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会有谁来?
几人齐齐看向门房。
后者被他们盯着,加上一路跑进来,喘了几口气才说得出话来。
“少奶奶,那位小姐说自己姓岑,这会儿在前厅等着呢。”这也是因为门房见来人眼生,又觉得对方气度不凡,就先让她在前厅等着了。
傅卿听到姓氏,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她救下的那位美人儿。
罗吉瑞也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肯定也是来道谢的!”
傅卿对美人的态度可比对他们几个人要好多了,她让青柳去前厅把人带进来。
在等人来的功夫,顾清明和孙少渊也听罗吉瑞说了他们是怎么认识岑子惠的,也是一个可怜人,差点就做了土匪头子的媳妇儿呢!
岑子惠是带着两个丫头过来的。
她跟在青柳身后慢慢朝他们走过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月牙白的襦裙,外头披了一件水蓝色披肩,行走在院子里,整个人宛若仙子下凡,就连路边种着的花儿都比不上她的娇艳,她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眉如远山,眼若桃花。
一颦一笑间,自成一派风流。
岑子惠见傅卿周围还有三位男子,脚步顿了一下,又想起这边不是高门侯府,也没有这么多讲究,何况既然是傅卿的朋友,想必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她若是表现得太在意,反而让他们不自在了。
这般一想,她心里就轻松很多。
“傅卿姐姐。”
岑子惠向周明通打听了一番,不过只限于名字和一些不大要紧的消息罢了。
她知道傅卿年方十七,比她大一岁,所以才特意喊了声姐姐。
傅卿冲她招招手,两人不大熟,却不阻碍她们两亲近。
岑子惠是把她当救命恩人,又很敬佩她,油然而生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本来第二天她就想登门拜访的,无奈听到周将军说起谢家那位受了伤,需要在家静养几天,不好马上过去打扰。
她只得安耐三天。
等到今天才匆忙过来。
傅卿对她亲近,就不是为别的,只是觉得她好看罢了。
两人虽然是第二次见面,却处的跟相识许久的老朋友一样。
傅卿给她介绍,“这位那日你也见过,罗吉瑞,另外两位也是我相公的好兄弟,顾清明、孙少渊,都是自己人,不用避讳。”
他们三个人还是她新收的弟子。
她就直呼其名了。
罗吉瑞他们三个人此时完全听不见傅卿的话,都被岑子惠的面貌给吸引了。
他们呆愣地看着她。
平日里,他们出入青楼,也见过不少好看的女子,哪怕是花魁,他们也花钱让她来斟过酒,但像岑子惠这样的,他们却从未见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们四人,除了谢知礼好好捯饬以后能够宛若谪仙外,余下三人长相也不丑,罗吉瑞面容清秀如少年郎,行事也很跳脱,顾清明则比较稳重,很是温和,待人接物,说话时都让人觉得很舒服,而孙少渊却是长相阳刚,很有男子气概,四个性子完全不同的纨绔子弟能够有高于酒肉层面的交情,着实神奇。
不过他们中,也只有谢知礼的容貌可以与岑子惠相比。
但岑子惠多了一分骄矜,有自己的底气与骄傲,在气度上,也是要完胜谢知礼的。
三个大男人直直盯着她,岑子惠略觉得尴尬,但他们虽然看直了眼,眼神里却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只有单纯的欣赏,并不会让人生气。
傅卿冷哼一声,挡在岑子惠面前,“你们还是早些回去看书吧,早些看完,才能早些回去,否则明日起不来,后果自负。”
眼前的美人旁出现傅卿的身影。
三人顿时清醒过来,又听她话语里的威胁,连忙转身回书房。
他们走的时候,甚至忘记与她们打招呼了。
岑子惠捂嘴笑道,“姐姐真厉害。”
傅卿给了她一个眼神,直接邀请她回院子里去。
岑子惠今日是过来道谢的,也带了许多礼品,每一个都仔细的包裹起来。
傅卿看她带了这么多东西,“怎么这么客气?”
岑子惠怕她不收,“我的命都是姐姐你救的,身外之物如何能表达我的心意?大多都是我做的绣品,还怕你嫌弃呢。”
傅卿哪儿会嫌弃美人送的东西,她让青柳把东西都放起来,顺便亲手泡了一壶花茶,里面放了玫瑰,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且喝完唇齿留香,很适合女子服用。
白色的茶盏,配着大红的玫瑰。
红白相间,卖相就很好。
岑子惠小口饮下,眼睛一亮。
除了玫瑰的香气,还有些许恰到好处的甜味,比起一般的花茶要好喝的多。
傅卿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喜欢,“走的时候我让青柳给你包一些回去,本来是预备下午做玫瑰花饼的,不过玫瑰多的是,我把比例给你配好,回去拿一小包直接冲泡即可。”
岑子惠不住点头。
她脸上有些小害羞,本意是过来道谢的,没想到还会带走些花茶。
不过这茶确实好喝,哪怕是京城里最有名的茶楼,也没有这般滋味。
因为一盏花茶,岑子惠对傅卿更是喜欢。
她好奇问道,“刚才我听你们说明日要早起?”
傅卿点头,“过两天有老师要收学生,我们得一道过去考试,通过后才能入学,这不,他们得温书呢,而且他们还想跟我习武,正好我也有空,就应了他们的要求,就让他们明日早起。”
岑子惠眼睛亮的发光。
除了来谢家道谢,她也是有私心的,就是想跟傅卿学点功夫,本来她还开不了口,怕自己唐突的傅卿,周将军也跟她说了,傅卿的路子不像是野路子,一般这种正统的功夫都是有师门的,不会随便外传。
她的身份,注定是不能随便拜入师门的,所以她担心傅卿会拒绝。
此时听到傅卿打赢教别人功夫,她才觉得有些希望。
傅卿敏锐的察觉岑子惠的情绪,“你也想学功夫?”
岑子惠连连点头。
傅卿却道,“学武之路是需要坚持的,很是辛苦,你……”
“我可以的!”岑子惠说道,她还想说什么,话语一顿,“你们先下去。”
她对身后站着的两个丫头说道。
傅卿看她有话要说,便让青柳也一并先出去,免得她尴尬。
岑子惠这才说道,“说起来,也是有些难以启齿。”
傅卿没有催促她,也没有打断她,让她慢慢的缓解自己的情绪。
她对长相好看的人是很有耐心的。
岑子惠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她是镇北侯的遗孤,岑家向来人丁单薄。两年前,父亲战死沙场,以身殉国,母亲听闻噩耗,便一病不起,没几个月就故去了,整个岑家只剩她一个姑娘家,上无直系的长辈,后面也没有幼弟姐妹。
她父亲是镇国将军,死后被追封为镇北侯,她也得到荫庇,有了个郡主的名分,但姑娘家如何才能担起将军府的威名?外祖父和外祖母怜惜她一个孤女,把她接回府,当亲孙女般照顾。
原本双方也相安无事。
但外祖父有意把她许配给表哥,让她能够名正言顺的留在侯府,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念头,就想着能够在侯府安稳度日也是好的。
无奈舅母明面上说着亲上加亲,背地里却很是嫌弃她孤女的身份,娘家无人,哪怕现在身份再高,也无法给给她儿子助力,甚至觉得她命格硬,克亲。
岑子惠受了不少暗地里的挤兑。
直到前段时间,舅母和她挑明了说,她受不了这种屈辱,这才带着原本自己的奶娘和一些丫头跑了出来,结果半路遇到那些绑匪,硬是被抓了过去,说要她做土匪头子的妻子。
若真是土匪头子,岑子惠还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抵触。
可她的父亲是上阵杀敌的将军,她接触的自然多,从那些人的打扮中已经瞧出了端倪,知道他们匈奴的身份,因此她嫁给谁都不可能嫁给匈奴人!
如果不是傅卿,她都已经做好了在最后一刻自杀的准备。
岑子惠说到这里,不由得握紧茶盏,“我本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身为女子,注定不能离开男子,高门大户内,没有男儿,便是绝户,哪怕有郡主的名头,舅母也觉得我无用……”
傅卿挑眉,没有想到岑子惠会有这样的念头。
说起来,哪怕是江湖,也多有这样的念头。
当年以她的地位和名声,也仍有很多人来嘲讽她。
不过她根本就不在意,说话的那些人大多下场悲惨,甚至更过分的还被她当场宰杀,后来都没有人赶在她面前嚼舌根,至于他们会不会在背后说,她就更不在意了,鼠类而已。
岑子惠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可是我见到了姐姐,那日姐姐仅凭一人之力就能够对抗匈奴,我看到了人生的另一种活法,我也能看出,姐姐虽然嫁人了,可性子爽利,有主见,我想成为像姐姐这样的人。”
“我知道要像你这般成为高手不可能,但我也想做出改变,即便是一点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