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家和万事兴,扬天让杨皓照着做就是,反正吃喝在家里也是可以的,大不了就招呼他的那些猪朋狗友回家来就是了。
无奈之下,杨皓也只好举白旗投降,从了他们。
至于白老夫人,她来这儿纯粹是不放心柳儿,毕竟柳儿身怀六甲,可半点不能松懈。虽然柳儿身边是有白夜华跟着,可白老夫人还是很不放心,总觉得自己儿子粗枝大叶,不懂照顾孕妇,加之她也许久没见王爷王妃了,便一同跟来了。
可在大家谈得兴致勃勃的时候,白老夫人不时问柳儿“口渴吗”“饿吗”“会不会哪里不舒适”“要不要添衣”之类,搞得白夜华有点不耐烦了:“娘!这可是王府,不是咱家里,您这样很失礼的!”
“你懂什么!”白老夫人驳道:“这女人怀孕可是不能有半点疏忽,尤其柳儿是头一胎,必须慎之又慎,她身子每一刻的变化也是反映出肚子里孩子的情况,稍有不妥,咱们也可以马上去找大夫嘛。”
文靖芳笑道:“老夫人所言甚是,特别柳儿才头一个月,胎儿还不稳定,确是要好生照顾才是。”
“瞧,玄武王妃也这般说。所以啊,你们这些没生过孩子的男人哪懂那么多!我可不想柳儿像我当年那样差点难产。所以我必须从她怀上开始无微不至地照顾好,若一个不慎真的落了胎,这可是会大大伤了女人的本理,说不定以后都无法生育…”
顿时,白老夫人定住了,这时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忙对小鹄尴尬地道歉并解释:“王妃娘娘,实在抱歉,可是别误会,我说此话并无它意,更非是指桑骂槐地在说娘娘,我只是…只是随便说说…请您别放心上。”真该死,明明女人最忌讳这种事,她居然还毫无顾忌地说出口,真是该死!
小鹄立即明白她在说什么了:真没想到自己小产的事这么快就传到这里来了…
她微微笑道:“白夫人何出此言?我明白您并非故意,更无映射之意,大家在此也只随意闲谈,所以我根本不会在意什么的。至于说落胎一事,纯粹是我身子不好,保不住也是无奈,与任何人无关…”
“什么?!”秀王妃完颜玉真大吃一惊地看着小鹄:“您落过胎?这…为何我会毫不知情?”
文靖芳同样惊诧地看着小鹄:“我也同样不知…这是何时的事?”
夏玄玥和夏青珀定睛看着夏炎玥,而白夜华则细声问夏炎玥:“真有此事?”
夏炎玥耸了耸肩,无奈苦笑了一下,没回答。
而默默站在一旁伺候的杨念紧握着双手,心里七上八下,很是不安,这种感觉十分难受。从今日见到小鹄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生出这莫名的感觉来:这难道是愧疚??我居然会对这个讨厌的女人有愧疚?
小鹄见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变得那么凝重,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忙笑道:“大家过虑了,其实这并没什么,大夫说过,只要我好好调理身子,以后还是能再有小孩的…”不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这才是问题的重点,小鹄这么想着,可也不能太直白,所以只能这么敷衍好了。
一听到她这话,大家才稍稍松了口气。就只有杨念没法轻松起来。她想起了关玉章那时在丁家与夏炎玥打架的事,看来那次落胎对王妃的伤害,不是普通的调理能解决的。
这时,一个孩子蹬蹬地跑了进来,旁若无人地扑向文靖芳,一把抱住她,撒娇道:“娘,抱抱!”
因为文靖芳正怀孕,所以有好一段时间没抱过他,所以他才非要这时候要她抱。
儿子当着客人的面这么撒娇,确实有点失礼,文靖芳着实很无奈。
芙蓉走过去蹲在小修儿的面前,笑道:“世子还记得奴婢吗?”
小修儿侧着小脑袋看着芙蓉好一会,然后竖起一根食指指着天花,咧嘴笑着呀呀道:“会…会飞的…”他记得上次芙蓉在后院跟自己玩的时候一会上树,一会又上屋顶,简直就像长了个翅膀随意飞舞一样,看得他咯咯笑个不停,所以他当然记得芙蓉。
芙蓉拉着他的小手欣喜到:“世子能记得奴婢,真是奴婢的荣幸。不如让奴婢来抱您,可好?”
小修儿想也不想就连连点头,向她伸手小手臂。
见芙蓉十分小心抱起儿子,替自己解决了个大难题,文靖芳欣喜道:“真是太好了,难得修儿这般喜欢芙蓉姑娘!”这时她才想起儿子进来后都还没跟长辈打招呼,忙道:“修儿,快叫人吧。”
小修儿看了看在场的人,只认得夏青珀和完颜玉真,含含糊糊地喊了句:“塑(秀)王嘟嘟(叔叔)怎怎(婶婶)好!”
按照顺序,文靖芳指着夏炎玥问道:“这个呢?”
小修儿目不转睛看着夏炎玥好一会才慢慢记起,虽然出生以来也没见过几回,可夏炎玥以前每次来都会给他带好吃的,也会跟他玩,所以他还记得,支支吾吾地喊了一声:“二…二伯户(父)好!”
接着,文靖芳指着小鹄小鹄这边道:“那这位呢,该叫什么来着?”
小修匆匆撇了小鹄一眼,便别开了脸,一声不哼。
见他这样,文靖芳不悦道:“修儿,怎么了不喊人?快叫二伯娘…”
“这孩子就这样,想喊的时候就能会喊得特别清楚,不想喊的话,怎么也不肯开口。”
而小鹄本能地伸手阻止:“她若是不想叫就免了吧…”
“这怎可?难得你们来一趟,修儿作为晚辈,即便不懂行礼,也一定要好好喊上一句才行。”文靖芳拉住抱着修儿的芙蓉要向小鹄靠近。
小鹄顿时一惊,本能地弹跳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强颜欢笑道:“不…不必这么拘礼,好歹大家还是自家人,修儿还小,他不喜叫就别勉强他了,来日方长,待以后再叫也不迟。还有…那个…请你们站在原地即可…”
在场的人都觉得小鹄的举止忽然变得相当拘谨,连柳儿也愕然。
芙蓉倒是知道她是怎么一回事,不自觉地暗暗偷笑,觉得很好玩,并故意抱着修儿向她走过去,笑着道:“娘娘,这是哪儿的话,晚辈向长辈行礼可是情理之事,不管早晚,都要的…”
“stop!”小鹄的一声令下,把大家都吓坏了。大家虽不知王妃这鸟语的意思,可都感觉到她这一声喊叫中的那份强硬语气教人只能服从,不能抗拒。
小鹄明白自己是失言了,可也没办法。她是对不哭不闹,表现十分乖巧的孩子不太讨厌,可是她实在没法受得了这些孩子身上的那股奶骚味,跟马牛羊撒发出来的骚味一样难闻。而这也是她当初不喜欢留在羌国的原因之一。她想过,即使以后自己能幸运生下孩子,也情愿让乳母带着就好,这样可以避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候小鹄已经留意到其他人的异样目光,便故作镇静地道:“这儿好像有点闷了,我想去院子里透透气,你们慢慢谈吧,我先失陪了。”
说毕,就独自疾步走了出去。
“娘娘…”杨念见她走了出去,忙对文靖芳开了口。
文靖芳一下就看出她的心思,没等她说完就笑着道:“杨姑娘,我突然觉得有点凉,你去给我取一件外衫来吧。”
“奴婢这就去!”杨念窃喜,忙跟着小鹄身后走去。
其实杨念来玄武王府后不管是对王妃还是对修儿,都是照顾得殷勤周到,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所以文靖芳对她印象很是不错,而且相处下来,总觉得她没传闻中说得那般重的心计,最起码要比她的胞姐文靖茹更容易捉摸。
白夜华笑吟吟地笑着问夏炎玥:“您不用跟上去看好您家娘子吗?看她方才那模样,似乎不太妥。”
而一直掩嘴偷笑的夏炎玥摇了摇头,很没所谓道:“娘子要一个人静静,我应该顺着她意才是。若我此刻真这么不识好歹跟上去,不就惹她生厌吗?我才没那么笨。”
夏玄玥听到他的话,一脸的不高兴:“皇兄,这女人嘛,是要哄的。”
夏青珀赞同道:“确实如此。炎玥哥,我瞧着你家这位许是生了闷气了,作为夫君是应该过去安抚一下的…”虽然他也搞不清什么状况,可还是这么说了。
完颜玉真自告奋勇道:“要不我去陪陪小鹄她吧,这样兴许能舒缓舒缓她的心情。”
夏炎玥摆了摆手,阻止道:“无大碍,你们也莫为我操心,待会用膳的时候,她会恢复如常的。”他又怎会不知道自己娘子有害怕小孩的坏毛病?这可是他的乐事,每回看到小鹄被吓得这般惊慌失措,他就感到好玩。
白老夫人却颇为自责:“娘娘她该不会是因为我方才所女人怀孕之事而耿耿于怀,才…”
这位老夫人还真是…为何女人都喜欢想这么多呢?夏炎玥无奈道:“白夫人,您也忒担心了,我家娘子从不把这些事记心上,她只是到外头透透气,转个头就会回来跟您有说有笑的。不如咱说说柳儿吧,”炎玥一下就把话题转移到柳儿身上了:“你腹中孩子大约何时能落地?”
柳儿恭敬地开口道:“回王爷…”
夏炎玥马上打住她:“在这儿的都是自家人,你直接喊我哥吧。”
哥?!这称呼在柳儿听来多么的亲切却又十分奢侈。虽然彼此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柳儿还是不敢。
见她不做声,白夜华笑道:“王爷都开口了,若娘子不喊的话,让王爷的脸面往哪儿搁?赶紧喊吧。”
白夫人也附和道:“对对对!这是应该的,柳儿呀,你快喊吧,王爷这是在认你当妹子呢!这是何等的殊荣。”
“那…”柳儿犹豫半会,才含羞答答地喊了一声:“哥…”
尽管自己是无法认祖归宗,尽管在外人眼里这只不过是义兄妹,可对她来说,这一声“哥”却有着莫大的意义。亲生父亲殁了,可身边有个亲兄长在,她于愿足矣。
柳儿微微笑道:“哥,大夫说我这娃大概冬末就能落地了。”
一提起此时,白夫人就喜滋滋道:“王爷,您不知,这冬日生下来的孩子都是特别壮,还很聪明伶俐呢。”
白夜华不悦道:“娘!您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白夫人盯着柳儿的肚子笑得合不拢嘴:“是从哪儿听来的根本不打紧,重要的是说咱白家的孙子以后能健健康康,聪明伶俐,我就会听进去。”
“娘啊,您这不是…”
夏炎玥见白夜华又要开始数落他的亲娘迷信之类,便忙插嘴道:“夫人说得忒好的,谁都希望自家孩子以后长得好。今日难得大家都在一块这么高兴,玄玥,不如把你的珍藏拿出来大家好好品尝一番吧。”
“我说皇兄,就你最快讹人,连我珍藏多年的百年佳酿也不放过。”玄玥佯作苦笑道:“唉,不过今日你来我府上,我也知道绝对逃不了的,来人…”
“喊什么人!”夏炎玥忙走过去拉住他:“这样的珍藏当然是要亲自拿出来招呼各位才有诚意的嘛!!按你的性子,应该是收在书房里吧,来,我与你一块去拿!”
说着他就扯住夏玄玥往里头走。
一进到书房,关上门,夏玄玥见夏炎玥到处找着那瓶酒,直接道:“这儿可没外人,皇兄有话就不妨直言吧。”
夏炎玥转过身来,讪笑道:“你啊,还是跟从前一般了解我。”随即严肃地问:“你之所以搬出皇宫,是与我有关是吗?因为你知道了二十年前派人刺杀我的是夏黄玥。”
夏玄玥惊呆了,没回答。
夏炎玥又继续问:“正因为我的事,所以你才被迫搬到外头来的,是他命令你这么做?”
夏玄玥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瞒不了你多久,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其实我也是猜的,不过也知道是**不离十的。”
“我与他的事,一半是为了你,一半…”夏玄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眼中充满了厌恶:“是为了月兰太子妃…”
夏炎玥顿时心里一紧:“你说…月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