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江湖路 （九）刀楼

“你是个猪脑袋啊！”清瘦少年把声音压得极低，仔细地在周围看了看，才轻轻地敲着小胖子的脑袋说道：“这里现在不安全，咱们出来捡漏，你给我低调点，让我看看你找到什么了？”

“哦！”小胖子撅着嘴，拿起废墟底下的一把带着痕迹的刀，递给少年。

“太好了！咱们今晚的饭钱有着落了！”少年一脸欣喜道：“咱们先回去把这刀卖给村里的铁匠，然后再去大娘家买只母鸡，今晚你就有鸡屁股吃了！”

“嘿嘿嘿！”小胖子露出憨笑，咧嘴道：“谢谢大哥！”

“有人来了！快跑！”少年警觉的看了一眼拐角另一边，只见一队刀客满身狼狈的正朝着他们走来。

二人也顾不上别的，少年抱起刀撒着丫子跑的极快，后面那胖子虽然体型肥大，但竟然可以跟上清瘦少年的速度。可见这也是二人本领。

但两人闹出的动静同样被那一队刀客察觉。

“那边好像有人，你们两个过去看看！”领头的那个刀客对后面两人说道。

二人追上，正好看见两少年抱着刀在另一头夺路而逃。

“在那边！追！”二人跟上过去，显然这些练家子不是这种少年，脚力沉稳不说，速度也极快，眼瞅着就要追上奔跑的二人。

“含沙射影！”清瘦少年大叫一声，扬起一把白色粉末。带着小胖子又继续跑路。

“暗器！小心！”追击的一人大喊道，二人连忙后退闪避。

其中一人蹭起脸上的一点粉末，嗅了嗅，大骂道：“可恶，被耍了，这只是面粉而已！”

“这两个小鬼哪里来的？”

“不清楚！”

两人反应过来时，那二位少年早已不见了踪影。

……

楼城外围，两少年还是奔走如飞，生怕被人追了上来。

“呼……呼。”小胖子显然已经坚持不住，开始喘气起来，但即使这样，两人还是继续奔走，就连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也顾不得擦。

“大哥，能不能歇会儿，我要坚持不住了！呼……呼！”小胖子恳求道。

“你忘了小豆子怎么死的了？”清瘦少年瞪了他一眼，但没多久，他的眼里却尽是落寞。

当年他们三个孤儿相依为命，就靠干这种清扫战场捡漏的活路才得以生存下来，只是那一次，他们被人追上，名叫小豆子的胆小少年，为了让这二人能跑去出，拼死拦下追击的人，挨了好一顿毒打，二人才得以幸免。

后来清瘦少年为了救小豆子，主动将那天捡漏的器物归还给那个叫做黑龙帮的门派。

那帮主被少年义气打动，将原本该剁手的惩罚改为给他二十板子作为教训，便将小豆子还给了他，虽然他救回了小豆子，但是小豆子也因为伤势过重，回来没一天就咽气了。

现在想起来，少年只是恨自己当时无能无力，没有钱为小豆子治伤。没有能力与那些人拼个你死我活，他们这种营生，发生那种情况是在所难免的。

“就快出城了，再坚持一下！”清瘦少年语气缓和了很多，那小胖子也是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

“嘶！越来越冷了！”还在大雪山中行进的三人脚步并未放缓。

“话说我们为什么不用仙鹤？”路上，张书凌问道。

白清解释道：“仙鹤啊……那是遇到特殊或重大情况才能向门里申请的，我们这个只是三星难度，用不着的！”

“师叔，你还行吗？”在前面领路的阿九说道。

“走吧，我自然没问题！”

“嗯，快出大雪山了，进了江州地界，就没这么冷了！”

……

另一边，楼城东郊的土村铁匠铺中。

“铁叔！你看这把刀多少钱？”

少年对着里面正在打铁的精壮汉子问道。

“额？是虎子啊……又是在哪个鬼门关掏的刀子？让我看看！”汉子转身拿起刀，打量了几眼，便道：“二百文！”

“二百文？开什么玩笑？”小虎子很不满意的道。

“二百文不错了，我这也不是武器铺，要这刀也只是取上面的铁，这么些铁给你二百文，已经算铁叔吃个小亏了！”汉子又道：“你铁叔小时候，一文钱都能买俩烧饼呢！”

“买俩烧饼？现在一文钱怕是烧饼渣都没人卖吧！再加五十文！”名叫虎子的少年毫不退让，一时间让那汉子也有些头疼。

“行！那就依你，二百五！”汉子从里面床前的破旧布袋里掏出两吊半的铜板，递给虎子。

二人接过铜板，虎子满脸高兴对那小胖子道：“旺财！这下咱俩能吃鸡了！”

“俺不叫旺财，俺叫王才！”小胖子憨声道。

“哎呀，都一样，走咯吃鸡去！”二人拿着钱正要走，却被汉子叫住。

“等等！铁叔这里还有两个馒头，放到明天怕是要坏，不如你二人拿去吃了吧！”

“嘿嘿！谢谢铁叔！铁叔真好！”虎子拿着馒头，便是分了一个给小胖子。二人便吃着馒头，便向着远处走去。

夕阳下，二人兴奋的表情，或许是他们亡命一天过后，最愉悦的时光吧！

……

楼城，刀楼内。

“禀门主，今日又有数名弟子失踪！”

空荡荡的庭院里，神色紧张的青年向刀震恶禀明的这一情况，这些天已经发生很多回了。

“唉……”叹了一口气，刀震恶道：“现在城内人心惶惶，仙山那边，可有消息？”

“派去询问的弟子尚未归来！”

“想我刀震恶一门之主，如今竟让刀楼落得这般惨淡光景！”他有些自责的道。

刀震恶身为六品武道宗师，刀楼之主，一个月前，还是威风凛凛。

可现在，他看起来更像是没落大家的后裔，脸上的疲倦，谁也不知他几夜未眠。

“加强防备，即使我刀楼仅剩最后一人，也要守住我们最后的尊严。”

“可是……”

“可是什么？！”刀震恶打断青年的话，说道：“大丈夫生死无惧，贪生怕死，哪还有脸说自己是曾经名噪一时的刀楼弟子！”

“是！”青年惭愧的低下了头。

他心中的惧意，不是那般容易消除，那群人的可怕，让他现在想起都后背发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