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玥趁玄玥不备,甩开他的手,连蹦带跳地来到千紫丹身边,然后一把抱着她,撒娇道:“皇嫂嫂太厉害了!有你在什么都能解决的!”
千紫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人都回来了,就应该回宫见见你母后才是,总爱在外面到处闹一阵子才肯回去。”
玄玥走过来向她微微行了个礼道:“散席后,我会亲自把她捆着回宫的。”
“三皇兄,别嘛!”堇玥像树熊一样紧紧抱着太子妃不肯放,朝柳内侍偷瞄了一眼:“柳公公在这儿,您觉得我还能跑哪儿?我可不想多一个人来看着。”
“这是两码事。”玄玥紧紧盯着她。
文靖芳对堇玥掩嘴笑道:“你皇兄打算亲自带你回宫后,准备要给你来一趟训话呢。”
堇玥扁起了小嘴:“别了,这太啰嗦了…而且…”她撇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的杨念,笑道:“我还要招呼带来的朋友呢,到时候可没空听皇兄的训话了。”
“朋友?”千紫丹心想底哪个那么倒霉做了她的朋友,同时朝杨念看了过去。
杨念见太子妃看着自己,忙走到她跟前,福了礼,自报了姓名。
千紫丹戏谑地说:“杨姑娘,真是辛苦你了,当了小公主的朋友。”
“哪里的话,”杨念低下头,忍住笑道:“有幸能成为公主的朋友,乃民女莫大的荣幸。”
她心里还在想这个公主还真会胡诌的,明明自己也没跟她谈上超过十句话,一下就成了她朋友了。
仍跪伏在地上的白义见他们谈得甚欢,不好打扰,可自己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试探问道:“请…请问…草民…这罪…”
“今日可是你们白家的大喜日子,说什么罪不罪的,太晦气了。”千紫丹笑道:“其实只要二老爷息事宁人,白公子和柳儿姑娘能继续拜堂,我想大家也不会记得刚刚发生的一切,还是会高高兴兴吃喜酒的,对吧?”
周围的宾客齐声道:“对!拜堂!吃喜酒!”
白义强颜欢笑地应道:“这是自然的…”
“起来吧!”
得到太子妃允许,白义总算松了一口气,由白家小厮扶着缓缓站了起来,正想着自己算是过了一关后,此时一个穿着艳丽,施脂着粉的妇人拿着个帕子,从人群中走了进来,一进来就高声叫道:“哎哟!白二老爷,总算见着你了!”
白夜华苦笑着喃喃自语:“这老鸨怎来的这么迟…”
一见来人是青楼里面的那个老鸨,白义大吃一惊,忙:“你…你怎么来了?”
“哎哟,还不是因为您嘛!去年您在奴家这儿吃花酒的帐都还没结呢,这新年都过完了,您这帐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呀,奴家手下还有一大堆人也要吃饭的。老爷,您就行行好,给奴家把帐结了吧。”
说这话时,老鸨不断挥动手中那满是香气的帕子撩着白义那张肥脸。
白义却满脸尴尬,低声:“可你也不要这种时候来这儿啊…还偏偏选在今日…”
老鸨却毫不避嫌地大声道:“哎哟!奴家也是想过等老爷您来的,可最近您都不来捧场,您都不知楼中的春花秋月可想贵人您呢?无奈之下,奴家就只好亲自来走一趟了。若去您家,肯定被您家中那只母老虎知道,您铁定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奴家就想着来这儿了,白家娶媳妇,这样的盛事,您肯定在的,加之您说过您家母老虎向来与白老夫人不和,绝对不会来的。”
“亏你想得到…”白义心里不断咒骂今日果然是个最倒霉的坏日子,顿时一边耳朵被揪起来,痛得哇哇大叫:“哎哟!!是哪个龟孙子…”他转过头来看到那女人嘴角边的那颗大痣,不禁惊住了:“…娘子?”
“娘子??不是叫母老虎吗?”
“不…不敢…不敢…娘子怎会来了?”白义断定今日是他的这一生的大凶日。
“你当然不想老娘来!要不是石先生亲自来请两回,还说华儿这当家娶媳妇我这做长辈不来就太不给面子,我才没想来呢。”
白义愣了一愣,顿时心里亮堂了:原来自己被白夜华摆了一道,不用说,那老鸨自然也是他故意请来在叔伯兄弟面前下他面子的。他晲着白夜华,狠狠瞪了一眼:你这小子,有你的!!
白夜华耸了耸肩,向他报以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
白老爷走到他身边,细声道:“你这招会不会狠了点?”
白夜华摇了摇头道,悄悄道:“他不来生事,也就不会有这场面了。这老鸨我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才请来的。”
“你给老鸨花了多少银子?”
白夜华得意道:“一文都不用。一听到能来追回二叔的债,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不过她动作也太慢了,人家玄武王,公主还有太子妃都闹过了,她才出场,是不是真要我真没法拜堂她才肯出来呢?”
“不过…”白老爷皱着眉头道:“你也没必要连你这个堂婶也请来吧。”
白夜华掩住半边嘴笑道:“我也是让石先生去试试而已,也不确定能请的动她。毕竟当初阿娘与她翻脸翻得那么狠。可没想到她还真来了,这回这个堂二叔的闹剧就能散场了。”
这时白二夫人使劲地扭住白义的耳朵,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低声吼道:“幸好老娘来,否则还真不知你个臭老头这么有法子,老娘这年里一直把你私房钱扣起来,你却还想出赊账去嫖!更气人的是你居然还在别的女人面前说老娘是母老虎?!瞧我回去怎么对付你!”
白二夫人正要揪着老公的耳朵走,老鸨却上前拉住:“哎哟!这位夫人,其实呢,你们两夫妻的事,奴家这外人是不好插嘴的,可是嘛…这帐…”说着,她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账目:“您看这…是不是应该先清了呢?”
“要钱是吗?”白二夫人一手将白义甩到她跟前吼道:“谁欠的就问谁要去!老娘可不会为这种色鬼结账的!!有胆去**,没钱结账?真够笑死人了!若他没钱付你,你就拉他回去当龟奴吧!老娘没眼看了!”
老鸨有点为难道:“哎哟!夫人,您可别这么说!奴家只是小本经营,收不来帐还要养多个人,可不是亏大吗?您就别为难奴家了。不如干干脆脆帮奴家把帐结了,奴家也就不碍着你们办喜事呢。”
她把那叠账单递给白二夫人,白二夫人却一手将那叠东西狠狠扔到丈夫脸上,当众骂道:“你瞧你惹出来的,我好不容易把儿子养那么大,还懂得打理铺子,而你这当爹的尽是在外头惹出这么多事来,你脑子到底想什么的?这么多钱,怎么结!你说!”
白义见周围的人都在窃笑,便走到她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细声道:“娘子,要骂也回家再骂吧,这里这么多人,别让人家看笑话嘛…”
白二夫人一手戳到他脑门上怒道:“你也怕被人笑的吗?那你还敢去青楼?我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嫁了你这个腌臜货!”然后她一边捶着自己的心口,一边喊苦。
“我的娘子,夫人啊!你别这样呀!”白义拉住她,旁若无人地耳语道:“我原是想今日让夜华把当家的位置给了咱们雄儿,那白家财权不就落到咱们这房人手里了吗?这一来,别说这笔账,以后咱们要什么就有什么了,还愁吗?!”
一听这话,白二夫人脸上的愁云顿时散去了,露出微微笑意:“啥?咱家雄儿做当家?真能?”
白义把自己的计划简单说了一下,然后失望道:“可惜现在…白忙一场了…”
“我才不管呢,只要咱家雄儿能成当家就行!”白二夫人立即把目标转移到白夜华身上,朝他道:“夜华,你也知道你婶婶我是最讲道理的,是对的我肯定会说对的,是错的呢我也不会偏私。”
白老爷有种不祥的预感,对白夜华苦笑道:“儿子,看来你想散场没那么容易咯。这人是你请来的,你自个看着收场吧。我先进去看好你娘,免得她冲出来跟人家吵起来。”
说着,他就往内堂走了进去。
而其他人却看得津津有味,原本是想看拜堂,闹洞房的,没想到看到一处豪门内斗,所以谁都不想走,留在这里看下去。
白夜华无奈地问道:“不知婶婶有何指教呢?”
“指教就不敢说,可作为你的长辈,是要好好与你说说这是非对错。你这个堂叔今日的确做的不对,不应该在你大婚之日来说这些的。更加是不能口不择言地说皇家之事,实在是对不住。可是,夜华,你也有不对的,即便太子妃解释过这位姑娘是羌国的公主,可她毕竟是皇宫里长大的,而你娶了她,确确切切是娶了皇家的人,是真的违背了祖训,对咱们白家,你怎么也是要有个交代才对。这么好一个姑娘,还是那么尊贵,你确实是不可能让他来做妾那般委屈吧,所以,对白家宗亲来说,最好的方法就是你退位让贤了,把当家的对牌交给咱雄儿是最好不过了。有他绑你担起这个家,你不就无后顾之忧吗?以后好好与妻子过日子,尽快为白家开枝散叶,多好啊。你娘还盼着给你抱孙子呢!夜华一向最听话的,就这么定吧,你干干脆脆把这事了了,马上拜堂成亲,别让刚过门的妻子真没冷在一旁嘛,而且宾客们还在等吃你的喜酒呢。”
坐在一旁静静听着的千紫丹不禁对这个白二夫人深感佩服:丈夫无能,可当老婆的却也挺行的,竟然能把自己谋夺当家之位的野心说得这么义正凛然和理所当然,还端起一副长辈的模样来教别人怎么做。还是我爸说得对‘靠老婆是能发财的’。
白夜华对自己这个婶婶也吃了一惊,居然能当着那么多父老乡亲的面把话说得这么言之凿凿,自己也差点觉得自己是理亏了,心里也有股要把当家位置拱手相让的冲动。现在他能明白为何阿娘总骂这个二婶不是个好东西了,看来还是自己的老娘最有眼光。
“怎还在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半天?新郎新娘也是时候拜堂了吧,看吉时都快过了!”
夏黄玥手执折扇,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而身上的宝石蓝绣金边长袍衬出他天生的贵气外,还增添了几分不凡的气度。身后跟着两个执剑贴身侍卫。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连当朝皇太子也驾临白家的婚宴,纷纷跪下行礼。
“免礼!”夏黄玥先走到新郎新娘面前,拱手道:“祝二位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白夜华与柳儿一齐向他福礼道谢,不过他们也同其他人一样纳闷:为何太子会来?
柳儿之前只是个宫女,与太子身份悬殊,太子根本不可能会来参加一个宫女的婚宴吧。
而白夜华虽是富商,可也只是平民百姓,而且从来没跟他打过交道,所以根本谈不上任何交情,所以太子不可能为了自己来吧。
而夏黄玥是在蓝凤来到的时候前后脚跟进来的,只是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白义身上,没注意到他一直站在人群里看热闹。
夏黄玥对白义两夫妇笑道:“其实嘛,新娘子嫁进了白家,自然就是白家人了,她来自何地又有何干呢?更何况太子妃方才也说了,宫中根本没有苏柳儿的户籍记录,若二位不信,本太子大可带你们进宫里搜查,搜到你们满意为止,如何?”
白义连忙摆手摇头:“不不不!草民岂敢…岂敢…”
白二夫人同样低着头,战战兢兢道:“既然太子妃说没有,那当然就是没有了。”
白义两夫妇差点忘记了当年太子为了梁媛打人的事。那时有一户人家的公子当众说了梁媛一句‘不知廉耻,妄想一夜飞上枝头变凤凰’,第二日就莫名被人打伤,六个月卧床不起。听他们家里下人说,来打伤他们公子的几个黑衣人都戴着着皇宫的腰牌,明显就是太子派来的。之后那户人家就搬离了皇都,再没回来。
所以白义两口子一见到太子就特别害怕,现在太子还特意提及太子妃刚刚所说的话,看来是有所暗示。这两年,太子与太子妃出双入对,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且他对这个千氏太子妃的好是与日俱增,绝对不亚于梁媛。现在也不能为了争夺个当家而不知何时死于何地吧。他们也只好服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