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戴长乐,刘病已便慢慢地走回房。
十一月,正是昼短夜长的时候,即使是这么一通折腾,也不过是天更白了一些,根本没有看到太阳出来。
寒风凛冽,呼啸着挤出门户,刘病已只觉得头上的水开始结冰了。过了前院,一进正院,便有年长一些的婢女迎了上来,一见刘病已的模样,便一迭声地道:“公子快进内,这般会染病的。”
刘病已也觉得头上一阵阵地发冷,并不敢怠慢,连忙进了房门。
也不进内室,就在堂上的温炉旁,刘病已随意地坐下——反正,因为婚礼,即使是外堂也铺了筵。——取下发笄。侍奉的婢女连忙取来热汽腾腾的湿巾捂在刘病已的头上,片刻之后,湿巾稍冷,便又换了一条,反复数次之后,才小心解开刘病已的发髻,用木栉轻轻梳通头发。将刘病已的头发全都梳理通顺了,那名婢女又换了干巾,动作轻柔地拭去了发丝上的水。
婢女过来服侍之后,刘病已便让另一名婢女移了一个凭几过来,倚在几上,屈肘支颐,不一会儿,眼睛就耷拉了下来。
——虽然习惯了早起,但是,一场婚礼下来,他着实也是累得不轻,这会儿,靠着暖意融融的铜温炉,他难免就开始昏昏欲睡了<a href=" target="_blank">重生之不放过</a>。
“吾君?”一个苍头在门外应声。
“昨日贺礼之簿在何处?”
苍头似乎也不清楚,可能是问了一下旁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回答:“昨日乃杜公子记簿,张公子收贺礼。簿册当在杜公子处。”
刘病已便吩咐:“往两家送信,请二君明日平旦即来我家,我备馔相待。”
“诺!”那个苍头立刻应声。
刘病已这才向许平君解释:“待问过杜君与张君,再定是不是往戚里一行。”
许平君点头应承,并没有问戚里哪一家。
——既然刘病已把话说得那么含糊,也就说明,他不愿意多说了。
许平君很清楚,她的母亲能与父亲毫不客气地说话,不是因为她的母亲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她的父亲刻意地容忍着。
——尤其是在定亲之后,被教导了夫妇之道以后,许平君对父母相处模式背后的原因有了更深的了解。
——那是特例。
许平君很清楚,这个少年是她的夫,是她的君,是她必须取悦的人!因此,在不了解这个少年之前,她能做的只有谨慎再谨慎地恭顺与沉默。
其实,她是庆幸的。
——她的夫君并不难相处。
——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听过某些男人如何暴虐地对自己的妻子……
想到夫君的温柔体贴,许平君低头,眼中满是甜蜜,慢慢地整理着之前盖在刘病已头的方巾。
刘病已看不到妻子的神色,即使看到,也不会在意,他仍然在思忖着卫家的事情……
——如果卫家根本不曾来贺……
想到这儿,刘病已忽然想到——因为张贺的坚持,他的婚礼办得十分匆忙……
——卫家知道他成婚了吗?
刘病已有些不安了,不禁懊恼地挠了挠头。
“……吾君……”许平君奇怪地看向刘病已,不明白他为何
刘病已回过神来,看了许平君一眼,才定了定神,却又过了半晌才想起自己之前在说什么。
“张家是一定要去的。”刘病已说道。
——张贺也一定很希望看到自己领着妻子登门的。
想到张贺的身体,刘病已有些担心了。
——长子过世对张贺的打击太大了……
虽然拗不过张贺,急着办了婚事,但是,若是按刘病已自己的意思,他是想拖上一拖的。
——张贺的着急看上去……十分地不祥……
刘病已垂下头,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听到张家,许平君本来想问一问,但是,发现刘病已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便没有出声,连她的婢女进来想询问旦食的事情,都被她拦了<a hre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