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庭玩泥巴 第299章 紫泉宫殿锁烟霞（十三）

白夜华急冲冲地回到家中，正碰上十几位掌柜齐聚在前厅拜见少夫人的情景。只见此时只有柳儿一人对着十几个掌柜，白老夫人很写意地坐着喝茶，而石先生站在一边静静看着此番场面，看得颇是津津有味的样子。

白夜华很好奇，便躲在一角静静看着。二虾却不解：明明就那么紧张，可回来后却非要鬼鬼祟祟地偷看，真是不明白新婚的人脑子想什么。

这时首饰行的掌柜拿出一款玉髓珠配琉璃粉色贝壳雕花带有流苏的项圈饰品呈给少夫人，自己都没开口，柳儿就惊讶道：“这是…璎珞…”

这个掌柜听闻这少夫人是出身宫廷，可也只是个婢女，应该没见过这种珍稀之物，据他所知，目前天下间没有几个师傅能做出这么巧夺天工的璎珞来，更不用说送入宫廷，就算她真见过类似的饰物，顶多就只是当成是普通的项链罢了，不可能认识此物到底是什么来。

可此刻她居然一眼就认得，并说出是璎珞，掌柜不禁竖起大拇指惊叹道：“哎哟，少夫人好眼光，这么稀罕的东西你也知道。”

柳儿淡定地道：“这是一千年前，大夏建国之初就流传的佛家饰物。可千百年来，世人都只能从画像中去看到这些璎珞的式样。从前我也只是见过太后留给皇后的那串璎珞而已，真没想到如今又在这里见到这样的璎珞，而且你们这式样可谓是别出心裁，别树一格，做工更是巧夺天工，比起皇后珍藏的那串更是亮丽夺目，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应该是花了不少功夫，想必是熬了许多个通宵吧。”

掌柜佩服道：“少夫人谬赞了，为庆贺公子和夫人的新婚之喜，咱们工匠连夜赶工也是理所应当的。望少夫人喜欢。”

“这份贺礼我就收下了，请代我谢过赶工的那位工匠，待会请跟石先生到账房领赏钱吧。”

这掌柜窃喜，忙拱手躬身道谢：“多谢少夫人。”

接着另一位相当富态的老掌柜走了出来，身边的伙计手上捧着一座东西，用红包盖着，颇是神秘。

石先生为柳儿介绍道：“这位是咱们古董商行的孙掌柜，咱们都管他老孙。他总能从不同地方搜罗许多珍稀之品回来。”

孙掌柜向柳儿行了个礼：“在下拜见少夫人。”

“孙掌柜有礼。”柳儿微微回了个礼，好奇看着那红布盖着的东西，问道：“不知掌柜带来的这是…”

孙掌柜很得意地笑了一笑，新里很自信只带来的真品这绝对比刚才的那个掌柜的璎珞更能带给这个少夫人惊喜，然后一手揭开红布，对柳儿道：“少夫人，请看…”

只见一座晶莹剔透琉璃佛塔展现在众人的眼前，连白老夫人也不禁惊叹道：“这佛塔真是太精致，绝非一般凡品，不知这琉璃佛塔是从何处得来的？”

“不愧是老夫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凡品。”孙掌柜得意洋洋道：“不瞒老夫人，这可是五百年前夏朝皇陵里丢失的一件供奉珍品，乃我一位故友无意中在一个小商贩手上买回来的。那商贩不识货，以为只是一尊普通的玲珑佛塔，一百两卖了给我的故友。而我这位故友知道我是做古董买卖，最在行，便转赠了给我。我就趁这大好的日子，拿来借花敬佛，拿过来赠予少夫人，以贺新婚之喜了。”

其他掌柜都忍不住啧啧称赞他这件五百年的皇家之物实属是一件难得的稀世佳品。

连石先生也夸道：“老孙这趟果真拿来了一件好宝物。若拿出去卖，应该是能卖上五万两。”

一听他这么说，白夫人就喜出望外了：“五万两？天啊，这真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好东西！白先生，把这个收好，一定要收好，华儿回来，一定要跟他说，这个不能卖，铁定不能卖！”

“若是真的话，确实是能值五万两的。”

柳儿突然冒出这一句，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孙掌柜更是慌了，忙道：“少夫人此话怎讲？”

柳儿淡定地回道：“孙掌柜愿意把如此珍贵之物相赠，我十分感激，只可惜，这尊琉璃佛塔只是个仿造品，非真品。”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自信从不看走眼的石先生也是难以置信，忙拿过佛塔来仔细看了好一会，问道：“小人怎么看这也是个真品。不知少夫人为何有此说法？”

柳儿不慌不忙地道：“因为真品在老国师在世的时候就已被寻回送到皇上手中，皇上看着爱不释手，觉得又重新放回皇陵中实在可惜，便命老国师仿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琉璃佛塔放回皇陵供奉。后来皇陵发过大水，这佛塔就与其他供奉的珍品一同被冲走了，可能因为这样就被人捡走了吧。因为只是个仿造品，所以丢了，皇上根本不觉得可惜，更不当一回事，皇陵修葺好后，皇上就找其他工匠重新再造一批新的物品再做供奉，可那时老国师已经升天，再无法仿造一模一样的出来，所以这佛塔就当成是失物一件了。”

“原来还有这种事…”孙掌柜定定看着柳儿镇定自若，完全不像是在瞎掰。

石先生马上追问：“可少夫人，如何证明这是个仿造品。”

“要证明并不难，”柳儿微微笑道：“老国师有个习惯，就是不管做什么工艺拼都会不经意地在上面留下一个很小很小的记号。”

“记号？”其他人都围着佛塔查看了好一阵，忽然有一个人指着上面一道像“N”的痕迹大喊：“有了，有了，真的有记号，就像道划痕！少夫人，是这个吧？”

柳儿微微点了点头。

孙掌柜一把抢过佛塔，眯着双眼仔细看了一下，低呼道：“哎哟，老天爷，原来这是记号，我还以外是被碰花了呢！！”

柳儿补充道：“真品现在仍收在皇宫的金銮大殿之上，若不信，你们可找几位相熟的朝臣大人来问问，他们准能告诉你真假。”

这时，孙掌柜无奈地躬身低头膜拜道：“少夫人不愧是出身宫廷之人，不仅见多识广，眼光也忒锐利的，小人是甘拜下风了…”

“孙掌柜何必这么说，您可是多年的古董老手，论起眼光，我这后辈自然是不如您的。”柳儿谦恭地道：“关于这佛塔，碰巧我见过而已。更何况老国师的手艺堪称世界无双，他仿造的工艺品自然也是令人难辨真假。而我恰巧听过皇后娘娘说起老国师有此习惯，所以才能分辨这佛塔的真伪罢了。其实，孙掌柜您能找到老国师的遗作，可以说是十分难得的。我虽不懂你们的行规，不知如何定价。可是，老国师亲手做的东西，我想还是能值上一万两的。”

“一万两！”其他掌柜都惊讶地看着她：“有这般夸张？”

石先生微微点了点头认同道：“少夫人的话一点都不夸张。以前先帝爷从终南山求回来的那对金凤华胜，就是出自老国师之手，那时有许多人曾以千金聘请这位老国师来出手他都不愿意。所以现在这个仿造的琉璃佛塔要值一万两，一点都不稀奇。”

孙掌柜不禁喃喃道：“关于此事，我也略有耳闻，这么看来，这佛塔也是个稀世珍品了…”

柳儿笑着道：“那么，孙掌柜，这佛塔，你还舍得送我吗？”

孙掌柜讪笑道：“之前以为是五万两的珍品都肯送唉，现在知道价值一万两，自然还是要送的，只要少夫人不嫌弃。”

柳儿笑着道：“当然不嫌弃，我还欢喜得很呢，就怕孙掌柜不舍得，突然就不肯割爱了。”

“不不不，”孙掌柜忙摆手道：“小人今日来本就是要给少夫人送礼的，现在又岂有不送之理呢？这佛塔，自然是要赠送给少夫人的。”

说着，他双手捧着佛塔，恭恭敬敬地递到柳儿的面前。

“那就先谢过孙掌柜了！”说着，柳儿就让彩云把佛塔手下，同样让石先生记得给掌柜赏钱。

紧接着就轮到绣坊的任掌柜。这位掌柜相当瘦削，不过面容饱满，双眼有神，给人相当憨厚的感觉。他身边同样带着一个小伙计，小伙计双手捧着一件上好锦缎做成的华服。柳儿明显看到衣服上的绣有相当精美的图案，令人看着就喜欢。

石先生介绍道：“任掌柜是全个皇都刺绣最好的老师傅，少夫人这趟成亲所穿的嫁衣也是出自他的手。”

柳儿向任掌柜福了个礼：“多谢任掌柜不辞辛苦为我做出那么漂亮的嫁衣。”

任掌柜吓得忙拱手躬身回礼：“少夫人多礼了，能为少夫人做嫁衣，实乃任某的无限荣幸。此趟，咱们绣坊准备了这套华服当是给少夫人的见面礼，希望少夫人能笑纳。”

说着，他向小伙计做了手势，示意他把衣服拿上来。

小伙计是个新来的学徒，头一回来这种场合，不禁有点紧张，一看到掌柜的手势，他就瑟瑟索索地向少夫人走了过去，一个不慎，他的左脚绊了右脚，整个人倒趴在了地上，手中的华服也落在地上，他本能想接住衣服，可没接到，反而把衣服划破了。

任掌柜急了，忙捡起衣服，看着那道被划破的破口，眉头紧皱地低吼：“你…你…这小子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做这么点小事也做不好！你看咱们现在怎办，拿什么送给少夫人呢？唉…还不赶紧向少夫人道歉！”

那小伙计忙跪下叩头认错：“对…对不起，真对不起，小…小人真不是故意的！请少夫人原谅。”

任掌柜忙帮他开说：“少夫人，这孩子才来绣坊当学徒没多久，少不更事，做事总毛毛躁躁，他也不是故意的，这衣服就让咱们回去重新做一件更好的送来，所以，请原谅他吧。”

“先别慌，让我看看…”柳儿拿过衣服看了看上面被划出的破口，微笑道：“也不是破的厉害，能修补的。彩云，你去拿针线出来。”

彩云忙按照吩咐拿出了个小盒子。

柳儿坐了下来，取出针线，旁若无人地静静缝了起来。

任掌柜与小伙计相互对望了一眼，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好原地等着。

其他人更是想不敢乱发一语。白老夫人丁国馨相当悠哉地喝着茶，毫不在意眼前发生的事。

倒是石先生好奇起来，悄无声色地走到少夫人的身后，看着她一针一线地绣着什么。

两盏茶的功夫，柳儿就绣好了。身后的石先生很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并没说任何话。

任掌柜上前接过衣服看了看，只见上面原本的小破口上多了一只展翅飞翔的鸟儿，他习惯性地翻到背面一看，竟然多了一只飞舞的彩蝶，忍不住赞叹道：“少夫人刺绣针法不仅纯熟利落，而且还懂得双面绣，只短短两盏茶的功夫就绣出一鸟一蝶，简直是鬼斧神工啊！”

柳儿有点羞涩道：“任掌柜见笑了，在您这样的老前辈面前我这也只是班门弄斧罢了。其实真要说到针法厉害的，当属我宫里的一位好姐姐，她刺绣技艺才叫一绝呢。”

刚刚那位孙掌柜忍不住啧啧夸道：“皇宫真是人杰地灵，出来的都是奇人异士，看咱们少夫人就知道了，不仅有见识，眼光好，刺绣功夫更是一流！白家有如此主母，真是咱们的福气啊！”

其他掌柜都不约而同地附和道：“对对对！就是咱们的好福气呢！”

丁国馨放下茶盏，佯装很不满地瞪着他们：“我这个老主母还没死呢，你们当着我的面夸她，那就真当我这个老婆子死了不成？！”

“岂敢岂敢！”所有人都躬身畏缩道：“老夫人老当益壮，延年益寿，也是咱们的好福气！”

“罢了！”丁国馨笑着走过来，拉住柳儿，朝他们欣喜道：“反正你们这么夸我这个媳妇，我这个当婆婆的脸上也有光，就绕你们这次吧！不过，”她对柳儿惊讶道：“我还真没想过儿媳的刺绣功夫这般了得，那不如你以后就去任掌柜那儿帮忙打理绣坊吧，顺道跟着任掌柜多学学更高的针法，以后说不定能成为出色的刺绣师傅呢。”

石先生连连点头：“这主意不错！”他一向就喜欢唯才是用。

任掌柜倒是乐了，毕竟一把年纪，也没遇到像少夫人这么高资质的年轻学徒，难得遇上，他当然希望把自己毕生技艺倾囊相授了，并恭恭敬敬地说道：“若少夫人愿意，任某也愿意当这个师傅的…”

“我不愿意！”白夜华突然冲进了前堂，一把拉过柳儿，然后大声对所有人嚷道：“她可是我白家的少夫人，又不是绣娘，好好的干嘛要去绣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