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今也只有炎玥哥才敢与大皇兄对抗。从小到大他都不怕大皇兄…不过,”堇玥愁着眉道:“他现在人在连州,而且他手上也无兵不权,即便真有办法对付大皇兄,可也斗不过…”
“所以咯,”杨念无奈道:“我们要去华城等他回来。虽说王爷手上无兵权,可他怎么也还有先皇给的一万兵马,还有,西土的翊王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没错,还有皇姐和翊王!”堇玥变得精神起来了:“等见上炎玥哥,说不定就真有办法了!短人,你说是不?”
“王爷会有办法的…”林卫这么附和着,可心里却十分担忧:虽然翊王是与王爷甚是交好,可让他出兵来对抗皇上,等于是谋反,对于世代忠烈的杨家来说,怎会轻易答应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来…而且,皇上连公主都不放过,那么下一个目标也许就是王爷他了。
想到这里,林卫暗暗叹了一口气,真不知之后还会发生什么事…
“不止王爷有办法,王妃娘娘她也是聪明人,绝对能化险为夷的。”
堇玥朝站在门口说话的人,欣喜若狂地喊道:“是柳儿!见到你太好了!”
说着,她忙下了床,正要扑向柳儿。
柳儿身边的彩云忙阻止道:“公主殿下,咱们少夫人可是有了身孕,老夫人千叮万嘱不能让少夫人有碰撞,所以,请公主慎行。”
“对哦,我差点忘了…”堇玥便只拉住柳儿的手,走到床沿坐下,这时她才见到她身后随了阿泰和吕伶跟着外,还有石先生,便问:“怎么你家那个管事的也跟来了?”
如今自己可是落难公主,堇玥可不想被更多的人看到自己这般落魄。
柳儿叹了口气道:“公主你不知,昨晚一听说玄武王府出事后,我既慌乱又悲痛,整晚都无法入眠。可今日见着吕姑娘,她说你还活着的时候,我简直又惊又喜。可知道背后策划之人,咱们全家都是惶恐不已,难以置信。接着吕姑娘又说你与杨姑娘如今处境十分危险,必须找船尽快离开,我家官人马上让人为你们打点离开的船只。到时候石先生会护送你们一同离开,有他在,你们定会安全的。可是外头到处都是官兵,官人说应该就是寻你们的,所以你们这么出去是很危险的。他现在已经去了渡头按照小卫的法子先准备好一切,到时候好引开来渡头搜查的官兵。而我就与石先生一块来这儿,好掩护你们去渡头。”
“掩护?如何掩护?”杨念好奇道。
柳儿让彩云拿出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道:“你们换上白府的婢女衣裳,与我坐上马车去渡头。我是白家的少夫人,他们多多少少也会给白家面子,不会乱搜我的马车。”
杨念点了点头:“我与公主是可以装作府上的婢女,可世子怎么办。”
彩云笑道:“这还难吗?若官兵问起,咱们就说少夫人刚去探望了白氏宗亲,见这个外侄子很可爱,就带回白府住几日,提前学学带孩子的活儿。”
堇玥却道:“这也是个好法子…可是去到渡头,未必那么顺利,那些官兵说不定一个一个查看才让上船…”
石先生走上前拱手躬身解释道:“请公主放心,方才咱少夫人也说了,咱家公子已经去渡头按照林卫小哥的法子在准备着,只要一切妥当,公主与杨姑娘带上世子就可以安然上船去了。”
堇玥越听越莫名其妙:“你们一直说短人的法子,短人的法子到底是如何?”
“你们还没跟公主殿下解释好的吗?”吕伶看了看他们的模样,显然是没人说过,她便简单解释道:“回公主,其实小卫的法子是这样的,到了渡头附近,你们就先在附近的芦苇地下马车,然后就躲在芦苇丛里。而白公子他们早早就在那里准备好几个带盖子的大木桶放在芦苇旁的水里,而水桶则用长长的绳子与停泊在渡头的货船连在一块。到时候你们就藏进木桶里,待官兵搜查完离开后,船上的人就会把你们的木桶拉上船。”
“哦哦…”堇玥惊讶地看着林卫:“短人,你好聪明哦!”
林卫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狗子见他还是不说话,就自己补充一句:“到时候你们只是在木桶待很短的时间,不会憋许久,我们会一块上船去,叮嘱他们尽快拉你们上来的…这是之前小卫说的。”
听到这话,堇玥更加安心。
阿泰说道:“以防出任何岔子,我会先走一步,在前头给你们放个哨。”
吕伶打趣说:“我与你们一块到芦苇地,你们怎么也要个人帮忙盖盖子吧!”
堇玥看着这么多人帮自己,心里涌出满满的暖意来。
杨念见时候不早了,不能再这么耽搁,忙拉着堇玥先去更衣。其他人也忙去做着出发的准备。
吕伶想起起昨晚杨念来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你永远不知身边的人什么时候会不在,或许明日,或许下一刻…所以有写话,想说就趁早说出来,别等到那个人不在了才后悔…”
她明白杨念是经历了王府那场残局后大难不死的感悟,这或许是对自己的一个提醒。于是,她拉住阿泰的手臂,轻声道:“待送走公主他们后,我有话要与你说。”
“…嗯…好…”阿泰看着她颇为认真的神情,有点愕然,也有点害怕:她有何话要与我说呢?这般严肃,难不成是…她现在是后悔嫁我了,想让咱俩的亲事就此作罢?不会的不会的,这段日子咱俩处得挺好的,也没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来…嗯,肯定不是这个!!
“还有…”吕伶凑到他耳边细声叮嘱:“到了外面,你可要多小心点…”
阿泰一下欢喜地笑道:“我会…你们也要小心…”
柳儿坐在这里等候,石先生在一旁细声问道:“夫人,其实此事有公子与小人来安排就可以,如今夫人身怀六甲,确实不宜这么亲自来走这一趟,若有个闪失…”
今日出来前,白老夫人本就不答应的,可柳儿坚持要来。石先生可没想到少夫人也有这么倔强的时候,而且他也想不明白,她是与王爷一家子有主仆的情谊,与小公主只是有点情分在,何以非自己过来不可?像这种事,一般由他这种下人暗地里来办是最好不过,可这趟,不止白夜华亲自出动,就连这个少夫人也非要来插一脚,若被皇上起疑心,对白家可是大大的不利。今儿个还真搞不清楚这两个主子到底怎么回事了。
柳儿看出他忧心什么,便对他微微笑道:“自家人有难,我不亲自来一趟,于心难安。更何况,也只有我这个身怀六甲的白家少夫人才能躲过外头那些士兵的搜查。量他们也不敢对我乱来。”
石先生始终担心:“可外头太乱了,小人还真怕夫人有个碰撞…”
“石先生莫忧心。”柳儿淡定道:“若真只是碰撞一下就没了,那我这个孩子也太弱了,根本就不配当白家子孙。这样的小事也经不住,以后还怎么面对那许多的大风大浪?!”
平日里石先生见少妇温婉贤淑,没想到也有这般豪气,不禁暗暗佩服…
***
雨慢慢变细,层层黑云也开始逐渐消散。
白家马车向渡头方向疾驰,沿途遇到两次士兵的阻拦,不过幸亏有柳儿这个白家少夫人把他们吓退。快到达渡头的时候,马车在路边停下,杨念几个趁无人之际就溜下了马车,然后迅速躲进江边高高的芦苇丛里。林卫三人就跟着柳儿的马车去了渡头。
堇玥抱着小修儿蹲在芦苇丛中与杨念和吕伶朝江边不断看着哪里有飘来的木桶。
小修儿问道:“皇姑姑,咱们又要玩躲猫猫吗?”
堇玥对他微微笑道:“是啊,所以从现在起,修儿可要乖乖的,不能再说话咯。”
“可…可是…”小修儿嘟着小嘴道:“修儿不想再玩躲猫猫了,今日修儿都没见着母妃与父王…修儿…修儿想他们了…”
堇玥顿时鼻子一酸,双眼一红,一时不知如何应他了。
杨念悄悄走到她身边,拉住修儿的手笑道:“世子,这样可不行,咱们可是在玩躲猫猫,即使只是嬉戏,也必须要有始有终才可以。等咱们躲猫猫结束后,你就会见到他们了。”
“好!”小修儿又很听话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找到了!”吕伶指着不远处兴奋地低声喊道:“就在那儿!”
接着杨念和堇玥跟着吕伶摄手摄脚地走向那边。
杨念见到两个木桶,不满道:“咱们有三个人,这怎够?”
堇玥却说:“够了,我抱着修儿藏一个木桶就够了。”
杨念担心道:“那会不会太重而沉入水里?”
吕伶却笑着说:“应该不会,公主与世子加起来也是一个大人的重量,刚刚好的。”
“什么?”杨念惊诧地看着吕伶,然后再看了看堇玥喝修儿:“这么说,我比他俩还要重?天啊!”怪不得昨晚自己被那个破洞卡住了!
“你想多了!”吕伶一边拉过木桶一边笑道:“你怎跟他们来比,他们还小!”
杨念瞪着她:“你意思是想说我老了,是吗?你如今能嫁人了,就故意说这种话来损你的姐妹是吗?”
“得了得了,好姐妹!”吕伶笑着拉着她的手腕道:“赶紧走吧!”
杨念对这话可是敏感得很,所以她非要跟她纠缠不可:“你别以为比我早成亲就得意了,别忘了小时候咱俩的承诺,你生了娃可是要喊我做干娘的!可别赖账!”
“我当记得此事,重遇你的时候,我就记得咱俩的承诺了。”吕伶笑道:“我今日正准备与阿泰说这个事呢!我还想跟他商量,咱俩以后有了孩子,不管是姐还是哥,都取名为和鸣,乃锦瑟和鸣之意,希望咱们两夫妻以后和和美美,如鼓琴瑟。”
“我听着都腻了…是甜腻了…”杨念故意这么揶揄她,可看到昔日的姐妹有这么好的归宿,打从心里为她高兴。
在旁边的小路上传来一个声音:“雷大人,那边芦苇丛里好像有些动静!”
一见原来是雷五率领的士兵来了这边,吕伶忙拉着杨念他们蹲下,心道:偏偏这个时候碰上最糟糕的人!
堇玥远远看着雷五,脑海里不断闪过昨晚夏玄玥被杀的情景,心里的那股怨气一下涌了上来,要不是身边的杨念拉住她,她肯定会忍不住冲出去跟雷五厮杀。
雷五看了看江边的芦苇丛:“你是说那边吗?”
此时雨势突然又变大了,雷五有点看不清:“是听错了吧,许是雨水打到芦苇上做出的声响吧?”
说是这么说,可他也怕昨晚的漏网之鱼就恰巧藏在这里,正要走过去。
“这不是雷大人吗?!”阿泰正朝他走了过来:“怎这么巧在此处遇上大人您呢?”
阿泰早来到这里,藏在附近的树上留意着四周的情况,当见到吕伶他们安全来到芦苇丛后,本是松了一口气。可就在此时却见到雷五带着一队士兵朝这里来了,他马上就知道情况不太妙了。后来见雷五正要走向吕伶他们那个方向,阿泰就急了,忙从树上跳下来,走向雷五。
虽然阿泰被雨水打湿了脸,雷五还是能认出他来:“你…不是二王爷身边的那个侍卫吗?怎会在这儿?不是应该随你家主子去了连州吗?”
阿泰施施然道:“雷大人不是不清楚我家主子的脾性,总是不按常理出招的,他不想其他人跟着的时候,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能跟着的。我留在这儿也是无所事事,便随便逛逛,听说渡头这儿有些新鲜货,我就来想凑个热闹,没想到会在此处碰上雷大人,真够巧的!”
雷五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是真这般巧,还是说…你在故意跟踪咱们呢?”
“哎哟,雷大人真是冤了在下了!”阿泰无辜辜地道:“在下何德何能跟踪雷大人?真只是恰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