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详细地讲述了考校的过程,他们几人自视甚高,以为才学过人,却不想被一个鬼魂就吓的七荤八素,什么作词吟诗背书,都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脑袋空空,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书先生讲述的曲折离奇,考校的内容深入浅出,让人听的欲罢不能。
众人听到此处,连番催促,急着想要知道后头的事情。
“后来如何了?”
“先生可不厚道!这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如何,他们成功答出来了吗?”
“到底是有些墨水的,不至于什么也说不出来吧?那不是得丢人丢到鬼怪跟前了?”
“还活着,肯定赢了鬼!”
说书先生并不着急,在关键时候选择中场休息,还很有心情的喝了点水。
他在今日说这个话题,左右时为了迎合乡试,引起更多人的关注,他无疑是成功的,在做的无不想知道后续的事情,没有一个人离席,甚至还有人进来后没有位置坐,还特意站在旁边碟瓜子听说书的。
木头和栓子两人完全没了主意,露出分外担忧的神色,为故事里的人揪心。
傅卿看他们的样子,估摸着她这会儿提出要走,他们俩也会舍不得离开,这眼珠子都快要粘到台子上去了,目不转睛的。
傅卿就直接提出让他们在这里等她回来。
木头和栓子下意识站起来,想要跟着傅卿过去。
傅卿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一个时辰左右,我就回来。”
“这……”木头有些为难。
他们既是跟着傅卿出来的,哪儿有傅卿走了,他们还留在这里听书的?
傅卿看他们实在是为难,“等我回来,把这个故事最后的结局告诉我。”
栓子眼前一亮,“少奶奶也喜欢这个故事吗?”
傅卿点头道,“是,所以你们就在这里,我很快就会回来。”
“是,少奶奶。”木头眼睛都亮了,他比栓子沉稳些,却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见傅卿如此一说,很高兴的应下,“少奶奶,那您早些回来。”
还不忘叮嘱一句。
傅卿摆了摆手,丢下一粒碎银子就走了出去。
她离开茶楼后,在人群里搜寻了一下,最终定格在两个身型略胖,走路大摇大摆,看着很像草包的两个人身上。
早在昨天,她就注意到这两人了。
他们就在茶楼附近晃悠,明明是赶考的读书人,却丝毫不见他们有任何焦虑,傅卿还听到他们聊起四书五经,言语间对那些很是轻视,说出来的对白见解也足以证明他们是个草包。
当时她还不觉得奇怪。
结果她逛了一圈回来,这两人还是在茶楼附近,就站在那边不动,像是在等什么人。
傅卿就进了茶楼,坐在里面观察他们。
还真被她看出了点什么。
这两人经常会盯着茶楼门口看,那边却也没有什么人出现,到最后,他们离开时,面上还是露出了些许焦虑。
傅卿听的清楚。
其中一人问了一句,“若是那人不来怎么办?”
另外一人机警的观察着四周,没有立马接话,在察觉无人注意到他们时,他才用眼神警告了他,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呢?这次你要是再考不上,你家里那个可得爬到你头上了!到时候你就等着吃屎去吧!”
最开始说话的人面露不满,“你不也一个样?”
傅卿等他们离开一会儿以后才走出了茶楼。
今天一早,她就带着木头和栓子一块儿出来,不出意料,他们果然等在茶楼里,与昨天一样,时不时往外头看去。
不过今日略有些不同。
傅卿注意到,有个茶楼的伙计趁着人不注意,走过去,利用添茶水的机会,给他们递了张纸条,很快,这两人就丢了几颗碎银子,走出了茶楼。
她才跟着出来。
这事儿也不好让木头和栓子跟着,正巧他们喜欢听说书,她就以此为借口,把他们给留了下来。
如果他们俩跟着,反倒容易被对方发现了。
傅卿跟在两人后面,很是悠闲的模样,像随意晃荡,丝毫看不出她在跟踪别人。
那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只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傅卿回想了一下,他们走的这条路,前头有个赌坊。
她先前也路过了几次,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赌坊向来是那样,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即便是赌技超然的人也会在这里马失前蹄,她以前去过赌坊,玩了几次,小赢了几把就没有再尝试,反倒是经常去赌坊的人,经常输红了眼睛还要拼命往上面扑,只觉得赢一把就能够赢回所有的本钱,殊不知就是这样的心理,让他们倾家荡产不说,还更加沉迷其中。
李氏就是很典型的一个人。
傅卿甚至没有主动引诱她,她自己就一头栽进去了。
傅卿跟着两人进了赌坊。
“嗨,押小!”
“小,跟着!”
“买定离手啊,要开了!开了!大!”
一群人忙着懊悔。
傅卿看了眼刚才进来的两个人,他们早就挤进群人堆里面,却不像一般的赌徒那样一头扎进去,反而是四下张望着。
他们在找人。
傅卿垂下眼,没有跟着他们进去,而是取了几两碎银子挤进赌桌前,这边是比大小,纯看骰子的点数。
她一个姑娘家,挤在人堆里面,赌坊倒不全然是男人的天下,但大多都是男人,少部分也是些上了年纪的寡妇之类的,鲜少会有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出现,不少人都看向她。
傅卿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也没有马上下注,只是在原地看了几把。
周围的人还以为她就是来凑个热闹,旁边有个二流子呸了一声,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只想往她那边挤过去,眼睛里流露出令人厌恶的光亮。
傅卿看了他一眼,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后者却陡然被人推了一把,直接向前倒下,正好把赌桌上放置的筹码给打散了,这一把直接不作数。
很多人赶紧把自己的银子拿回来。
一张桌子上挤了一堆的手,一下子就显得尤其混乱。
至于那个二流子,扰乱了赌坊的秩序,早就被打手给拖出去了,至于是赔钱还是打一顿,都要看赌坊的意思。
这赌坊也有几分门道。
明明这些人都赌红了眼睛,他们却只拿回了自己的那份钱,并没有人趁乱多拿点钱,显然是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这些人都是知道赌坊规矩的。
小小的纷乱很快平息。
开局坐庄的人看了傅卿一眼。
他长得很有一副江湖人的气质,那种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的洒脱,不过也是个骰子的个中好手,能够清晰的凭着自己的技巧来控制大小。
傅卿看他来了几把,就已经注意到这点了。
“姑娘,你赶紧走吧,可别占着道了。”
“可不是吗,到时候是被人占便宜,刚才那个二流子天天来赌坊,就喜欢在人堆里挤着,专挑有寡妇的地方挤,不少人都被他占过便宜了。”
“可不是?可没次次有这个运道。”
周围几个老大爷边下注边好心劝道。
傅卿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里攥了好一会儿的碎银子放在“小”的位置。
“刚才好几次都是小,姑娘你该下在大这边。”
“这几两银子,到时候输完了可不好交待。”
“……”
傅卿还是没有开口。
做庄的人又看了她一眼。
买定离手,骰子一开。
“好家伙,居然是大!”
“姑娘你好运气啊。”
“这可是翻倍了!”
傅卿淡定的收起自己的碎银,又分到了相应的筹码,只一盘,就已经从三两银子便成了十两,可不止是翻了一倍这么些。
如果说她这一把,众人都将她归结为好运。
那么傅卿接下来连着下了三把,把把猜中,手里的银两已经翻到五十五两之多。
直到第五把,傅卿站定在赌桌前,老禅入定的模样,让旁边的人都看着心焦,见她迟迟不动,那边的骰子又快要开了,一旦开了,便失去了这把的机会。
先前劝导傅卿的老大爷忍不住问道:“姑娘,这次你打算押大还是小?”
傅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很多人到现在都没有下注,显然是想跟她下注。
傅卿摇摇头,“赢了及时收手,再赌,就没有这个运气了。”
她说的这话,谁都不信。
但直到开盘,她都没有下注,接下来也是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下注的意思。
原本还打着想跟她下注的人只能作罢,转而进了赌局之中。
傅卿又看了几把后,就走出了这边,转向刚才那两个人在的赌桌,他们这边的人显然要少许多,玩的也是比大小,却是一锤定输赢,以双方同时掷骰子,看骰子点数来做决定。
傅卿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刚才那两人上场了。
其中一人很是好爽,拍出五张薄薄的银票,略被挤的不大看得清的眼睛用力瞪大,眉毛向上一挑。
“小的少爷都不喜欢玩。”
“一千两一局,五局定生死,如何?”
做庄的人眉头都不皱一下,很干脆的应承下这场豪爽的赌约。
周围的人见状,很快都聚拢过来。
原本冷清的赌桌很快围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