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傻,是非常傻。”
杨霁将她袖子拉下去,又将她腰间的绑绳给她重新系上,“刚刚抱歉,我没有轻薄之意。”
戚繁笙并未放在心上:“医女袍下不是还有衣裳,我说你什么好呢,耍流、氓都不会,活该单身。”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又何必挖苦我。”
“也对。”戚繁笙耸耸肩,恢复正经:“以你对阿姜的紧张程度,说明你还是爱着她的。”
“可她不爱我。”这是事实。
“要么说,缘分这个东西当真奇妙的紧,像我之于表哥,你之于阿姜,我以为有姑母撑腰,表哥就十拿九稳是我的,你以为你们有婚约做依傍,她就一定是你的,事实未必。”戚繁笙执壶斟茶,语气平淡,显然已经将这事放下了。
杨霁好奇的很:“阿姜抢了你的心上人,你居然还能和阿姜和平共处,确实很难得。”
“她后来都那样了,我总不能跟一个病人计较得失。”
“病人?阿姜生病了?”
“是的,她病了,一病六年,至今没有痊愈。”
杨霁听得糊涂,只道:“阿姜六年前的确曾经大病一场,这事我知道,阿婆说她需要静养,不便见客,我再见她已是来年春天,难道就是那大半年时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繁笙告诉我,我有权知道。”
戚繁笙眉头皱得紧紧的,“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不可呢?那是属于他们的故事。”
“我想知道。”
“告诉我,繁笙。”
“抱歉,我无可奉告。”戚繁笙走向置物架,伸手去取药箱,他抛得太高,一够没够着。
杨霁过来,抬手,轻而易举将药箱取下,递给她,还是不死心,“真的不能说?”
“你为何不自己去找?据我所知,表哥花了六年时间,一直在寻找答案,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给他找到了,我想,这大概就是表哥与你之间的不同。”
“找?去哪里找?你们全都防着我,我都不知道要从何找起。”
“那便是你的问题了。”戚繁笙拎了药箱出门,忽而想起一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问题,刚刚我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所以,请恕我没法与你合作,抱歉。”戚繁笙扬了扬手臂,拉开门。
小二趴在门板上的窟窿眼,给里瞅,戚繁笙突然拉开门,小二脱力,跌了一嘴狗啃泥,就跌在戚繁笙脚边,模样狼狈的很。
“偷窥?”戚繁笙偏头。
小二急急摆手:“没没没,误会,误会。”
“你说误会就误会,真当我傻么?”
“姑娘饶命,小的真是无心的。”
“你的解释留给大人去说。”
“大大大人?”小二脸都吓白了。
“交给你了。”戚繁笙越过小二,走了。
小二爬起来就待开溜,一根筷子飞过来,扎在门板上,小二双腿抖啊抖,扑通,跪下了。
“大人饶命,小的真的什么也没听到。”
杨霁黑沉了脸坐在桌边,勾勾手指:“过来。”
小二膝行过来,“大人恕罪,小的真的刚来,啥也没听见,小的就是见门上破了个洞,好奇看看。”
“那你看到了什么?”
小二直摆手:“没有,没有。”
“欺骗本官,你可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小的……小的……”小二眼珠咕噜数转,“大人要找的答案,小的凑巧知道一些。”小二抬头,大了胆子与他对视。
杨霁挑眉,“哦?说说看,你都知道什么?”
小二说:“小的其实见过大人,知道大人是大名鼎鼎的杨铁……小的也见过佟掌媒。”
“说了许久,你家住哪儿?你又是何人?你于何处见过佟姜戈?”
“小人名叫霍植禄,大人可能不知道小人,但是小人的爹,大人肯定听过。”
“你爹是?”
“霍正堂,霍正气是我二叔,说起来,小的和大人还是同乡。”霍植禄脸上笑开了花,大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之势。
“好像有点印象。”杨霁点头。
“你说你见过佟姜戈,何时何地?还不老老实实说来。”
“这事说来话长,还得从我爹医死人,被下了大狱说起。”
“我记得霍正堂好像是犯了事,后来死在狱中,你拣重点说,无关的就不要说了。”
“是是是,大人也知道,正气堂是我爹和我二叔共同经营,我爹操手掌柜一个,从来不管事儿,一直由我二叔坐镇正气堂,可我二叔短命啊,没几年就病死了,我爹的安生日子从此到了头,不得不重掌正气堂,每隔几天,就有人来闹事,说我爹开的药吃死了人,不依不饶,我爹就被下了大狱,进去就没再出来,按理我爹不在了,正气堂就该由我接管,霍霄迟一个女流之辈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我和霍霄迟不过发生了些口角……”
“等等,霍霄迟不是哑女吗?她如何与你发生口角?”
“哦,口误,是撕扯,我一个没忍住就对霍霄迟动了手,柴大官人知道后,就为霍霄迟出头,给我二十金,要我从此离开甘井,永远别再回来,我走后,我家的房子自然而然就成了柴大官人所有。”
杨霁微惊:“你口中的柴大官人可是柴日进?!”
霍植禄狠狠点头:“对,就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干,总爱插手我们霍家的家务事。”
“你且说说,柴日进要你家房子做什么用?”
霍植禄回头瞅瞅,过去将大门关上,又返了回来,神秘兮兮说了两字:“藏人。”
杨霁就问:“好,你来说,柴日进藏了什么人在你家?”
霍植禄说:“佟姜戈。”
杨霁嚯得立起,一把揪了霍植禄前襟,厉声问:“你再说一遍,柴日进藏了谁?”
霍植禄战战兢兢,白了脸,颤声说,“是佟姜戈呀,大人未婚妻,哦不,是前未婚妻,我亲眼看见的,披头散发,赤着双脚,抱着个枕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爬树,一会儿翻墙,疯疯癫癫不成话儿,我家都快被她给拆了,好在我家院墙高,她爬不上去,就蹲在墙根用手刨洞,实在没法,柴日进就用绳子将她捆起来,用帕子将她嘴给堵了,她才安静了。”
杨霁握拳,咬牙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