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传 第十九章 大婚 （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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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皇宫

“走了？”

王嬷嬷朝坐在暖阁中的正修剪兰花的叶光华屈膝行完礼后道：“已经出发上路了，郡主那哭的是一个梨花带雨，幸好有九王妃和林北将军在旁劝着，否则世子还被她拉着不放呢。”

“她要是真心舍不得就该想尽办法将风儿留下。”叶光华哼声将手中的剪刀大力扔在桌上：“早知道她是如此没用，当初本宫就不该促成这门婚事。”

“娘娘仔细伤着手。”王嬷嬷连忙上前：“这事娘娘可错怪了郡主，她为着这事还被老将军给罚跪了呢，她对咱们世子的一颗心那真是毋庸置疑的。”

“是有心，可就没用在对的地方，这些年本宫算是白教她了。”叶光华也不是真的对云慕瑶有气，风儿的性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固执起来就是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跟随叶光华多年，王嬷嬷自是听出她的口不对心：“郡主向来聪慧，只是历练不足，假以时日，必会成为娘娘的助力。”

“这一路风餐露宿的，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受不受得住？”云慕瑶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她有多聪明叶光华自然是十分清楚，这也是她为何会坚持让风儿娶她的原因之一。

“娘娘放心，有左先生在，世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王嬷嬷重新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叶光华手边。

叶光华眼神瞟过放在窗台边的兰花，她记得这是当初风儿替那丫头求情特意送来的，如今花正开却已物是人非：“嬷嬷，本宫错了么？”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与娘娘无关。”王嬷嬷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她记得这盆兰花也记得那个令世子一次次涉险却最终舍他而去的那个女人。

“嬷嬷，咱们看轻她了。”叶光华黯然地说道：“这世上没有几人能做到她这般决绝，决绝到不给自己留一丝退路，换成是我也无法做到。”

“娘娘太高看她了。”王嬷嬷并不认同：“依奴婢所见，她唯有如此才能坐稳南疆太子妃的位置也能消除言太子的疑心，她可不是一个会做赔本买卖的人。”

“是啊，太子妃这个位置可比无名无分跟着风儿来得诱人。”在现实面前所谓的爱情又算得了什么，幸好她离开前还是做了一件好事，叶光华收起心中的感伤：“那边的情况叫人密切留意着，就算是一只苍蝇飞进她宫中本宫都要知晓。”

王嬷嬷点点头：“奴婢亲自去办。”

今天她的婚礼想来一定很盛大很热闹吧，叶光华拿起手边的茶杯微微地喝了一口，两人竟在同一天一个出嫁一个出行，还真是一段孽缘呐。

……

“小姐…”

望着站在汉白玉石阶上一身红袍加身，头戴红锦玉冠的言莫非，走下马车的蓝欣有些恍神，那一路铺到他身前的红绸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罂粟花刺人眼目，他就是自己的良人了么？

“小姐，该过去了。”瞥见李嬷嬷射来那能杀人的目光，搀扶着她的珠儿连忙暗暗掐了一下始终站在原地发愣的蓝欣。

被疼痛唤回心绪的蓝欣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乐鼓声早已停止了吹打，周围那跟着马车一路聒噪而来的百姓此时安静地就像不存在一半，那一双双带着探究困惑地眼神齐刷刷地对着自己，就连陪同自己前来的马文才和魏少杰看向自己的眼中都透着一丝紧张，他们该不会是在担心自己会逃婚吧？

“小姐，老爷说了木已成舟，你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抬眉看向站在原地背手而立的言莫非，蓝欣拨开珠儿的手，莲步慢移一步步走上石阶，她从来就没有就后悔过，既如此，又何来后退一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要逃婚了呢？”马车旁的马文才捂着那剧烈跳动着的胸口小声道：“你说她成个亲都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真够吓人的。”

一旁站着的魏少杰悄悄放开那紧握成拳的双手，在她先前犹疑之际他早已做好了随时带她离开的准备，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可惜她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或许应该说她从未打算给过自己机会，无论是现在还是当初。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看着身穿云霞五色云纹婚服头戴金丝凤冠摇曳生姿走来的蓝欣，言莫非牵起她伸来的芊芊玉手朝祭天台主位走去，虽看不清钻金流苏后她的神情但她走了过来，这就足够了。

“恭贺太子大婚。”等候多时的国师大声跪拜：“祭天大典开始。”

此时，韶乐之声终于响了起来，百姓一一跪下朝拜，回声阵阵气势磅礴。

“后悔了。”

在一片声势浩大的祝福声中，蓝欣还是清晰地听见耳旁传来的声响，她笑看向坐在身旁之人：“可不吗？你要是早告诉我有这些环节，我早逃跑了。”

正视着前方的言莫非没有言语，今日是自己的大婚，除非她死，否则这场婚礼谁也不能取消。

“我真的只是被这阵势吓着了。”蓝欣连忙解释道，他应该是生气了吧，自己当着他子民的面让他等了这般久，要不是顾全大局，估计他早走了吧。

见他依旧不语，蓝欣红袖下的手悄悄覆上他冰凉如玉的左手：“我没有后悔，是真的。”

“真也好假也罢已不再重要，你只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南疆的太子妃，别无其他。”言莫非从不相信所谓的真话，更何况是她的话。

“请太子上前祈福。”

感受到手心的失落，蓝欣目光深邃地看着走向祭天台正中的言莫非，突然有些怀疑这个决定是不是做错了？他这般一个能与日月争辉的男人，能与他并肩而站睥睨天下的应该是一位熠熠生辉的女子，而不是一个在大婚之日都上不了台面的自己。

“用点心吧，别再让太子难堪了。”

余光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花错，蓝欣深深一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嫁给他的初衷大家心知肚明，既如此，就请你用心演好这出戏。”早知道会有这一出，花错宁愿太子娶慕容云朵，至少她不会这众目睽睽丢了礼数。

“我会的。”端正而坐的蓝欣不敢再有一丝松懈，她一定会扮演好太子妃这个角色，一定会。

花错冷声一哼：“虽说我们是朋友，但你若敢对不起太子，我第一个送你下地狱。”

地狱？蓝欣的笑意直达眼底，在离开阿风的那刻起，她就已身在地狱，日夜受着那锥心之痛。

“你知道比死更可怕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花错问道。

“是你清醒地爱着一个人，但那人却早已将你忘记，而你想忘却忘不了。”蓝欣右手转动着左手腕戴着的珊瑚珠串，回忆就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日日切割着她的肉血，蚕食着她的灵魂。

低眼看着她那哀毁骨立的身形，花错心头没由来地燃起一股哀伤，为她也为自己：“有舍才有得，太子会对你好的。”

蓝欣默默地点了下头，得到与否已不再重要，她只愿远方的他能一世安康，便已足以。

……

云城某酒楼

“太子，人已安排好，可随时动手。”

云太子看着已渐渐消失在风中的送亲队伍：“这门亲事父皇极为看重，为了我西域各部之间的和平，这个立功的机会我该给他。”

“他向来狡猾，事成之后怕是他的踪迹不好追查。”冷冽遣退下暗卫头领。

“只要你回来就得经过莫桑，我就不信他能走得出我舅舅的天罗地网。”云太子眼中杀气尽显，纠缠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了结了：“阴前辈，这次可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必不让太子失望。”站在房中暗处的阴山嘶哑地笑了笑，虽说左寅武功不低但和蓝可风相比不足为患。

云太子走回到八仙桌旁坐下：“那就等前辈的好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