你的单一界限解除，它让我能听到万物之音。”

羊咩咩纵然给出了答案，但刀狂始终无法明白其中的蕴意：“万物之音？你在指什么？”

羊咩咩对着天空摊开了手，仿佛将整个世界拥入怀中：“一切，这里的一切。”

没有任何征兆，羊咩咩的身形突然消失在了原地，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出现在了刀狂身后，但她并没有发动攻击，反倒是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着刀狂的古铜色皮肤，微笑着说：“你说你听到了周围的声音，但真的是这样吗？尘世间有茫茫万物，无论是活是死，都有属于自己的声音。你有没有听到血液流动？有没有听到力量在体内奔腾？当你抬起手准备攻击时，有没有听到空气在震颤，大地在轻晃，有没有听到百米之外的一粒飞沙因为你的轻轻一动而改变了轨迹？”

“当我进入‘空’时，便与尘世融为一体。那些你们能听到的，不能听到的，甚至认为根本不存在的声音，我都能听见。就比如现在，你的肾上腺素在分泌，心跳开始加速，胸口的皮肤和衣服短暂接触，衣服与空气发生摩擦，扬起了看不见的气流波澜，它们的蝴蝶效应以你为中心向外扩散，扩散到了千万米外的地方。”

“周围的一切都在因为你而发生改变，而这一切，我都能听见。”羊咩咩缓缓地走到了刀狂身前，声音深不可测，沉如大海，“这就是‘空’，周围的一切收入我耳，映入我心。无论你怎样掩盖自己的行动意图，你的眼睛会不自觉地转动，呼吸频率会不自觉地变化，骨头和肌肉也会因为暗中蓄力而发出响声，浑身上下总有地方会暴露。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但只要有任何攻击的念头，只要这个念头经由神经在传导，并在体内引发一连串的反应，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你在我面前没有秘密可言。”

“当然，想要获得‘空’的能力，我必须抹去所有感情，没有爱，也没有恨，才能和尘世融为一体，聆听万物之音。‘他’说得没错，爱是世界上最强烈的感情。想要觉醒，那就不可以爱别人，也不可以被爱。”羊咩咩看着刀狂，唇角是一如既往的弧度，但她微笑早已没有任何感情与含义，只是字面上的“微笑”而已，“现在，我的一切都已淹没在空的洪流，唯一作为人类存在的只有微笑，但我已无所不能。”

何为刀术？刀术就是寻找敌人的破绽，同时掩盖自己的破绽，你的破绽比对方少，你就强。

而此时，在万物之音中，一方是浑身破绽的无限力量，一方是毫无破绽的空。

孰强孰弱，根本无需对决，就已分出高下。

力量再强又如何？碰不到人，又有什么意义？

刀狂沉默了许久，冷声问：“你随时可以调用空的能力。”

羊咩咩点头：“是的。”

刀狂追问：“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它击败我？”

这一刻，羊咩咩低下了头，看着手中的蓝殃，她伸出手，手指自蓝殃剑身抚过

“那一年，恩师被你击败以后，我经常看到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对着蓝殃发呆，眼中满是落寞。”羊咩咩指尖轻扬，于空中洒下一片霜雪，“从那时候起，我开始明白，被人一招击败，是一件多么没有尊严的事。”

对于一个真正的对手，让对方保留尊严，就是最高的敬意。刀狂眼中神色烟火变幻，76载孤独沉默的人生犹如一场梦，再回过神，已是恍如隔世。

突然，刀狂笑了，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杀人无数，嗜刀如命的人会露出如此单纯的微笑，但也许，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的世界里只有刀，没有善，也没有恶，就像春日的第一缕青阳那般单纯。

刀狂伸出了因筋脉断裂而发颤的手，用最后的力气捡起了地上的汉亭侯，将其双手呈递到了羊咩咩身前。

羊咩咩接过天下第一宝刀，微笑说：“如果不是这个时代，我们也许会是好朋友吧。”

面对着羊咩咩，刀狂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将胸口堂堂正正地展露了出来。

“噗嗤！…”寒芒闪动间，羊咩咩左右手分别持握汉亭侯与蓝殃，双双刺进刀狂的胸腔，从肋骨间的缝隙滑入，最终径直贯穿了他的心脏。

“天下第一，归你了。”刀狂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刀剑拔出，被割裂的心脏也在这一瞬间鲜血狂涌。

崩坏50年，孤独的天下第一刀客死了，成为了陨落群星的一颗。

当刀狂眼中失去生命色彩，无力倒地的一刻，羊咩咩突然伸出了手，在刀狂即将触及地面的一瞬间将他接住。

刹那间，两人身上同时出现了诡异的进化树状图，树状的轮盘纹路盘根交错地蔓延出了7个节点。

唯一不同的是，刀狂身上象征着“懒惰”的节点从明亮变得灰暗，而羊咩咩身上对应“懒惰”的节点亮了起来，与“愤怒”一同闪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