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侯夫人吞金身亡。”
廷尉王平站在霍光的面前,照着手中展开的简册,将今日下狱诸人的情况一一说明,念完后,便卷起简册,肃手静立。
霍光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才竦然动容:“在狱中吞金?”
王平连忙摇头,回答:“并非在狱中,而是宅中即已吞金。”
说白了,那位夫人就是不愿受牢狱之若,也不愿受侮。
霍光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摆手示意他退下。
王平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大将军,有一事还请示下。”
霍光抬眼,示意他说下去。
王平道:“上官家的奴婢中有人自称乃是敬夫人昔日所媵之臣妾。”
霍光愣了一下,半晌才道:“此事,我并不清楚。等我问过中宫,再遣人去廷尉寺说明此事。”说着,霍光皱了一下眉,道:“上官家的田宅、器具、人口都先不动。虽然当日皇后入宫,媵送了不少,但是,当时还有……所遗人、物也不少,籍册在中宫处,我会让中宫遣人,按册取回。”
霍幸君出嫁时,霍家所媵的财物、臣妾甚多,兮君入宫时,年纪甚幼,虽然也带了不少东西,但是,也都是上官家安排的,而且,霍幸君的儿子尚在世,兮君不可能全部带走。
上官鸿夭折后,霍光也正难过,哪里会去追索?兮君就更不可能向父、祖索要那些东西。
听到霍光这般说辞,王平不无惊讶——听起来,霍家媵送的籍册居然不在霍家?
惊讶归惊讶,王平也没有太过显露出来,而是恭敬地应诺,随即行礼退下<a href=" target="_blank">顾少枭宠首席秘书</a>。
“桑君……我与君相识三十余年……”霍光的语气十分沉重,也有些困惑,“我从未想到,君竟会行必败之事。”
——桑弘羊是商贾出身,最擅长趋利避害的……
桑弘羊抬起头,看着霍光,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知先帝对君是否另有诏令,我所领的诏令就是辅少主。”
霍光心中一震。
桑弘羊不由眯眼:“没有!先帝没有诏令予汝!”商贾岂能不精于察颜观色?
霍光垂下眼:“周公辅成王……”
“嗯?”桑弘羊不由一怔。
霍光抬起眼,很平静地道:“我受了诏!”
桑弘羊不禁心颤。
霍光微笑:“君不悔?”
这个曾经出自桑弘羊之口的问题,此时被霍光重新提出,却是格外的刺耳。
桑弘羊的脸色煞白,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了。
——他说不出“不悔”两个字!
——这个问题之于他,简直就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霍光笑得冷漠:“上肖似先帝。”
桑弘羊又是一颤,心中竟是忍不住自问——自己之前的行事有几分是因为那与先帝像极了的容貌?
——十五岁的少帝与当年召见他的少年天子……
“……然则,上之心似其母!”霍光冷冷地言道。
桑弘羊猛然抬头,一字一顿地道:“君、是、迁、怒!”
霍光抿紧双唇,没有说话,桑弘羊却笑了:“卫太子之事岂能尽怨旁人?”
桑弘羊冷笑:“大将军若在世,见太子那般行事……”
“大将军若在世,太子岂会遭遇当年之事?”霍光冷冷地打断了桑弘羊的话。
桑弘羊无法反驳,良久方长叹一声,对霍光道:“我不知君能否入耳,然则,望君勿忘,上乃先帝所立。”
霍光垂下眼,冷笑:“先帝为何立今上?”
桑弘羊一愣。
“广陵王行事狂乱,不得立;昌邑王薨于先帝前;燕王呢?”霍光问得尖锐。
桑弘羊不禁愈发地不安了。
霍光轻声道:“君如今依旧不悔?”
桑弘羊猛然抬头。
“君何意?”桑弘羊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霍光看了他一会儿,方道:“君并不尽信今上,何必尽忠若此?”
桑弘羊眯眼,半晌才道:“汝欲让我劾上?”
霍光没有肯定或者否定,只是道:“擅杀大臣,本就是君之过。”
桑弘羊不由悸然,却仍然道:“君有诏,臣岂不受?”
“乱命不受<a hre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