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江湖路 （十五）夜城潮州

“店家，结账！”

面摊上，张书凌掏出钱袋，看着被阿念添得干干净净的六个大空碗，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一共五十文！”肩膀上搭着毛巾的小老汉，笑呵呵的说道。

……

入夜还有一会儿，不过街上的人影却是多了起来，各处都开始点灯，耍把戏的，也是忙着架场地，所谓夜城潮州，这便是了。

“长乐房在何处？”张书凌问向街边一人。

那人眼神将张书凌上下扫视了一番，随后露出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他。

“小小年纪，怎么这般风流？”那人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回答张书凌的问题。

“看来是装扮有问题……”吃了瘪的张书凌意识到自己的外貌，之后便是不再找人去问。

……

天阳门外，盘坐着的萧左嘴角留着一丝血迹，身上也颇为狼狈，显然是刚刚战斗过。

“毒性还未消除，却又受了内伤，今日真是诸事不宜啊……”若是常人遇到萧左这种情况，恐怕已经失去了活着的信心，但萧左却是面无惧色，不愧是大宗师之境，眼界心境，都要高出常人一筹。

就在适才的天阳门外，萧左和别人又是起了争斗。

“你不是萧宗！”盘坐着的萧左表情未变，但心中多少有了虚实。

那人冷笑道：“你是老糊涂了，连自己的弟弟都不认识了吗？”

“哼！”萧左缓缓起身，说道：“我派天罗手，招式以外柔内刚成型，而你出手却处处狠厉，招式毒辣，并且我弟萧左说过两日后再来，而你现在出现，便是失信，而我弟从未有失信之举，由此断出，你不是萧宗！”

“说的对，毫无破绽，不过既然他杀不了你，那就我来！”那人奸笑的表情一变，随后腾空跃起，掌变为爪，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直向萧左袭来。

“身体还未恢复……”尽管萧左预知到对手的出招有多么危险，但他无法做出躲避，脚上有毒，反应，出手，都会变得迟缓。

调出内力，萧左只能选择和那人硬碰。

“天罗手，一水穿石！”萧左两手齐出，巨大的威势随之升起，周围树木杂草都开始劲舞起来。

一水穿石，乃是天罗手中顶级的攻击招式，手掌弯曲，聚集内力，在一瞬间将掌力爆发而出，往往能达到惊人的破坏效果。

“轰！”那人的爪击还未碰到萧左，却是被一种力量阻挡在半空。

“竟然还有如此内力，不愧为一派宗师！”那人暗自吃惊，却也是两手退后了一下，再变为爪猛然向前探出。

“吼！”就在他加大内力的那一瞬间，爪破空的声音也随之改变了，变为了虎啸！

“虎爪撕空掌？”萧左听到那声虎啸，自然是认得这招式的，不过他不敢怠慢，面对如此对手，稍有分心，便会败下阵来。

二人不断调出内力，谁也不敢收手。

“飒！”二人对峙不下，一声凌厉却是袭来，用着虎爪的那人胸口突然爆出一个血洞，随后被萧左掌力击飞，落在地上，毫无回光返照的咽气了。

“砰！”威势消散的那一刻，萧左也被波及，连着后退了数步，嘴唇中间涌现出一抹红色。

“一水穿石……”萧左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只是并未放弃，他坐了下来，重新聚起内力调息……

夜已深，张书凌与阿念打扮成中年模样，一身行头换掉，来到了长乐房门前。

门外依次站着几个娇俏妙女迎客，一见到张书凌与阿念张望，心想来了生意，忙上前迎接。

“大爷，进来看看吗？”那女人咧嘴笑着，虽说是强装出来，可却看着自然。

“我找人！”张书凌道。

“有心仪的姑娘？不妨看看！”

“书凌哥……”阿念正想说什么，却意识到言语错误，忙闭上了嘴。

“听说此地有琴姬，特来听曲儿！”张书凌思路一转，倒是让那女人一愣。

“原来是要听曲儿啊，客官请进！”女人的态度也转变了一下，引着二人进了长乐房。琴姬所在，与那些风尘女子不同，隔得很远，入了内院，还要再过一条长廊。

“寒鸦亭……”张书凌望着小池中间的亭子，莫名有些入了意境。

“这名字听着好怪呀！”阿念说道。

那女人却是转头瞪了一眼，张书凌提醒阿念不要多嘴。

入了亭子，只有一张木案，上面放着香炉，袅袅生烟。

“客官稍等片刻，因为已经有很久不曾有人听曲儿，所以弹琴的姑娘也是很久未来，我这便去叫！”

“请便！”张书凌在亭子圈内的木凳坐下，阿念四处望了下，也是坐下。

池清映月，晚风在水面上荡起波纹，颇有雅境。

等了许久，夜越晚，风越冷，张书凌不时搓着手掌，而阿念却是毫无影响的坐在那里，甚至有点想睡觉。

“你是什么材质？”张书凌皱眉看着阿念，明明他穿的也不厚，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两位，便是要听曲的客官吗？”一句女人的声音传进张书凌耳朵，让他回头一望。只见通往亭子的走廊上，朦胧中走来一女子，抱着黑色大匣子，下衣裙摆随风摇动，阿念却是不自觉的喊了一声，“鬼啊！”

“鬼叫什么你！”张书凌拍了一下他的后脑袋。

女子也已经走进来，她的皮肤在月光下显得很是白皙，抱着琴匣的手如玉般洁净无瑕，眼神显得有些温柔。

只见她打开琴匣放在一旁。将里面古朴的长琴用双手拖了起来，放到木案上。

“三首天下，六曲激流，十作九悲无一乐，客官点的是哪一曲？”女子准备好架势，两手扶上琴弦。问向二人。

“她说什么呢？”阿念凑到张书凌耳旁问道。

“咳！”张书凌沉思了一下，说道：“听曲之前，我想问个问题！”

“客官请讲！”女子微笑了一下。

“此亭名为寒鸦，在我看来，有些不祥之意，不知有何用意？”

“小女子曾在此处创作一首寒鸦小调，故而此亭因此得名。”女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