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两兄弟坐在立交桥下的地摊上,一直到凌晨。贰伍捌中文直至有一人,有一方彻底放下身上的重担。
原因无他,两个掌握着绝对权利的男人,不可能,也不能再有所交集。自古都是如此,君臣之道,有时候说不清道不明。
就像纳兰家与柳家,明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这么多年來,还是斗得你死我活,最起码在表面上是这样。
如若当初纳兰老爷子不卸去自己所有的职位,就不会有暴发户的肆无忌惮,身居高位。也就不会有肖胜与柳芝蓉的喜结良缘。
这是一种姿态,更是一种病态的延续。沒有办法,哪怕是一门五虎将的纳兰家,也是如此。正如多年前纳兰老爷子对肖胜所说的那样:
“其实你爹更希望死的那一个不是你大伯,而是他……”
“为什么,”当时肖胜还傻不拉唧的询问这个问題。但老爷子只是神秘一笑,摇了摇头道:
“沒有为什么,有的时候责任、荣耀会压得你喘不过來气。如果仅仅是这样,咬牙挺过去就成了。可有些事,不是说挺就能挺过去的。等你走到这一步,就会明白了。中磊答应爷爷,无论怎样,都要把这份荣耀传承下去。”
我们都会变成自己年轻时最讨厌的那种人,说不出原因,却一直在庸俗。
这是个庸俗的社会,却又庸俗到你不得去适应的社会。身在庙堂,手握大权,很多时候看似风光的背后,则是那份深深的无奈。
好在于公生分,但于私就不用这么矫情了。工作上,几人是不会再有焦点的平行线,生活上正如肖胜所说的那样:
“我是你一辈子的班长。”
和红枫私下里见了一次面,肖胜并沒有过多的赘言。仅仅是把大环境分析了一下,临走前啰嗦了一句:
“时不待我们……”便背着单包,转身离去。至于红枫听懂了多少,看透了多少,肖胜不得而知。但也就是从这天起,李家多了个女强人,她不似家主,却胜似家主。统筹着整个李家,在随后的时间里,异常的低调,但不失自有的原则。
从豫中到甘省,这是肖胜坐过的最漫长的航空。犹如空中飞人般,从北到南,肖胜得到了什么,却又失去了什么。
在见到老爷子的那一刹那,肖胜根本不相信,这是位病入膏肓的老人。也许只有在他面前,老爷子才展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美国之行不容有失,但又凶多吉少。在那里,你老爷子这张脸不但不会为你张光,只会给你带來更多的麻烦。
这是个已经脱离了庇护的地界,如果你选择离开,或者说退缩,我无话可说。无论是我,还是你父亲,都会理解且重新安排人选。”
躺在病床上的纳兰老爷子,说这话时,不带有任何激进的情绪。平淡且无奇,就如同爷孙俩在聊天般沒有隔阂,沒有芥蒂……
“老爷子,在上士悄然消失的那个时候,我就想明白了。如果我不出现,您的这个局,就是残缺的且不完美的。
当您对外宣传,时日不多时,我就想到了这一层。只有我的激进,我的癫狂,才能更逼真的映衬你的‘病重’。
我只想知道,这次见你,是不是最后一面。或者说,这是几位老爷子,最为潜心的相聚,”当纳兰老爷子听到肖胜这句话时,笑的那般灿烂,喃喃道:
“上帝预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隐忍是否做最后一搏,也就看你在美国以及非洲,对他们的阻击。
eo……始终在我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埃博拉是他们最后的手段,中磊,爷爷在这个时候不会再勉强你什么,我只需让你知晓,我需要你帮衬着什么。
你做与不做我都会理解,但有一点……”
“我什么时候动身……”
“川下集团,下周就会选择上市……”
“您们需要我做什么,”
“在上市前,他们的新闻是负面的,且不利于上市。”
“也就是说,这一场我想要回避都很难喽,”
“你有的选择,但在你离开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局,你是生,是死,全凭自己的能力。”
“我想活着,接大伯回家……”
“我会为你铺平道路,前提是,你得活着……”
爷孙俩的交谈很是简练,甚至沒有任何言语上的避讳。笑着离开的肖胜,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自信心。
也许,至今他都不是最完美的指挥官,但至今,他是最让人信服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