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春秋 第二章 献祭

雨已渐渐停了，铁柱和小唯将那险些被他们的活埋的怪异穿着青年背回了家中，忙碌了近一夜，这一夜里，他们帮他擦洗，给他熬药喂药，直到那尸体再度沉沉睡去，他们才稍稍的喘了口气。

天空已泛鱼肚白，小唯休息了一阵，再度将熬好的去湿汤端到那“尸体”躺的房间，铁柱是猎户，对于一些草药，还是比较属性的，所以他们家中，也存着一些日常用到的草药。

“呀，你醒了！”

小唯惊见那“尸体”已醒，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那尸体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似乎陷入的回忆中，只是片刻，他突然使劲的坐了起来，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他很肯定，定是救自己的人帮自己换了破烂不堪的防护服。

“现在几几年了？”

突兀的一问，让小唯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尸体”似乎也察觉到自己问得有些突兀，旋即再度问道：“这是哪？”

小唯怀着愧意低着头道歉道：“对不起呀，在森林里我和我哥以为你已经死了，我们就把你埋了，没想到你还活着，自己爬出了坟墓，于是我们把你救了回来，这是我家。”

小唯的样子像极了犯了错的小姑娘，低着头，红着脸，双手无所适从。“尸体”深深的望了一眼小唯，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你们发现我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吗？”

小唯有些诧异，但还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尸体”再度陷入沉思，这时，房间的木门被一把推开，铁柱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一见“尸体”已醒，憨笑道：“兄弟，你醒了，太好了。”

“恩。”尸体淡淡的点了点头并没做过多回应，铁柱却以为他在生气自己把他活埋，愧疚的摸着自己的头说道：“不好意思啊兄弟，差点把你当成尸体活埋了，我叫铁柱，她是我的妹妹小唯，你叫什么？”

“我？”尸体似乎楞了一下，尔后慢一拍的回答道：“我叫易狼，容易的易，孤狼的狼。”

“易狼？”在铁柱和小唯正在回味易狼的名字时，易狼却再度陷入沉思：“我醒了，她醒了吗？她在哪？”

“易……易狼大哥，你先把去湿汤喝了吧，我们发现你时你也不知道在森林里被雨淋了多久……”小唯将去湿汤端到易狼的面前，易狼点了点头接过，旋即又问道：“对了，现在是公元几几年？”

“公元几几年？公元4019年啊。”小唯正疑惑易狼接连追问时间时，铁柱大大咧咧的抢答道。

“4019年……2000年，我沉睡了2000年！”易狼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却使得小唯和铁柱两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2000年了……”易狼的眼中变得有些湿润，记忆的片段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易狼，你真的没必要和我一起进入永眠，你还有大好的将来……”女子一头乌黑的秀发温柔的伏在青年的胸口。

“既然我救不了你，独自活在这没有你的世界又有什么意义？规则，该死的规则，要不是……你本来该有救，要怪，就怪我的无力打破这该死的规则！”青年的愤怒不言而喻，但末尾却更多的是自责。

“好了。”女子温柔的抚摸了一下青年的脸庞。

往事一幕幕，易狼的心仿佛被重重的锤着，虽说是永眠，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梦竟然过了两千年。

也许，两千年的数字与人类的历史相比，并不算什么。但是，一想到自己仿佛从汉朝一觉睡到了2019，这种震撼就来得太过强烈了。

“这两千年我错过了些什么？”纷乱的思虑渐渐陷于沉寂。易狼抬起头，透过铁柱打开的房门，望着外面那陌生的世界。

“可馨，你在哪？”

天色大亮，易狼从醒来后就一直没睡，站在房间外活动着身体的他的脑海高速的运转着。

自己的身体沉睡了两千年，照理说至少需要很长的物理治疗才能恢复行动，但是自己，却活动如常，仿佛只是睡了一夜。

如果依铁柱兄妹所说，现在已是公元4019年，可这衣服的材质，这木制的房子又是怎么回事？

呼出一口浊气，易狼将疑惑一点点压入心底。

发昏当不得死，既然在两千年后醒了，也只能坦然面对这个陌生的时代了。

“易狼哥，你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小唯从另一个房间走了过来，易狼对她善意的笑了笑，他尽管有很多疑问，但他知道，问眼前这个村落里的少女，恐怕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小唯，你们村有人出去过外面吗？”

“外面？”

“对，这个村的外面，外面的世界。”

下意识的，易狼对于这个振东村的认知是一个隐世的村落，这里的文明，相当于3000年前。

整个村处于森林和山丘的包围之中，唯一的出口就是易狼眼前看到的一条泥泞的土路，而村里的建筑，和高脚楼很像，而且大多都是木制的，只有寥寥几座，似乎是泥土夯成的，带着院落。

“村长出去过，村里的几个哥哥也出去过，他们回来时给我们讲过外面的世界，所以我才很想去学院读书，将来游历整个世界。”

小唯的样子天真浪漫，封闭的环境似乎并没有抵过铁柱对她的宠溺，这个家虽然穷，这个村虽然闭塞，但是在易狼想来，铁柱一定是独自承担了家里所有的问题，这才使得小唯没有过早的“成熟”。

两人正闲聊间，铁柱行色匆匆的跑来，“小唯，快去收拾东西跟哥走！”

铁柱的异常令小唯有些诧异，向来沉稳的哥哥今天却显得很是异常，“哥，怎么了？”

铁柱看了一样一旁的易狼，似乎本不想言语，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你隔板张大哥刚才偷偷告诉我，说村长决定今年选你做献祭的对象！”

“什么？”

“献祭？”

小唯和易狼异口同声，易狼惊诧的问道：“献祭？拿小唯献祭？活人献祭？”

铁柱朝易狼点了点头，便马上拉着小唯进了她的房间，房里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易狼楞在当场，心中的疑惑更胜，“就算这村子闭塞，但是文明总不至于倒退吧，2000年前活人献祭都早已绝迹，怎么现如今还会有这种事？再说献祭，献祭给谁？给祖先？还是神明？”

疑惑间，铁柱兄妹带着几个包裹已匆匆出了房门，可就在这时，一个年方四十的中年人带着一群有壮硕的村民已然围堵了上来。

“铁柱，你这是要去哪啊？”中年男人开口说道，言语中参杂着一丝阴阳怪气。

“村……村长，我……”铁柱是个老实青年，一时之间他竟说不出话来，只是紧张的情绪在他的脸上显露无疑。

“你们哪也别去了，这几天的吃喝用度村里包了，你和你妹妹小唯这几天就待在家里吧，村里决定了，今年献祭给兽神大人的少女，就是小唯！”村长的话里充斥着不容置疑。

“村长，不行，小唯还……”铁柱刚想求情，村长接着说道：“你应该知道，这小唯的荣耀，也是村里的规矩！”

“规矩……”规矩两个字在易狼的脑海里开始徘徊往复。

他突兀的声音让村长一行人楞了楞，村长厉色道：“你是什么人？”不待易狼回答，村长又厉声斥责铁柱：“铁柱，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吧，竟然带外人进村？村里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一声声的规矩，让易狼的无名火不断升腾，回忆也在脑海中浮现。

“易先生，不好意思，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我不会给普通人治病的！”

“年轻人，每个圈子都有它自己的规矩，而各式各样的规矩铸就了规则。规则决定壁垒，想要突破规则的壁垒达成愿望，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条人命？呵呵，太过渺小了……”

刘医生的样子，他那精英式的气质，他那侃侃而谈的神态，易狼一点点的将记忆中的他拼成了一张完美的人像。只是，完美的他却不屑于救一个平民，一个普通中产阶级人家的女儿，一个对自己比生命还重要的女人。

“村长……”

“好了，铁柱，规矩就是规矩！”

“规矩……规矩……”易狼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两个词，思绪不由自主的在两个时空穿梭。

“是啊，外来人，这就是我们振东村的规矩！”

易狼面色冷峻的看着眼前的一群村民，他们的眼中尽是责备的神色，仿佛铁柱的对献祭小唯的阻拦和收留他这个外人的行径让他们倍感失望。仿佛，只有麻木的遵从这村里的规矩，才算得上这振东村里的好后生。

“好了，铁柱，快让开，你应该知道，不守村里的规矩，要接受怎样的惩罚。”

村长仿佛失去了耐心，随着他的这一声呼喝，铁柱的身体明显抖动了一下，但是他依然站在了小唯的身前。

村长瞥了微微颤抖着的铁柱一眼，继而挥了挥手，村民们三五成群的马上拥了过来。

易狼有些吃惊，这村里破坏所谓规矩的惩罚究竟是什么？它竟能让一个七尺高的汉子吓得发抖？

疑惑间，村民就已上前，小唯畏缩在铁柱的身后，使劲的摇着头乞求道：“我不要，哥，我不要献祭……”

千钧一发之际，蜂拥上前的村民们突然发现，他们的身前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人，一个有着一双大眼睛和一对长睫毛的青年。而这青年的长睫毛，在看着他们时，微微挑动了一下。

青年迎着阳光而立，在村民们看来，他仿佛变得格外高大。众人对视一眼，一个村民有些色厉内荏的说道：“外来人，我劝你少管闲事，我们村有我们村的规矩，你要是敢破坏……”

易狼没有回应村民，他一脸不屑的瞪了村民们一眼，随着他脚步的迈动，村民们竟不自觉的错开了身体。

他缓步前行，在他那队长睫毛的挑动间，他的身上仿佛散发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一直到来到村长身前，村民们竟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

“村长是吧。”易狼高了村长半个头，他俯视着眼前留着一对八字胡的村长，诡异的笑了笑。

“你说献祭少女是村里的规矩？”

“嗯，对！”

村长似乎无法承受易狼那大眼睛下的侵略性的眼神，他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转身看了自己身后的村民们一眼，又挺直了身体回瞪着易狼，但脸上却是一副色厉内荏的窘态。

易狼略微歪了歪头，看着村长说道：“你定的规矩？”

村长咽了口口水，说道：“对，不献祭少女，灵兽就会屠戮我们村。”

“灵兽？”易狼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疑色，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长长的睫毛挑动了一下，突然开口说道：“以你的年纪，应该也有儿有女了吧，为什么身为村长的你不为村子奉献一下，献出自己的女儿而要献祭他人的妹妹呢？”

易狼似乎说出了铁柱的心声，他急忙呼和道：“对……村长你为什么不献祭你自己的女儿，去年，张大哥不想让他的妹妹被献祭，你就按规矩吊死了他的父母，还把他打成了残废。自从灵兽作乱，这都五年了，为什么每次轮到的都是别人家的少女？”

听闻铁柱提出质疑，村长立时变了一幅嘴脸，威严的神态遍布他的全身，他错过头朝着铁柱威吓了一声：“大胆！”

“献祭谁家的少女是由村里决定的，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村长的威吓声一起，村民们仿佛瞬间来了精神，纷纷挺直了腰板怒视着铁柱。

易狼环视了村民们一眼，一脸的鄙夷，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这群村民的家人，肯定没被献祭过，他们之所以这么殷勤的跟在村长后面，理由太过明显了。

“也就是说，这规矩是你定的，别人不能说话是吧？”易狼突然话锋一转，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望着矮他半个头的村长。

村长缩了缩身体，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一个字，突然，他又猛的伸长了脖子，朝着周围一喊，道：“哪来的愣头青，我们村的事关你什么事！来人，给我教训他！”

说话间，村民们听到村长的命令，迟疑了一瞬，继而又都对视了一眼，朝着易狼猛扑了过来。

“太久没活动身体了，架，我可是从小打到大的！”易狼仿佛对朝着他扑来的壮硕村民们毫不畏惧，他扭动了几下身体，骨头发出噼啪作响，电光火石间，他的拳头没有迎着村民们而去，反而一击直拳轰在了还没来得及后退的村长的鼻梁上。

“啊~”村长发出一声惨叫，刚一抬头，却见易狼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丝丝呈s型的黑色气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