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春光下,碧绿的湖面泛着粼粼波光,湖边李白桃红,鸟语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蓝凤跟着千紫丹乘着马车来到这里,后面还多了个骑马的人---郑清河。
就在千紫丹他们去到东华门的时候,就碰上了这个人。
郑清河见太子妃要出宫去,而且还没带户外,便毅然跟着他们来了。
蓝凤其实不太喜欢郑清河这个人,因为他总是木木一张脸,张口闭口都是皇命,军令什么的,完全没法搭上一句话的人,子墨虽然也是不多说话,可也比这个郑清河要容易亲近。不过,现在有人能随行保护太子妃,总比之前太子妃那句“听天由命”要强多了。因此,她只好勉为其难接受郑清河跟来了。
千紫丹在湖边缓缓走着,一边欣赏这片湖边美景,一边查看周围的情况。周围明明已经长出密密的青草,可就在发现女尸的那个地方依旧枯黄枯黄。
郑清河解释说是早前这里做过法事,还被火烧过。
千紫丹捏着下巴呢喃道:“被火烧过…”然后她问:“郑大人,你知道这里会不会有埋过什么动物的尸体吗?”
郑清河想了会道:“应该是有的,这种郊外,有许多野狗出没,时不时就有些野狗死在这里,路人见到,要不就是完全不理,要不就是随便尸体随便埋在地下就算。太子妃这般问,是想到什么吗?”
千紫丹得意笑道:“那我就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鬼火出现了。”
蓝凤惊讶地看着她:“娘娘真的知道了?”
“那只不过是磷火而已。这一带应该是有不少野狗的尸骨。骨里头本就含有许多磷,磷在遇热后就会自燃,发成蓝色或者绿色的火光。”
郑清河恍然大悟:“下官明白了,正因为这里曾被烧过,地面热度久久不散,所以地下埋着的野狗尸骨就燃起了磷火,于是路人就看到了鬼火。”
千紫丹笑道:“郑大人不禁武功高强,还特别聪慧。”
蓝凤追问:“那么,鬼叫声呢?他们都说,这儿是有女鬼的惨叫声的。”
千紫丹指着湖边的一个小洞:“记得做法事的时候是寒冬腊月,这湖边应该是结了冰。可在他们烧这块地的时候,使得这里的冰块融掉了,形成个小洞窟。这洞看上去不浅,我还感受到丝丝凉意,所以有可能是通到另一边。冬日里,也就是因为寒风通过这个小洞吹了过来,发出了空洞的声响,听上去就像女鬼惨叫。”
“真如此?”蓝凤对太子妃的话仍然持怀疑态度。
“难不成你还真想有女鬼出现吗?”千紫丹这么说着,然后随便四处走走。
大白天,野狗也不敢随便出来。所以这里除了风声鸟语外,就没听到其他声音,显得格外宁静。千紫丹绕着湖边走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奇怪之处。不过,她想也是,毕竟都过去几个月,就算有任何证据都会被雨水冲走,又或者是被野狗叼走了。
反正都来,?千紫丹干脆到处走走,当是春游好了,顺便可以上去清真观吃点斋菜。
当他们走进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千紫丹的发髻碰到上面的树枝,簪子上被碰落到地上,同时簪子上的珍珠顺着地面滚到旁边一个小洞穴里。
“娘娘,您稍等,奴婢去捡。”
蓝凤捡起簪子,然后走到那个洞穴前。这洞口不大不小的,刚好比她的头大一点点,所以她能稍微探头进去,一眼就看到刚才滚进去的珍珠,同时珍珠旁边有个黑黑白白的东西,还有虫在上面爬着。
她整个人缩了回来,吓得坐在地上。
千紫丹走到她身边问道:“蓝凤,怎么了?”
“里面…”蓝凤指着洞里,惊恐道:“里面…很多虫…”
千紫丹掩嘴而笑,心里也明白不管哪个姑娘都害怕这种蛇虫的,便说:“算了,只是个珠子,不见了也没关系。你赶紧起来吧,别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兮兮的,成何体统。”
蓝凤却还是坐在那里:“娘娘,这怎么行呢?这可是太子殿下送的簪子,怎可以…”
“不妨,殿下可不会为了区区一个簪子而迁怒我的,回去后我跟殿下好好解释就行了。”
她扶起蓝凤,正要继续往前走。
“让下官来吧。”
听到郑清河这么说,千紫丹转过身来,见他已经跪在地上,伏下身子,伸手进去拿。
蓝凤紧张提醒:“郑大人,你最好别碰着旁边那个东西,奴婢瞧着那东西黑黑白白奇奇怪怪的,爬满虫子,怪恶心的。”
“已经碰到了…”郑清河还在摸着洞里的东西。
蓝凤哆嗦了一下,忙躲到千紫丹身后,指着他喊道:“你还摸那么久,那上面那么多虫,你就不觉得恶心吗?赶紧把珍珠捡出来就走拉?!”
“可是…”郑清河越摸越觉得奇怪:“我摸着那东西是硬硬的,还有点…毛毛的…我觉得不像是普通的石头,而且还有虫在上面爬…说不定…”
“是…骨头?”千紫丹倒吸了一口凉气。
蓝凤更害怕了:“别说了别说了,还是赶紧走吧!!”现在换她想快点走了。
郑清河从洞穴缩回手来,手里除了捡回来的珍珠外,还有一小撮黑色的毛发:“下官刚刚好奇拽了这几根毛毛的东西出来看看。”
蓝凤吓得脸色发青了。
千紫丹却好奇地捏了一下他手上的毛发,觉得有点长,不太像是动物的,忽然惊讶道:“这个…该不会是…人的头发吧!”
蓝凤的脸又青转白,忙退后了几步。
千紫丹忙道:“郑大人,麻烦你…”
没等她说完,郑清河马上明白她的意思,立即用手中的剑去挖松那个洞穴周边的泥土,觉得洞口够大了,就直接用手扒出藏在洞穴里面的那个“东西”来。
蓝凤吓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是…是…人头…”
只见那个人头已经腐烂得差不多,在长长的黑发遮盖下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白骨,上面还有些许发臭的腐肉黏在上面,周围满是咀虫,令人看着很不安。
蓝凤马上别开脸,闭紧双眼,不敢再看下去了,还做出作呕的姿势。
千紫丹眉头周得紧紧,用手捂住鼻子,递给郑清河一条帕子,吩咐道:“郑大人,请您把上面的泥土和…那些…那些虫子都拨干净,我想看清楚…”
郑清河按照太子妃的吩咐,一手捂住脸,一手用帕子拍走上面的虫和泥土。
这时,千紫丹仔细地观察起这幅头骨来,上面黑色的头发已经与头骨分离开,一碰就掉,面部即便只有骨骼的轮廓,尽管嘴的两边还有点腐肉,可没能看到任何特征,根本没法辨认出是男是女。
这时,千紫丹看到头骨的耳侧那边黑发下有什么在闪着金光,便指着问:“郑大人,瞧瞧那里的是什么?”
就在郑清河拨开那头骨耳侧黑发的一瞬,一颗闪闪发亮的蝴蝶耳环落到了地面。他用手帕把耳环捡起来递给太子妃看。
在阳光下,千紫丹看了这耳环好一会,又沉思了好一会,忽然脸都变白了,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这…这…怎么可能!!”
蓝凤忙问:“娘娘,这耳环有何不妥吗?!”
千紫丹扭过头来,惊恐地看着她反问:“你不认得这耳环是谁的吗?”
蓝凤这才朝那只金色蝴蝶耳环看了看:“这么看着…好像真是在哪儿见过…”
千紫丹很不情愿地说了这一句:“就是在皇后的寿宴上见过…”
郑清河开始有点惶恐不安:“太子妃,难不成,这个是…认识的人?”
千紫丹深呼吸了一口气,过了好半晌才看着地上那副头骨,轻声回答:“它是…戚明媚…”
***
日暮之时,他们就回到皇宫。千紫丹特意叮嘱他们:“今日之事不可以声张,既然刚刚已经把头骨交给闵太傅来处理,那就没咱们的事了。知道吗?”
“是!”蓝凤和郑清河低头应着。
千紫丹语气平和地对郑清河说:“郑大人今日辛苦了。现在本宫已安全回宫,郑大人也请回吧。”
郑清河向她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这时蓝凤才道:“娘娘,这也太吓人了吧,那具无头女尸居然是戚明媚,戚太师他们怎么会那么狠心,连自家的侄女都…”
千紫丹脸色也变得十分凝重:“这还真不好说。可我相信,虎毒不食子,说不定就连戚太师他们也被蒙在鼓里。”
蓝凤大吃一惊:“难道,还另有内情?”
“在所有事还没明朗之前,咱们就当作不知道的好。”千紫丹现在最担心这又是太子故意布下的局,而自己又懵然不知。以防万一,她才将头骨送去了闵太傅家里。
“那个…不是杨念吗?”蓝凤离远看到杨念在贵妃殿阁门外偷偷摸摸地探头探脑,笑着道:“她到底在那儿做什么?”
千紫丹也朝那边望了过去,之手杨念又悄悄绕到中宫那边去了,刚好遇上丽儿走了出来,二人似乎攀谈了起来。
千紫丹轻轻笑道:“别管人家那么多了,免得咱们也被牵扯上去。”
蓝凤细声道:“不过娘娘,昨日杨念就跟着梁姑娘去了慕云宫里去了哦。娘娘就不怕这女人倒到他们那边去了吗?不管怎么说,文氏与姓梁的可是挚友。”
千紫丹笑着说:“若她要倒,咱们也是没办法的。反正之前本宫已经提醒过她,她若真要自寻死路,我可管不着。不过,这杨念看上去也不像那么笨的人,如今形势如何,她不可能不知道。一个是未来的皇后,一个是未来的妃子,换作你,你会选谁?除非她懂的看相,知道本宫没有根本当皇后的命吧!”
“这怎么可能!”蓝凤笑道:“娘娘准能当上未来皇后的。只是,姓梁的嫁进来后,奴婢恐怕…”
千紫丹一边朝东宫走去,一边不屑道:“怕什么,她能嫁进来更好,本宫要对付她就更容易不过了!现在咱们最重要是看好戚家那边。尤其戚贵妃。”
蓝凤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想笑:“他们现在只不过就是垂死挣扎罢了,以为随便找个人来在皇上面前做一出好戏就可以反咬殿下一口并且为他们一家脱罪,殊不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的全盘计划咱们可是全都知道了,而且殿下都想好怎么对付他们呢…”
“…”千紫丹没说话,收起了方才的笑容,脸色又变得凝重。
蓝凤见她这样,便问:“娘娘怎么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
“本宫总觉的在戚家这事上很是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是皇后。”
蓝凤一脸费解:“皇后不是跟平常一样吗?没什么不对劲哦。”
“你瞧,连华城那个王妃也懂得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横插一脚,可是皇后却由此至终都没做任何事。即便戚家都下了狱,皇后仍没对戚贵妃动手,按道理,在这个皇宫里,最想戚贵妃打入冷宫的应该就是皇后…”
“娘娘这么说,也是哦。奴婢也想不明白。”
“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皇后真是觉得戚贵妃终有一日会自招恶果而无需出手,又或者,”千紫丹转过身看,远远看着中宫那边,表情有点复杂道:“皇后早就在咱们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的率先下了手。”
蓝凤有点难以置信:“皇后…她…真会这么做?”
“一个能与那么跋扈的戚贵妃抗衡那么多年仍屹立不倒的女人,你还真以为会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的温柔慈善吗?”千紫丹淡笑道:“从皇后对四皇子妃与文静茹的那套做法就能看出,她并不简单。”
蓝凤一下惊了:“若真如此,那皇后不是比咱们想的更要厉害?”
“说不定真如此。”千紫丹这么说着,继续朝东宫走过去。
蓝凤更加怕了:“那皇后会不会已经看出娘娘您…”后面的她特意压低声音:“不是真的千紫丹吧?”
“这个嘛…”千紫丹苦笑道:“还真不好说。也许,是早就被看穿了。”
蓝凤停住了脚步,双眼瞪得圆圆地盯着她,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道:“这…可怎么办…”
千紫丹拉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微笑道:“能怎么办,若皇后真是知道却又故意不拆穿,那我就继续配合演下去便是。这样的话,起码咱们的脑袋还是能保得住的!”
蓝凤低着头跟着她走着,满脸愁容地喃喃自语:“唉,真能这样就好了。”
千紫丹看着夜幕上初升的月牙,笑着道:“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爱妃说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呢?”这时夏黄玥正朝他们走过来。
蓝凤忙行了个礼,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