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尽头 【196】八宝鸭块

太阳升起来了，新的一天再次来临。

迎着晨风，斯雨兰穿着连衣裙，戴着漂亮的渔夫帽，肩挎女包走出铁路新村。

站前广场依旧非常热闹，人来车往。确实，在一座城市里，没有哪里能跟火车站比人气，因为它二十四小时都不入眠。哪怕是下半夜都有列车南来北往，旅客进进出出，所以，站前广场旁边的汉堡店也是昼夜营业，员工三班轮流工作。

汉堡店里一直开着冷气。

看见斯雨兰走进来，店长笑眯眯的打了一个招呼。

店里生意一般，食客约有三分之一。尽管如此，它也是赚钱的，因为它奉行的是高利薄销的策略。绝大多数食材是进口的，追求品质以及营养，烹制精良。一杯牛奶10元，一根油条也是10元，馒头包子5至10元一个。如此算来，一顿早餐二、三十元，除了像斯雨兰这种追求小资情调的人，普通的老百姓谁敢进这种店？

但在站前广场，因为量大，总会有人进来消费，且多为过路客，所以这汉堡店一直活的很好。

斯雨兰在角落里的老位置坐下了，挎包放在身边，望远镜放在了桌上，随手点了一份三十元的套餐。

早餐送过来了：一小杯热牛奶，两根北方油条，外加一个热乎乎的全麦馒头。

她慢慢的吃着，想着心思。

相比前面一周，斯雨兰今天的心情比较舒坦。焦躁、压抑和渴望的状态已不存在，毕竟她已找到哥哥，而且是昨晚在凤凰山上巧遇。从今天起，她在这里就是一种休闲生活，一种迫不得已伪装，因为她还不想把这事情告诉别人，尤其江虹。

如果江虹不是一个警察，她没有必要这么做。恰恰他是一个警察，他的本职就是抓罪犯的，如果斯雨兰说出了真相，江虹肯定就会采取措施抓捕宝叔一伙，包括她的哥哥莫豹。何况他们正在追捕这伙盗贼，你这不是送上门吗？

虽然心情大好，斯雨兰的心里仍有不少隐忧。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催促哥哥尽快自首，协助铁路警方抓捕宝叔父女。她昨晚想通了，不能看着哥哥继续滑向深渊，虽然他有抗拒情绪。她要拼尽所有努力保住哥哥的一条命，哪怕他一辈子都在监狱里面待着，也比被押上刑场n毙了要强。

一上午的时光悠哉悠哉的过去了。

斯雨兰几乎是趴在桌上睡了一个上午。因为昨晚她的心事重重，没有睡什么觉，很困。搞得店长和服务员们很奇怪：这个女孩以前天天都拿着望远镜了望大街上的，生怕错过一个，今天上午是怎么了？居然趴这睡觉？

12点10分，外面一片艳阳高照，蓝天白云，碧空如洗。

江虹一身便装，提着一个保温饭盒风尘仆仆的上了楼。

“雨兰。”他拍了拍斯雨兰的肩膀，一脸疑惑。

“啊？江虹，你你回来啦？”斯雨兰抬起头，迷迷糊糊，傻乎乎的看着江虹。

“怎么？昨晚没有睡好？”江虹笑了，他将保温饭盒放在桌上，在她对面坐下。

“是是的。”斯雨兰有一点木讷。

“听我妈说你的眼睛都哭红了？”

“我想哥哥了。那个，你们车子没有晚点？”

“没有，这趟列车正点率比较高。”

“哦！”

“快吃饭吧！”江虹打开保温饭盒：“我在家吃过了，赶紧给你送饭。这是一份上海名菜，宝鸭块，上海熏鱼。我叫餐车老大帮我订的，昨晚开车之前送到我的车上，放冰箱里。刚才到家我热过了，米饭和青菜是刚做的，快点吃吧！”

“谢谢！”斯雨兰的心里暖洋洋的，她拿起了筷子，满心欢喜看着饭菜：“你还从上海给我带菜吃？我在这里吃家里饭，店长又少做了一个生意，他会有意见的。”

“店长没事，我跟他很熟了。干我们这一行就是这个方便，带点各地特色食品没有问题，我经常带，都习惯了。”

“你不是说，你们不许捎买带吗？”

“不许捎买带有数量和重量的限制标准，我就一饭盒菜，没有关系，吃吧！雨兰，你要喜欢，下次再买。”

“不要，千里迢迢带一盒菜，多麻烦呀！”

“举手之劳。”

“你们这趟回来，车上有什么好故事？给我讲讲。”邝霞埋头吃饭。

“都是婆婆妈妈的事，没啥意思。”江虹笑笑：“说一个吧！上海南站开车不久，卧铺车厢一个中年汉子醉醺醺的找乘务员，说他唯一一个包被偷了。乘务员来找我，我说那个时间不可能有小偷，所以我在车厢里面找了两遍，你猜怎么回事？”

“他喝多了，包放错了位置？”

“他的包里有钱包和**等贵重物品。车上没有找到，我给上海南站派出所打电话，他们调了监控备份一看，这个旅客什么都没有带，两手空空上的火车。然后再问旅客物品遗失中心，他的包包就在那里，工作人员在候车室里捡到的。”

“哈哈哈哈！那怎么办？”

“前方车站下车，自己回去领呗！这个需要当面清点签字的事，只能这样，所以说嘛！喝酒误事。”

“这回车上没有上来贼吗？”

“没有。”

“宝叔，还有那个莫豹查的怎么样了？”

“吴支查到一个女贼，二十多岁，但脱靶了，他们还在南江追查。”

“这么说来，可以顺着这个女贼查到宝叔他们。”

“但愿如此。”

“哦！”斯雨兰不问了，心里七上下，看来嘉妮已被铁路警方查出来了。听哥哥说，那天晚上嘉妮在南江车站外玩了个阵，然后换了一身衣服，重新进站坐火车回来了。不知她的阵能不能干扰警方视线，一旦被识破了，嘉妮就很危险。

“雨兰，邝霞对你好吗？”江虹问道。今天上午车到辰州，邝霞独自一人下车走了，也不跟江虹打招呼，往常她可不是这样。

“好啊！”斯雨兰笑了笑：“你们两个一起出车，一起回来，怎么？你发现她不一样了？”

“她如果对你发脾气，你要忍着。实在不行，就搬到我家来住吧！我妈很喜欢你，我就不用说了。”

“嗯！”斯雨兰点点头。她很清楚，江虹这是真的做了选择，选择了她。邝霞其实早都准备好了，就等江虹点一个头，她却没有。现在，如果能救哥哥，即便江虹立刻娶她，她也愿意。她的心里，一半是真的爱上了江虹，另一半是为了哥哥。

“雨兰，我下午又要坐车去南江，协助吴支办案，明天晚上回来，后天晚上又要出车。不好意思，我就没时间陪你了。”

“你去忙吧！工作要紧，我跟阿姨在家很好。还有，我想问你一个法律问题。”

“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