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蓦然响起一句熟悉的话语——
少女嗓音清悦甜美:“《诗经》里说,君子陶陶,有和乐欢愉之貌。㈡㈤㈧中文网除此之外,陶陶还有疾驰的意思,不如你叫陶陶吧?豹子不是都跑得很快么,这个名字正好适合你呀。”
……
纪小瓯呆滞半天,整个都有点不太好,不可思议地,语气有点发颤:“你……”
她抬头,总算认认真真打量面前的人。
类人的五官,线条硬朗,鼻梁比一般人都要高挺,嘴唇很薄,皮肤颜色略深。
看人的时候,眼睛沉沉的……跟她家陶陶的眼神一模一样。
可是陶陶……明明是一只小豹子!
身体小小的,肉垫小小的,尾巴也小小的。不像他,偌大的身体往她面前一站,就挡住她所有的视线。
不知是不是刚才走动的缘故,纪小瓯觉得腹部伤口疼了起来。她咽了咽口水,问道:
“你、你说什么?”
雷恩没有继续回答她这个蠢问题,瞥了眼她毫无意识放在腰上的手,弯下腰,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腿窝,另一只手扶住她纤细的腰肢,不由分说地抱着她往床上走去。
纪小瓯整个人腾空而起,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攀住他的肩膀。“喂……”
他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呢?
“什么时候醒的?”雷恩直接问。
这个角度,纪小瓯正好对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她心一抖,慌忙把手缩回去,不知道该放在哪儿。“刚,刚才……”
雷恩重新把她放回床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熟练得仿佛已经做过无数遍。
……没有发烧。
雷恩的表情微微放松了点。
纪小瓯足足昏迷了十多天,这十天以来体温反复,有时候烧退了,第二天一早,又骤然发起热来。”
纪小瓯忙乖乖点头。
巴坦查看好伤口就准备离开,纪小瓯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个问题,纪小瓯一直想问。
可是她对着雷恩……实在有些不好开口。
她一想起自己在他还小的时候,对他做过的那些事,就浑身都不自在。
有种……莫名的羞耻。
巴坦误会了她的意思:“卡穆达山谷,豹族部落。”
“不是……”纪小瓯慌忙摆手,斟酌用词,“这里距离波尔尼亚东部远吗?”
巴坦看了她一眼,缓缓吐出几个字:“天南地北。”
巴坦离开之后,纪小瓯呆坐了很久。
天南地北?
也就是说,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
怎么会这样……她好不容易走完一半路程,再坚持不久就能抵达东部,找到回家的方法。
可是这么一来,她就前功尽弃,越走越远了。纪小瓯怔怔地看着头顶的木头,思绪惆怅。
*
雷恩推门从外面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少女半躺在床头,垂着眼睛,粉唇微微抿着,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雷恩的手背和肩膀增添了几道伤口,他不以为意,伸出舌头舔了舔手背的血,迈开大步走到床边,低着嗓音:“巴坦来过了?”
阴影一下笼罩头顶,纪小瓯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手忙脚乱地点点头,“嗯。”
雷恩问:“巴坦说什么?”
纪小瓯老老实实地回答:“他让我好好养伤,不要下地,还重新送了一罐药,交代我每天涂抹三次……”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兴许是想起昨天上药的那一幕,脸颊洇出一抹红,抿抿唇,“说等我的伤好了以后,他就会过来给我拆线。”
雷恩问:“今天的药上过了么?”
纪小瓯:“……没有。”
雷恩几乎不需要纪小瓯回应,从柜子里取出药罐,走回床边,就要给她上药。
“雷、雷恩。”在他的手即将掀开她的衣服时,纪小瓯不太熟练地叫他的名字。
她盯着自己的手指头,还没从小豹子转变为大豹子的事实中反应过来,在他面前总是很拘谨。
“巴坦说这里是豹族部落,只有豹族才能在这里生存。”她想了整整一下午,才斟酌好说辞,鼓起勇气道:“我不是你们的族人……我有一个必须去的地方,等我的伤好了以后,可以离开这里吗?”
……
纪小瓯说完以后,许久,没得到任何回应。
她抬起眼睛,“雷……”
“不可以。”雷恩捏着手中的陶罐,蓝眸半敛,声音迟重,打断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