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礼心情很是不错,听到热水一桶桶倒入木桶内,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但很快,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
他猛地抬头,就看到青竹举着大桶的玫瑰花瓣,正要往里倒。
被得个正着,青竹的手僵在半途,尴尬的扯开嘴角,“少爷。”
谢知礼近乎惊恐,“娘娘腔才会用玫瑰花瓣儿呢!少爷我从来不用,青竹你是脑壳坏了吗?是少爷最近踢你踢的少了?”
青竹保持尴尬的笑容,“少奶奶吩咐了,少爷把玫瑰花都摘秃咯,肯定是太喜欢玫瑰花了,也不能浪费花,所以……”
不等谢知礼回答,他索性把整桶花瓣都倒进水里。
谢知礼:“……”
他这个时候站起来也不是,不站起来也不是。
洗澡洗到一半,如果不洗,难受的人是他自己,傅卿肯定不会让人再备一桶热水,其他人碍于她的武力,肯定不敢阳奉阴违,青竹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他竟然叛变了!
谢知礼屈辱地盯着青竹。
青竹讨好地拿着丝瓜络,“少爷,我替你擦背?”
这个时候谁还要擦背!
谢知礼两眼一闭,背对他,“擦吧。”
他平生第一次洗了个玫瑰澡,平日里还得先泡一泡,这会儿他赶紧洗完就从木桶里钻出来,根本不敢多呆,然而玫瑰花倒的实在太多了,哪怕只呆了一刻钟,从里面钻出来以后,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花香。
谢知礼怎么闻都觉得身上的香味特别重。
“青竹!青竹!”
他大声喊人。
青竹正喊人把热水倒了,听到声音赶紧进屋,“少爷?”
谢知礼伸出手,脸色铁青,“你闻闻,是不是还有味儿?”
青竹不用近身就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花香,但他还是装作认真地凑近闻了闻,面色不该,眼皮不跳地说谎,“少爷,您身上哪儿有什么味道啊,依小的看,肯定是玫瑰花在热水里泡了,屋子里都是花香,您才觉得味儿重,打开门吹吹风,就没什么味道了。”
谢知礼一想,他也没泡多少时间,怎么也不会有这么重的香味,“那你开门通通风。”
“诶!”
青竹应声,把屋子里的门都开了。
晚风吹进来,果然味儿散了很多。
谢知礼叮嘱他过会儿关窗,自个儿钻进被子里睡觉去了。
夜晚的梦里,他是被玫瑰花瓣儿给淹没的,他不停拨开,却怎么也拨不开,甚至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他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他还躺在床上,没有梦里堆积如山的玫瑰花瓣,外头的天都没亮,还能再睡会儿。
谢知礼正要闭眼,就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他扭头。
青竹推门而入,看他睁着眼睛,一脸惊喜,“少爷你已经醒了?大家都到齐了,就等你了!”
谢知礼满脸写着懵懂。
什么人到齐只等他?
天都还没亮呢,谁会在这个时候来?
无论谢知礼怎么不愿意,只要青竹说出傅卿的名头,他再不乐意,也只能起来。
穿戴整齐洗漱完后,青竹背着他走到院子里。
果然真如青竹所说,院子站着五个人,除了傅卿和一个不认识的漂亮姑娘外,罗吉瑞他们三人竟也在?不过他们三人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头都靠在别人身上,东倒西歪,险象迭生,稍不留意,看着就会摔在地上。
谢知礼眨眨眼,忍不住望天。
这是青竹最近经常做的动作,怀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哪儿来的花香?”
“好像是……玫瑰味儿,是饼吗?”
罗吉瑞嘟囔着,想要转头,但忘记自己是靠在顾清明身上,一下子没站稳,整个人都趴在地上。
疼痛使人清醒。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其他两人也主动睁眼看看他。
罗吉瑞倒抽一口凉气,却是看向了谢知礼,以为他私藏了玫瑰花饼,连疼都顾不上,一下子跳起来,“谢知礼,交出饼子,我们还是朋友!”
一大早,他就被书童小四从被子里薅起来,连早饭都没吃一口,只喝了一碗热水。
此时闻到玫瑰花饼的味儿,哪儿还能忍住?
谢知礼:“……”
眼看罗吉瑞都要扒到他身上了,他一把推开,“你想什么呢!昨天你们不都吃完了!”他都没有抢到最后三块饼,这几个人故意欺负他走不了路,把盘子放在他够不到的地方。
想起来就觉得生气。
他竟然还好意思说他私藏。
罗吉瑞被推,差点没站稳,脑子也终于清醒,确实,主动权都是掌握在他们手上,谢知礼不可能私藏,他迷惑了,“那你身上怎么这么重的玫瑰味儿?”
说着,他还凑上去闻,还招呼其他两人,“你们快过来闻闻,是不是这个味儿!”
顾清明和孙少渊走上前,对他点了点头。
谢知礼身上就是有玫瑰味儿。
谢知礼:“……”
他低头盯着青竹,“青竹!”
青竹心虚地把他放在椅子上,连忙跑到边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看到青竹这样,谢知礼哪里还不明白,他死死咬紧牙关,闭口不提是因为自己昨天洗了个玫瑰浴。
傅卿见他窘迫,好歹也是她的相公,便站出来,“既然你们都要跟着我学武,那就要听我的话。”
傅卿开口,罗吉瑞三人都没有再打趣谢知礼。
三人站成一排,岑子惠也赶紧走过去站在他们旁边。
谢知礼这才发现他们每个人都和平时穿的不一样,袖口和脚踝都扎着绑带,适合用来进行大角度的活动。
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
怎么每个人都要学武了?
那他这个脚受伤的人为什么也要起这么早?
谢知礼发出了三连问,但没有人理他。
傅卿继续说着,“学武的基础,就是要有一个强健的体魄,你们想想,若是想要击倒一个人,你一个长腿踢过去,人都没踢到,因为下盘不稳先倒地了,吃亏的是谁?”
“是我们!”罗吉瑞积极回应。
傅卿说的很有道理。
他们不由自主点头。
那样倒地,不但吃亏,还很丢脸。
“所以,”傅卿的视线在他们每个人身上划过,“先从打好基础开始,每个人转身,沿小路跑,绕整个谢府跑十圈。”
原本听从命令转身的人忽然又转回来。
顾清明眨眨眼,艰涩地开口,“十、十圈?”
其他两人也盯着傅卿,谢家可是三进的院子,贴墙跑的话,一圈就有两三百米了,十圈莫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傅卿知道他们没有锻炼身体的习惯,身子骨在她看来算的上是弱不禁风,想要在短时间内打下一定基础,就必须要这么做,否则到时候读书读到一半,甚至可能会累垮。
先前看书的时候,她还注意到本朝的科举考试,不管寒冬还是酷暑,读书人都会集中在一地儿考试,连着考好几天,连门都不能出,以他们的体魄,很是容易生病,哪怕不是为了学武,她也是要让他们锻炼的。
面对三人的质疑,傅卿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伸手指着他们身后,示意他们看过去。
三人立马扭头。
只见岑子惠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早就已经开跑了,没有一句废话。
她跑的不算快,以她的脚程,他们抬脚几步就能够追上,可一个女子,还是看着柔弱漂亮的女子都比他们要干脆利落,他们还在这里磨磨唧唧,有点心的人都会感觉到羞愧。
罗吉瑞一个受不住,咬牙跑着追上去。
顾清明和孙少渊紧随其后,也没有再发出疑问。
傅卿见他们都乖乖听话了,越发满意,果然,有岑子惠打底,他们几个人都会自觉跟上,毕竟怎么都不能比女子要弱,不过他们不知道,傅卿却是知道的,岑子惠的身体没有看着那么柔弱。
她曾说自己是将军之女,打小肯定也有过一些基础,只是在父亲去世后,她寄住外祖父家才停止锻炼,跑十圈,对她而言可能会比较吃力,但绝对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他人要多跑一段时间的步,岑子惠却是可以等过两天就教一些基础招式。
傅卿站在原地,心里盘算着之后的教学进程。
她信奉因材施教,可不会按部就班,把所有人都教成傻子。
“怎么突然教他们练武了?”谢知礼委屈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傅卿看向他,“他们主动要求,我自然不会拒绝,等你的脚伤好了,也是要跟上的。”
谢知礼:“……”
他就不该问!
傅卿看他扭头的模样,只觉得好笑,“相公不能跑步,就在这里看看书,我去做早点。”
说着,她就掏出一本书,塞进谢知礼的手里,还顺道拍了拍他的手,“相公,可得努力啊。”
谢知礼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柔软温热的触感。
傅卿在摸他的手!吃他的豆腐!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手上的感官无限放大,等回过神来,傅卿早就走远了,差点连背影都看不到。
“少爷,你的脸怎么红了?”
青竹在旁边给他倒热水,奇怪的问道。
谢知礼:“……”
他愤愤的灌了一大口水,根本不想理会青竹。
他心想,等自己脚好了,一定要让青竹知道什么叫做花儿为什么那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