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星途 第八十四章 血债血偿

“明媚的阳光照亮了佛利，因为那位大人来了！”城内那些早就被买通的吟游诗人是这么说的。他们不过是一群愚昧之众，只要将一把金币撒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便会停止讨好般的卖唱，甚至将手中的五弦琴也丢掉，以头抢地去捡钱。类似的人放到我们那个现世，可能还会有那么一点‘素质’，他们会先将钱踩在脚底下，以示自己视金钱如粪土的态度，然后再趁四下无人之际弯腰捡起——真香！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群人，引导了舆论的方向。无论是谁对这些吟游诗人拔刀相向，恶名值都会蹭蹭上涨，市民们会毫不犹豫地往那人身上扔臭鸡蛋。

经过吟游诗人的大肆吹捧:与城主分庭抗礼的地下首领葛文德要进城了！佛利的人们扫榻相迎，各家配备好酒水佳肴，期待那位大人的莅临，全然忘记前些天孩子们中间爆发出来的疾病，只因葛文德带来的名医断言那只是普通的流感而已，让人们无需费心。

……

今天同样是阴霾的早晨，佛利全城上下却充满着喜庆的气氛，明明有些人家中还有病恹恹的孩子，他们还是创造出了万人空巷的景致——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佛利有这么多人。这副景象在无知之人的眼中，或许是某种意义上的繁荣昌盛；可在那些一直隐匿在黑暗中观察这个城市的刺客看来，不过是破灭前的回光返照。

“有圣吉米那诺那味了啊。”知晓其中黑幕的我无奈地吐槽了一句。当初罗德里戈进驻圣吉米那诺时，市民们也是像过年那般喜庆，后来怎么样？城内血盾漂橹、烈火燎原，罗德里戈那只老狐狸在罗马当高高在上的教皇，心安理得地背叛这些信任着他的人民。他只会不断地榨取榨取再榨取，直到耗完某种事物的价值。

“我们出发吧。”单手拉起兜帽，艾吉奥顺着城墙的边缘进行攀爬跃动。看了一眼城外浩浩汤汤的豪华马车队伍，我紧跟在了艾吉奥身后。

这一次可不能再失误了。

……

佛利周围遍布大大小小的丘陵和山川，藏有珍稀矿物的矿脉如同一条身段纤长的巨龙，歪歪扭扭地沉睡在这些泥土石块混合物底下。这是一条浑身长着宝藏的巨龙，但同时，也是一条毒龙。

传说大洋彼岸有一个叫弗雷凡斯的地方，人们称它为“白色城镇”。这个城镇曾无比的富有，如同二十一世纪的迪拜，因为那里出产一种叫铂铅的矿物。这种矿物比钻石还要闪亮，比黄金还要彰显贵气，白色城镇的人们借着优厚的铂铅矿脉发家致富，向世界倾销矿石原料、工艺品、甚至是铂铅制成的强大杀伤力武器。弗雷凡斯这个城镇自身也是由大量的铂铅打造出来的，雕像、建筑、日常用品……没有一样不是绽放着华丽的白色光彩——那正是铂铅在阳光之下的本色。

然而弗雷凡斯的繁荣仅仅只保留了数十载光阴，整个城镇便在不知不觉间覆灭了。为何？同样是因为铂铅——它是种带有微毒性的矿物，摄入少量虽然对人体无害，但它在一代又一代的弗雷凡斯人体内富集，最终爆发出了恐怖的威力。整个小镇的人无一幸免，身体接连出现白化的现象，患上铂铅病的人会在一到两年后丧命，这在当时无药可治。

世人以讹传讹，认为白化病会传染，将刀锋对准弗雷凡斯，群起而攻之，“大义凛然”地消灭了这一直被统治者蒙在鼓里的“白色城镇”。弗雷凡斯人完全不知道铂铅的毒性，因为“战争需要威力巨大的铂铅武器”这一理由，他们被领主无情地舍弃掉了。

“真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艾吉奥打了个冷颤。不难看出，佛利有步弗雷凡斯后尘的迹象，这是我们绝对不允许的事，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揭穿葛文德的狼子野心，然后再堂堂正正地将他打倒，解救黎民于不可视的水火之中，顺便拉一波女伯爵卡特琳娜的赞助。

渐行渐远，一座规模超前的宫殿如同东方旭日，从地平线边冉冉升起。当初我和艾吉奥并不是从这个方向进入佛利的，所以并没有发现这座足以用‘浩瀚’来形容的宫殿，真可谓是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真难想象‘拿骚’是在近十年间才在罗马涅一带崛起的。

虽然特意选了一条沼泽和泥泞遍布的小道，没想到一路上还是有许多哨点。看来葛文德还是有些忌惮卡特琳娜这位女伯爵的。可仔细一想我又不懂了，除了地位上的优势，卡特琳娜何德何能去压制‘拿骚’呢？看来这个女人能将动荡的佛利握在手中，靠的不是美貌和英气啊。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懂。”艾吉奥突然问道，“我们不顾一切向圣殿骑士、波奇亚家族复仇，真的是对的吗？”

“这我不敢说。”我吸了吸鼻，“可我能够告诉你，如果一只蚊子吸了你的血，你一巴掌把它打死，你的血并不会回归你的身体，但这叫血债血偿。”

“歪理。”听罢，艾吉奥脚步轻盈了许多。

来到距离那座大宫殿还有几十米的位置，我和艾吉奥躲在了一簇灌木丛后面。

唳——

一声嘹亮的鹰啼于心间响起，周围所有的景致霎时变为一片黑白，连天上的云彩也不能避免——鹰眼开启，明察秋毫的感觉浮上心头，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布满着前方的整片区域，如同绿叶上的一群七星瓢虫。

“怎么办？”我问了同样在用鹰眼感知的艾吉奥一句。

“说实话，我觉得凭现在的我们绝对有能力冲进去杀个七进七出，或者依靠地形的便利暗杀掉一大部分警卫，但这完全没必要。”

“我想也是。”我纳闷地看着挡着我们进殿的障壁。

现在不是滥不滥杀无辜的问题，即便我们二人将巡逻的警卫全部放倒了，大概也无法闯进去。因为宫殿门前有一道二楼高的尖刺栅栏，表层镀上了艾德曼金属类似物，后面是一堵连带有七个钥匙孔的大门，恐怕拿着几挺机关枪尽情地扫射也射不穿这铁壁防御。

怎么办，难道就这么铩羽而归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是龙潭虎穴我们也必须闯一闯。

“有了！”艾吉奥突然低声惊叫了一下，我连忙循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不远处的干草堆下居然藏有一个宽敞的排水口通道。原来如此，葛文德制作冶炼金属武器也是需要排污的，没准佛利附近恶劣的沼泽地也有他的一份‘功劳’。艾吉奥一马当先钻进了那堆干草之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掀开了一个类似沙井盖的东西，令人作呕的恶臭迎面扑来，这是在我们现世那儿金属受酸雨腐蚀的时候会散发出来的独特气味。

“走吧。”

稍微用鹰眼探测了下深度，艾吉奥捏着鼻子从地面上往下跳。当听到下面传来“扑通”的落水声时，我抓着边缘，将入口掩上了大半后，蒙上眼睛纵身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