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赤帮子墨脱去衣服,看着他身上被鞭笞得皮开肉绽,心想若方才被蓝凤看到肯定要哭死了。
他一边给子墨上药一边故意揶揄道:“你这小子福气还真不错,有蓝凤姑娘这样的红颜知己关心你…”
子墨急了:“大人可别拿这样的话来开玩笑,这可是会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的。”
子赤取消道:“她一个姑娘家都不怕什么清誉不清誉的,你这小子反倒比个姑娘家更别扭,还是不是男人?”
“这根本是两回事…”子墨无奈道:“话说回来,那个…大人,今日之事怕是…连累到大人您了…”
子赤奇怪道:“连累?”
“嗯,我听大牢的人说,殿下把您召了去…”子墨有点不安。
子赤却一派淡然:“即便没你这趟事,殿下也是迟早要召我去的。只是刚好被你碰上,他才能找到个更好的由头罢了。”
“那太子召大人您是为了…?”
子赤轻轻一笑,不以为然道:“也只不过是为了让咱们这帮死士清楚明白如今谁才是正头的主,不管咱们之前因为先帝的缘故而知道太子多少秘密,都必须忘到九霄云外去,否则,就像你今日这般下场了。”
“原来如此…”
“所以,你也只不过是当了一回出头鸟,被射中一箭罢了。”
子墨开始不安了:“子赤大人,那您打算如何?我可听过,十五年前在战场上的那几十名死士因为太子的缘故,全都殁了…若以后你们跟着这样的皇帝,恐怕真的会…”
“那又如何?你别忘了,咱们可是为大夏皇帝而生的死士,皇帝要咱们死,咱们也不可能活下来。这就是咱们的命!”子赤给他包扎好后,重重拍了拍他的背部道:“好了,记得暂时别沾水了。”
子墨慢慢穿上衣衫,抬头看着他:“记得大人从前教过属下,咱们虽为死士,可并非为了死而生存。我们也是可以为了活着而生存。可为何如今您却说出如斯丧气的话?”
“丧气?!”子赤轻声笑道:“咱们大夏的死士又怎会丧气?”
“那…大人您是…”
子赤颇为耐人寻味地笑道:“知道自己的命,并非等于认命!我只是在等着新帝登基的那一刻到来!”
子墨更加不明白了:他到底…有何盘算??
***
新帝即位,千紫丹顺理成章成了大夏的皇后,华仕菊自然就是当朝的太后了,接下来,皇宫的宫人就开始打点先帝入皇陵安葬的事宜,不日就出发去连州。
是日,千紫丹在蓝凤和向嬷嬷的陪同下如常到中宫给太后请安。
快到中宫的时候,他们离远就看到小鹄从中宫走了出来。
芙蓉笑着对小鹄道:“真没想到太后这般爽快,直接就把户籍放给了娘娘,若今日春月跟来,知道了,铁定乐快了。”
小鹄微微笑道:“她留在别院不跟进皇宫里也是对的,毕竟她私逃出宫可是大罪。若来,怕又惹出什么麻烦来,幸亏太后深明大义,早早从内务府把她的户籍拿了出来,否则咱们这趟进宫可能要花多点心力了。”
芙蓉欢喜道:“拿回户籍,春月这趟就可以嫁人了。娘娘,您不知,奴婢瞧着余大妈三不五时就来府里看春月,准是看上她,要给狗子配对了。看来很快咱们华城又要办喜事咯。”
“瞧你乐得这模样!”
“当然,狗子可是我表弟,是奴婢的亲人,奴婢自然替他高兴了。”
“表弟?!”小鹄晲笑道:“人家似乎是比你早出生的哦,应该是表哥才对吧。”
芙蓉很不屑道:“切,狗子整日傻乎乎的,怎么看也没我聪明伶俐,当然是称呼奴婢作表姐嘛…娘娘,那咱们现在是回别院吗?”
小鹄摇了摇头:“去大殿那边看看吧,也不知王爷这趟在那儿有没有与皇上扛上事了。”
“应该不会吧,王爷可是比娘娘您更识大体的,不会当着群臣与皇上来硬的吧。”
“可说不定,今日进宫的时候,我瞧着他脸色不太对,就怕他一时没忍住,当面质问皇上就麻烦了。”
“其实…”芙蓉凑到她耳边道:“奴婢方才瞧太后一派自若,并无任何不妥。若真是皇上杀的先帝,太后不可能没察觉出来吧。”
“太后表现得越镇定,我就越担心。”
“哦哦,所以娘娘您与王爷才决定陪太后送先帝的遗体去皇陵?”
小鹄轻声到:“原本是想等关大夫来帮忙验一下的,不过没想到在关大夫赶来之前新皇帝就已经登基了,眼下若想验尸怕是不可能了。皇上肯定会压过太后的。所以干脆到了连州再安排吧。顺道,我也想去探望探望丁二公子两夫妇,他们成亲的时候咱们也没亲自去祝贺,所以就趁这趟去看看吧,怎么说,当初在难民一事上,二公子可也是帮了咱们不少忙的。”
“奴婢记得,给难民们盖房子的那块地也是二公子帮忙找来的。不过他娶的那位娘子,奴婢也真想瞧瞧是何模样。听说这位吴家娘子可是个出了名的病西施呢…”
小鹄忙提醒她:“到了连州,可不许这么说了,知道吗。”
“是是是,奴婢闭紧嘴巴就是了…”这时,芙蓉也看到迎面而来的太子妃几个,忙道:“娘娘,看,是太子妃。”
小鹄与千紫丹的四目对上,便堆起笑脸迎了上去。
“没想到她这么早…”千紫丹昨日是收到消息,说小鹄两夫妇已经到了皇都,可没想到这大清早就进宫来了。她笑着小鹄走了过去笑着招呼道:“多日不见,不知拓跋王妃身子可好?”其实她是想起小鹄落胎的事,一直担心她会不会就此伤了身子。
小鹄向她福了个礼应道:“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臣妾一切安好。”
“听你这么说,本宫就安心了。”这确实是她的真心话,她可不想见到小鹄有任何的闪失:“拓跋王妃天没亮就进宫来是给太后请安,着实是有心人。”
“来给太后请安,乃身为臣媳的本分。”小鹄听着她那么好听的客套话,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她始终不太习惯千蜜双对自己这么客气。所以她就随意说了这么一句。就在不经意间,她的视线落在了千紫丹身后的向嬷嬷身上,不禁笑道:“皇后娘娘果然好本事,连向嬷嬷这样的人才也能招揽到自己手下来。”她没忘记如今千紫丹的身份。
千紫丹笑道:“这也没办法,谁叫本宫人缘好呢?”
小鹄浅笑了一下,细声劝道:“伴君如伴虎,您的初衷是否要…”
千紫丹明白她要说什么,轻笑道:“初衷不变,即便知道眼前是洪水猛兽。”
小鹄怔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改用英语到:“have you already know the truth? ”
千紫丹冷笑道:“don't look wise. i know more than you.”
小鹄耸了耸肩,微微笑道:“fine. anyway, i should remind you: revenge is not the best way to the end.even it will let you to the hell.leave here as soon as possible. don’t do any sacrifice.”
“i know what i have done. ”
见她一脸坚决,看来是劝不动的了,小鹄只好叹了一口气道:“ok,take care.”
“you too.he is a monster , your hunsbund and you should open your eyes. don’t die so early. i still owe life to your mother,and i promise her to save you anyway.so…”
“how nice! ”小鹄会心地笑了一笑。
说毕,她就淡然向前走去了。
面对他们的鸟语,向嬷嬷完全愕然。对她的反应,蓝凤完全不以为然,轻声解释:“嬷嬷也不用这么奇怪,他俩一向如此。”
“一向如此?!”向嬷嬷把声音压得低低地问:“难道娘娘与这位王妃从前就认识?”
蓝凤觉得,既然千紫丹敢把她留在身边做贴身,那肯定能信得过,被她知道也无妨,便解释道:“可以这么说,反正娘娘与这王妃一碰面就总说一些令人费解的话。叫人摸不着头脑。还有一件事,嬷嬷您是必须知道的,别看咱家娘娘在宫里头端庄典雅,一副正儿八经的,可在宫外无外人的时候,她也是会喜欢说一些咱们完全听不懂的话来,您若听到了也别大惊小怪,她就这性子。”
“哦哦哦…”向嬷嬷不禁有点感慨:“此二人真是奇!”
接着,千紫丹三人缓缓走进了中宫,跟太后请了安后,就如往常一般坐在一旁与太后汇报后宫的大小事。
不过,千紫丹感到华仕菊今日看着自己的神情格外凝重,所以不敢乱发话。
忽然,华仕菊吩咐所有下人全退了出去,剩下千紫丹一个在这里,彼此沉默半晌后,她才微微开口:“你这皇后当得铁定是相当的意气风发吧,才掌管凤印没几日,就完全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或许,你心里是想马上让哀家搬出去,腾出中宫来让给你吧?!”
千紫丹听上去太后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相当平和,并没任何的不快,可每一字没一句却听着让人心寒。她忙跪在地上,镇静应道:“儿臣岂敢,母后怕是误会了,儿臣实在是无此意。”
太后冷冷道:“无此意…又怎会如此胆大留着向嬷嬷在身边?她可曾是伺奉姓戚那女人的。你如今留着她,不是摆明要碍着哀家的清净吗?”
“儿臣原本觉着向嬷嬷年纪大了,直接放她出宫。可是她说她宫外已无亲人,就算出到外头,也是孤独终老,与其孤苦伶仃地过完下半辈子,不如就留在宫里伺候主子,有点寄托。儿臣瞧着她是宫里的老人,对后宫之事颇是熟悉。儿臣也才接管后宫没多久,身边确实要个有像向嬷嬷这样的老人帮衬着才行。她如今身子骨也算硬朗,也无病无痛的,再留在宫里当个几年的差也是可以,所以儿臣就...”
“得了,你说话总是有理,可你有否想过你这么做可能会惹哀家生厌的?”
千紫丹很淡定地回答:“母后素来待人宽厚,这恩怨也是分得明明白白,即便与姓戚的有仇怨,可也绝不会牵扯到旁人。”
太后微微一笑:“你何以这么笃定哀家不会?”
“儿臣入宫日子虽不是很长,可听来宫中的故事也是不少的。听闻从前宫里头有一位李妃,温柔心善,颇得人心,就连皇后身边的易嬷嬷也视之为干女儿看待。可见这女人手段厉害。当年,不仅仅是戚贵妃中了她的毒招而滑过一次胎,就连母后您也险遭其毒手,母后的腿疾也是因此而久久未愈。虽如此,母后却从不把此事透露半分,就连易嬷嬷也不知实情。可见母后是不忍见嬷嬷她痛心吧。之后李妃奔天,母后您将她的儿子,也就是四皇子放在自己身边抚养,视为己出。足见,母后是多么的宽厚仁慈。对仇人之子尚且如此,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老宫人?”
华仕菊忽地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很好,你知道的也不少嘛!”
“儿臣也只是想多关心关心母后而已。”其实这个也是千紫丹从向嬷嬷那里听来,然后再加以分析而得出来的。
“你入宫以来,哀家看得出你非一般的聪敏,做人处事等方面都是面面俱到,可见你适合这里,这里也适合你。不过,”华仕菊郑重地道:“有些事了解得太多,知道太多也非好事,特别是皇家人的事。哀家可是个快入棺材的人,即便你探查出哀家一辈子的故事来,也只能是茶余饭后的调剂,哀家并不当一回事。可是,有些人,有些事,不让你知道的,就说明你是不能知道的。若你硬要去刨根问底,说不定最后受伤害的会是你自己。”
千紫丹微微抬起头,轻声应道:“母后的话…儿臣明白…”
“你不明白!”华仕菊目不转睛看着她:“你已贵为一国皇后,而这偌大的后宫也将是你的天下,哀家是管不着。可是别忘了,你始终是个女人,从古至今,女人无法凌驾于男人之上,特别是作为天子的男人,你是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这点,儿臣明白…”到此时此刻,千紫丹已经明白自己在夏黄玥面前的渺小和无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