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搜查的时候很严厉,方法多的很。前几年还有刻在什么随身携带的水器之中,也有夹在布袋子里面缝起来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衙役给罗吉瑞解释道,一行四人加上傅卿,五个人全都到齐了。
属于他们的任务也总算是圆满完成,总算是可以交差,非但没有受到刁难,还吃了顿尤为好吃的早饭,人生都圆满了。
罗吉瑞听到他们的说法,趴在马车的窗子口,目瞪口呆。
见他如此,两名衙役更是来了兴致,“罗公子有所不知啊,一般这能作弊夹带的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会专门请人在小东西上进行雕刻,但我们凭自己又不大能看的出来,很是考验功夫,若是出现夹带作弊,负责审查的人也是要倒霉的,碰上这种,我们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罗吉瑞张了张嘴。
他着实是觉得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明面上那些个规矩,面食撕碎,脱掉外袍,检查鞋子之类的,忽然就不算个事儿了,本来他还觉得难得很,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
他正想说话,再多问些什么事情,就听傅卿的声音从另外一辆马车里传出。
“不知这次又是怎么个作弊法子?”
罗吉瑞当即就闭嘴了。
两名衙役虽知道傅卿不会把他们如何,略沉默了一会儿,这事儿本是机密,没有说在审问之前就泄密的,但谢知礼他们四个人有傅卿和苏明昔作为后盾,摆明了是不会出事情,况且他们如此配合,丝毫没有与他们为难,他们自然也是感恩的。
否则即便是他们找上谢府,他们也大可直接把苏明昔搬出来压他们。
有苏明昔在,即便是巡抚大人,也奈何不了。
只犹豫了一下,他们就和盘托出,“本是没有发现的,结果没想到谢公子等人的成绩出了后,县令大人就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函,上头说考题被泄,有人作弊了,加上谢公子他们的名声在这一片的名声都……很是一般……”
哪里是一般。
他们两人用词也实在是委婉。
谢知礼他们的名声可谓是差到极点了。
被点名后,罗吉瑞他们几个尴尬的笑了笑,谢知礼也不由自主的看着傅卿,露出讨好的笑意,他们先前还真不觉得名声好坏会影响到他们,左右吃穿都用家里的,只要自家父母知晓他们便好,其他人,他们当真是不介意。
没想到这会儿却被有心人利用了。
“这么大的事情,县令大人不敢隐瞒,只赶紧禀报了巡抚大人,这才进行了搜查,”衙役继续说道,“因谢公子四人在考前闭门不出,丝毫没有与人接触,所以县令大人就查了别人,这才查到了卓浩然与曾复二人,他们是场口镇人士,向来是请先生在家读书,前些日子,正是换了个先生,传闻是他们两人把先生给打了出去,那名被赶出府的先生心眼儿小,又记仇,约莫是记恨他们两家坏了自己的生计,所以到处宣扬二人不学无术不听讲解,资质差的很是离谱。”
“……”
傅卿听到他们两人的说辞,大概就猜到了这两人是如何被查出来的,简直就是作死的典范,明知道自己是要走仕途的,竟还如此轻慢先生,即便是那先生教的不好,也断然没有打人再赶出府的道理。
怨不得那名先生到处宣扬他们二人资质不好。
若是资质好,他被赶出来,日后还有人家敢请他去教书吗?
他自然是不遗余力地把二人不认真读书态度轻慢等事情给说个一清二楚,保住自己的饭碗要紧。
谢知礼也想到了这点,他看向傅卿,后者对着他挑了挑眉。
“听娘说以往,这类的事情你们也没少干?”
“……”
“态度轻狂傲慢?”
“……”
“随意旷课出游喝酒?”
“……”
“还有什么?我想想……”
“小傅先生,您就别说了,”谢知礼见傅卿一脸认真的翻着旧账,一颗心立即就提到了嗓子眼,只觉得她要对他下手了,想到她最初下手时的那股子劲儿,想想就觉得很疼,他连忙低声讨好,“您瞧瞧,自打去了青云书院,小生整日埋头苦读,即便比他人还略有欠缺,好歹也努力考上了童生的榜首是不?倒是罗吉瑞他们几个人,该好好的鞭笞一番,也好让他们紧一紧,为来年的春闱做足准备才好。”
他毫不犹豫的把好兄弟给卖了。
傅卿看着他。
谢知礼一本正经,丝毫没有出卖兄弟的感觉。
“……,”傅卿早就料到谢知礼脸皮厚,却没想到他装模作样的时候,同样是沾了脸皮厚的光,“你就不怕被顾清明他们三人逮着暴打一顿?”
谢知礼轻咳两声,眉眼都带着笑,“我自然是为我那三个好兄弟着想,小傅先生身为我们的先生,不是看的最清楚吗?”
那脸皮,厚的简直可以糊城墙了!
傅卿忍不住笑了出来。
谢知礼瞧见她笑,也跟着笑出来,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总算是将以往那笔糊涂账给糊弄过去了。
他如今可是根正苗红的好儿郎,憋着口气,就是为了在傅卿心里头留下个好印象,知道他是可以被依靠的,所以听到傅卿翻起旧账,也觉得颇为后悔,若是早年便努力一把,说不定现在便是全然不同的局面了。
更不会因为放榜后成绩好了些就被人弹劾。
一行人连夜赶路,除了吃饭时略作休息外,便没有在路上停留休息。
马不停蹄的,终于是在第二天下午时赶到了江河县。
两名衙役也没有直接领他们过去县衙,而是客客气气的把他们领到先前他们住的那个院子。“傅先生,您与四位公子就在此休息一晚上,明日我们再来请你们到县衙,县令大人与巡抚大人也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们。”
“傅先生还请安心住下,县令大人已经派人来打扫过院子,被褥什么的也都换成了新的。”
另外一名衙役补充道。
傅卿笑了笑,“客气了,那我们便先去休息。”
两名衙役赶紧点头,目送他们五人走进院子。
等院门一关,他们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虽然没人对他们不友好,但连续几日都跟傅卿他们同路,压力也着实很大,毕竟傅卿是苏明昔那头的人,在某种程度上,她就代表着苏明昔!那可是前首辅大人啊,即便现在不在朝中,可谁见到了不得给他三分颜面?
盐帮势力够大吧?可他们听到苏明昔还不是屁都不敢放?
“没想到傅先生会这般平易近人。”年纪小一些的衙役忍不住说道。
年长一些的,更加沉稳,“少说几句,快回去复命,我们也好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这几日没有累死,差点是被吓死了!”
两人交谈了几句,连忙回去县衙。
傅卿他们几人进了院子,这次没有别人,四个房间,正正好是够的,屋子里也全都收拾整齐,床铺什么的也都铺好了,闻起来还有一股太阳的味道,很明显是新晒的。
“没想到这江河县令这么会办事。”
谢知礼从厨房拎来了热水,他们连续赶路,累得不行,又是大夏天的,一身臭汗,本来以为还得烧水,没想到去了厨房,江河县令连热水都给他们准备好了。
傅卿挑眉,那个县令心思缜密,就是胆子太小,多年来才会用这种蠢笨的明哲保身的法子。
“卿卿,你先洗澡,我去跟顾兄他们蹭个热水!”谢知礼替傅卿倒好热水,抬头看她。
傅卿笑着点头,“你去吧。”
谢知礼又试了试水温,觉得可以,这才走了出去。
傅卿脱了衣服,泡进木桶里面,外头传来谢知礼与顾清明他们三人说话的声音。
“谢知礼你给我出去!”
“这分明是我们提来的热水,你自个儿去提!”
“我不管,我累得不行,我们一块儿啊!洗一洗就要去休息了!”
“……”
后来他们也是没有抵挡住谢知礼的厚脸皮,还是一块儿洗了洗。
傅卿听着就忍不住想笑。
她没有在木桶里泡太久,洗完澡就出来,连着两天赶路的疲惫消散一空。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
傅卿披了件外袍。
谢知礼开门走进来,“我帮你把水倒了。”
他殷勤的替傅卿把木桶里的水都倒了,再回来时,傅卿已经躺在床上了,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谢知礼瞧见她这双眼睛,心里就软了半截。
傅卿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
谢知礼顺杆子就往上爬,顺道还捞过傅卿,把她抱在怀里。
本来睡意上头,这会儿真躺在床上,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傅卿拍了拍他,“这次舞弊的事情明显是冲着你们几个人来的,不过也不用怕,那些人大概想不到江河县令和巡抚都是站在苏先生这边的,别说你们当真没有作弊,即便你们真的作弊了,他们也会想方设法把你们保下来。”
谢知礼听她这般说,笑了笑。
“这般说来,为夫日后可不是前程似锦,大道通达?”
“……”
傅卿本意是想宽慰一下他的心。
哪曾想,谢知礼直接转到了别的意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