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娘,来两壶酒。”
刘麻子信心满满的带着他的那两位弟兄,进了小酒馆,进门就扯着嗓子大喊着。木娘看着来人眉头一皱,这个人来酒馆内有些频繁,言语粗鄙不说,还会毛手毛脚,心里叹道:这个梁正和该来的是不来,要是他在,恶人自然是要恶人来磨。将给风阿南她们的酒菜放下之后,迎了过来,招呼着道:
“三位爷,里面请!”
刘麻子环顾一周,目光扫到了风阿南与跟班所在,大呼着:
“给爷们上最好的酒,再来几斤牛肉,今日爷手气好,赢了不少。”
从怀里掏出一袋子碎银,从里面拿出一两,色眯眯地递到木娘前面,木娘岂会不知这人暗藏的龌龊心思,自是不能让他得逞,从托盘上拿出一个碗,接了过来。没有借机摸上眼前这个风韵女子的手,刘麻子并没有进一步的撒泼,他可是肩负重任而来,外面的雁九爷还在等他的好消息,他从后面的两人使了个颜色,三个人有意无意的坐到了风阿南的旁边。
“木娘,我们就坐在,赶紧去拿酒,今日爷有大事去干,要是办成了,爷以后也是琉璃城的一号人物,你一孤儿寡母的,以后就跟我算了。”
刘麻子一脸凶相,不知天高地厚的调笑道。
“是啊,木娘,以后就跟我大哥,做了我们大嫂,少不了吃香喝辣,就不必幸苦的开这个小酒馆子。”
这三人以刘麻子马首是瞻,老大说话了,他的两个弟兄也在一旁眉飞色舞的起哄着。
木娘带着笑意,从柜台给给他们拿来两壶酒,用抹布擦了擦桌子:
“木娘哪里有这么大的福气,天生就是这干粗活累活的贱命。”
“话不能这么说,怎么可以认命了?那是你没有早遇见过,不过以后你若是跟了我,那将会是泼天的富贵。”
刘麻子酒还没有开始喝,人却是有了三分醉意,就像借机搂着木娘的腰肢,可木娘这些年孤儿寡母,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场景没遇到过,一扭身就躲了过去,让刘麻子心痒难耐。
坐在一旁的风阿南看这刘麻子流里流气,心里头有了火气,就想站起来打抱不平,她最瞧不上街头那些欺负妇女孩子的大汉,跟班石头赶紧拦住她,眼神示意她别横生枝节。刘麻子看似在调戏木娘,可余光都是在打量身旁的那两个人,他想立功在琉璃城干出一番事业不假,但是刘麻子亦不傻,这个女的听说是鱼老大的义女,看她手里拿着一把短剑,想必手上也是有功夫之人,贸贸然上前,恐怕是讨不了什么好处,要是坏了九爷的事,这琉璃城将来也是混不下去。刘麻子心里头其实有些急,不断地在想着什么应对之策。外面来了不少九爷的人,而且知事府也来了人,按理说只要把她们两个引出去,就应该可以大功告成。
不过刘麻子野心更大,富贵险中求,他的怀里暗藏有一包迷药,药效极快,要是能下到她俩的酒中只需片刻,就能将她们药倒,刘麻子眼珠子滚了滚,想到了主意。
“几位爷,你们先喝着,润润喉,木娘马上给你们上菜过来。”
木娘轻挪莲步去了后堂。因为小侯爷的离开酒馆内依旧吵闹,刘麻子不动神色的从怀里把迷药给拿在手中,打开酒壶盖子,先是给两位小弟一人倒上,然后再自己斟上一碗,在将要放下酒壶之前从指缝中将迷药给到了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看了一眼两位小弟,他们与大哥配合默契,这样的勾当干过不少,自然看的一清二楚,刘汉端起碗饮了一大口,然后故意大声的说道:
“你们听说了没有?”
他的两个弟兄,知道他就是故意说给你旁边的这两位听的,装模作样的应道:
“有什么新鲜事,大哥?你说来听听!”
“水雾城最近出了一件大事,你们知道不知道?”
两个狗腿子摇了摇头,示意不知,刘麻子用余光密切的注意着旁边的这两位的举止神态,果不其然,一听到水雾城这三字,那个少女就漏出了一丝明显的异样,她放下的夹菜的筷子,下意识的往这边靠近了一些。
刘汉就知道她们已经上钩了,附耳到其中一个弟兄身边,那个小弟,听完之后,惊叫起来:
“什么!这事是真的?那个人真的已经…”
其实刘麻子根本没说什么,就是跟他说等下注意找机会换掉掉她们的酒壶。
旁边的风阿南年纪不大,酒量却是不错,大碗大碗的喝酒,十分豪迈,琉璃城奇人异士多,一个剪去长发的少女,倒也不大扎眼,一旁的石头却是滴酒不沾,看着她喝着,突然听着旁边桌上的人说起水雾城的事,风阿南心里一突,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一路上她故意躲着不愿意去打探水雾城的消息,心里的依然纠结着想不通,想不通这仗义慈爱视做父亲一般的鱼老大居然真的是像米商黄世仁说的那样是个虚伪的人!她竖起耳朵想听一听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可那个麻子脸说完这句之后,就小声跟他的小弟说着,那个小弟听完之后居然发出那样的惊呼声。
风阿南的心里越来越不安,站起身来走到他们旁边,坐了下来,问道:
“你们刚才说,这水雾城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人是谁啊?我们有叫你坐下来嘛?”
其中一个小弟跳脚道。
石头赶紧过来,生怕这火爆的脾气在这不熟悉的琉璃城节外生枝。
“水雾城鱼帮风阿南!”
阿南年纪不大,但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上,眼前这三人一眼看去就知道他们是泼皮无赖,刚才他们出言调戏这里的老板娘的时候阿南就想出手教训他们一番,见他们这副嚣张的模样,阿南强压着性子,她混迹地下也有些年头,知道这泼皮无赖啥都不行,可消息往往确实很灵通。
刘麻子一听到风阿南的这话,故意漏出惊恐的表情,然后又故意失声道:
“居然是你!”
三个人如同见了鬼魅一般。
这让风阿南更是好奇,她将手中的剑放在桌上,冷冷道:
“本姑娘的耐心有限,劝你快些说,这琉璃城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其中一个小弟想要逃跑,被风阿南一脚将凳子给踢了过去,砸在他的后背上,诶呦一声瞬间到底,见那两个人也想跑,风阿南抽出短剑架着刘麻子的脖子上,吓得他说不出话来:
“女侠,饶命!”
“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就放了你!”
这么大的动静,小酒馆的人都纷纷投来目光。剑架在脖子上,说不怕那是假的,更何况这少女可是弑杀了她的义父,虽然不明白她为何会作如此反应,但眼下是怎么应付如此局面,一个不慎恐怕满盘皆输,脑海里一直在思量着对策。
小酒馆门外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雁九爷撩开车窗朝外面的王二说道:
“你那个表弟行不行?进去也有段时间了。”
“回九爷,我那个表弟和他的兄弟,大事没有干过一件,最擅长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要不我进去看一看?”
王二如实回道。
“不必了,你带几个人去那边看着,别让她们翻窗户从河中跑掉!”
“遵命,九爷!”
说完王二就带着几个壮汉走了过去。
“老赵,你说那个刘麻子能不能成事?”
雁九饶有兴致的问着一旁知事府的那个缉捕门房的老赵。
“不好说,这种泼皮无赖,下三滥的手段多得很。不过…”
老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过什么?你直说就是!”
“我听人说,这鱼老大十分器重这个叫着风阿南的义女,有意将她培养成这接班人,倒是不太喜欢这义子鱼叉,如今这鱼老大死了,鱼叉接替整个鱼帮,成了老大,而且我听说这里面有米商黄世仁的身影,九爷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作为知事府缉捕门房的资深官吏,老赵见过许多阴谋诡计,而且也知道不少内情。
听完老赵的话,雁九陷入了沉思,一开始只是觉得义愤填膺,有人行大逆不道不事,既然到了他的地盘就想平了这事,可听这老赵这么一说,让雁九有些拿捏不定,还得回去问一问他姐夫究竟是怎么看的,这鱼老大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水雾城也供应着不少琉璃城的粮食鱼虾,那边如今出了问题,想必知事府大人也会上点心,想通了这一节的雁九开口说道:
“先把人拿住再说。”
“九爷高见!”
酒馆内
刘麻子小心翼翼的说着:
“女侠,你先把剑放下,容我慢慢说。”
风阿南把剑收了起来,坐了下去。在她的目光之下,刘麻子赶紧从隔壁桌把她的碗给拿了过来,然后将有迷药的酒给她倒上,刚好倒完,他要拿起另外一壶给自己倒上一碗,说道:
“女侠,先让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端起碗咕噜咕噜就全部下肚。
阿南姐在水雾城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为人仗义豪爽,虽然心里头着急,但场面上得过的去,人家都先干为敬了,她也不疑有它,也喝了起来,丝毫不洒。
“赶紧说,这水雾城究竟发生了何事?”
刘麻子心里头开始计算起时间,吞吞吐吐的说道:
“水雾城鱼帮老大,鱼老大裘青山死了!”
“你说什么!”
风阿南闻言又站了起来,揪着他的衣襟死死道:
“你再说一遍!”
“那个水雾城的鱼老大死了,我昨日晚上在大牢内听知事府的官差说的,听说杀他人就是他的义女风阿南!”
“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风阿南神情恍惚的喊道。
“别杀我,别杀我!我把知道的都说了!”
刘麻子还在拖延时间。
“石头,走我们回水雾城!”
将银两放下,两个人就准备离开,可是没有迈出几步,风阿南扶着额头,整个人有点晕眩,似乎有些站立不住,好在跟班石头拖住了她。
“哈哈哈哈哈哈…风把头,这么着急的是要往哪里走啊?”
刘麻
子带着两个小弟,拦住了他们两人的去路,张狂的说道,一改刚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你是谁?居然给我下药?”
风阿南一脸怒容指着刘麻子,整个人再也站不定,倒在石头怀里。
小酒馆内的人见状,哪里还坐的住,有些胆小怕事的已经偷偷溜了,刘麻子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荣华富贵都已经向他招手了,可是他忽略了那个跟班石头,三个人一块冲了上来,石头一拳一个打的他们满地找牙,刘麻子见状,赶紧让一个小弟出去叫人。石头知道此地不能久留,背起迷迷糊糊的风阿南就向外头狂奔。
一直在外面盯着的雁九一行人,见到两人出来,一群人围了上去,老赵是缉捕门房的人,抓人是他的老本行,知事府的人并没有动,而是让九爷的人先打头阵,他看着石头虽然背着一个人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九爷的人也拿他束手无措,开口问道:
“九爷,让我的人出手?”
“去吧!”
早些时候出了小酒馆的小侯爷躺在马车里,整个人成一大字,袒着胸膛,上面的莲花印红艳如故,到今日为止未曾发作过,越是这样越让他不安,这种被人攥着的感觉实在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当然最可恨的是梁阿福这狗奴才也不知道此刻死哪里去了,身边连个商量办法的人都没有,小侯爷没有说去哪,外面驾车的城守军也只能是漫无目的的走着。
小侯爷翻了个身,有个东西膈应的慌,他伸出将它给拿了出来,正是在大间寺胖和尚那弄来的那块缺角的玉佩,小侯爷心头一亮,何不去找他们看看有何办法?正想叫外面赶车的城守军改变去向的他忽然发现手中的这块佩玉有些不对劲,这块玉当初拿过来的时候黯然无光,缺了很大一块角,如今好像变得通透圆润了,而且缺的那一角看上去小了些,觉察到异样的小侯爷,仔细的端详起来,这玉仿佛成了旋窝,逐渐吸引着他的神识,小侯爷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就在快要闭上的时候。
当当当
车厢门被人敲响,小侯爷醒过神来,将这块玉佩给塞回了怀里,打开了车厢门。
“少爷,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消失多日的忠仆梁阿福手里提着两个笼子,一个里面装着带着泥的肥硕竹鼠,瞧这体形该有三斤重,还有一个里面有只漂亮羽毛的斑鸠,两样都是生猛活虎,突然出现在小侯爷眼前。
“是你最爱吃的竹鼠与斑鸠,我特意到水雾城的深山之中找的。”
梁阿福献宝式的提溜这两活物,丝毫没有觉察到小侯爷的脸色铁青,一付要吃人的样子,小侯爷斜着眼冷冷瞟了他一眼道:
“你这么些天,死到哪里去了。”
“刚才不是说到水雾城去了?”
梁阿福不由分说将这两个笼子给塞了进来,接管城守军驾着马车,他见小侯爷还是一脸的不爽,小心翼翼的问道:
“少爷,今天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去哪儿啊?”
小侯爷看他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踹了他一脚,然后严肃的说道:
“你这老小子以后要是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擅自离府,看我不把你逐你出府!”
“晓得嘞,少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见到梁阿福这狗腿子回来了,原本打算去大间寺找胖秃驴的小侯爷又改了主意,随即道:
“先回府去!”
“好嘞,少爷你不看看这竹鼠跟斑鸠嘛?这么大的如今可是难得找到。”
“哼,没出息的家伙,就知道吃。”
“少爷你说那个竹鼠该怎么做?”
“当然是爆炒,多放点辣椒。”
“那这斑鸠呢?”
“斑鸠清炖,少放点盐,听到没有?”
“是的,少爷!”
主仆俩早已心意相通,就算小侯爷不吩咐,这梁阿福也知道如何烹饪这两道美味的野味。主仆两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往清心宫的方向走去。
缉捕门房的老赵骑着马心里头有些着急,这大街上人太多,刚才知事府去了三个人围堵这背着一个人的跟班,也被他跑脱了,后面雁九的马车在跟着,让他脸上有些不太好看,只不过他熟悉琉璃城的街头布置,有意无意的将那个跑的飞快的跟班往人少偏僻的街头引。
跟班石头背着风阿南拼命的跑着,可是后面的老赵咬的十分死,跑着跑着,他转过一个街角,他赫然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人,他抬头一看,前面牌匾上写有清心宫三个大字,石头看了下后面老赵领着一大群人过来,咬了咬牙一股脑儿往前冲。
守卫军们老远就看见这石头,拔出佩刀,喝止他道:
“这里是侯府,何人胆敢擅闯?”
可这石头置若罔闻,就想往前冲,城守军们无奈,拿手绳索,将他给套住,让他动弹不得。
“送到柴房内,交由小侯爷处置!”
转角处,雁九从马车内下来,看见了这一幕,老赵一件愧疚的下了马,有些垂头丧气。
“老赵,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我们先回知事府,再做定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